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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岚娥眉微凝,慨叹道:“说起天下仙道门派,皆推尊天元正宗十大道门,下有三千旁门,为其辅翼。八大魔宗素来和正道分庭抗礼,势成水火不必说了。这七大左道虽混迹世俗间,却能勾连权贵,依托势力,自成一体。不但正派魔道对其侧目而视,便是大景朝廷也奈何他们不得。”
竹谷六友行走江湖,于典故异闻所知甚夥。七大左道名声赫赫,涟岚对其自不陌生。
“七大左道与朝廷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汉时大司农、少府同为九卿,一管田赋,供政府开支。一掌山泽之利,供皇室之用。其后,商业渐兴,山泽之利远过田赋,政府财政反而拮据。于是有盐铁之论,议定少府所掌之盐、铁、酒、糖等物收归政府。”
楚煌又道:“古来盐帮、漕帮虽然与官家有些纠葛,到底不过是些呼啸山野的草莽罢了。如何能跟铁擘帮之流相提并论,铁擘帮的几位帮主和供俸都有官家印信,入朝为官,在野为雄。虽有官诰,却可不受官家节度,几千年来,何曾有过。便是十大道门的掌门宗主也皆有官诰在身,一边修仙得长生,一边坐享人间富贵,天下尽是这等不劳而获之事,安能不出妖异?”
“大景朝廷原本也只是从盐铁专卖之义,用七大左道掌管其事。谁知这些帮派一经发展,便成尾大不掉之势,便是朝廷也很难拔擢其间。”
行千里说至此处,顿时颇为感慨,“我们兄妹掌管天帝衣食,也颇经眼了一些人世盛衰,我看九夏之政,多是腐败亡国。李义山所谓: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敛破由奢,可谓至言。至于外族入侵,不过是内自虚弱,然后外邪侵之。观汉、唐、宋、明之事,岂不显而易见。汉惟吸取亡秦之教训,又相沿诸子百家之精神,故能成一世盛名,征逐匈奴,封狼居胥,至今名我族,岂不宜哉。唐盛时百战百胜,惟不知夷夏之防,衰于安史胡患。一厥不振,五代十国乃成至无文之世。宋世不求制人,勇于制己,有一岳武穆则冤死,数凌于胡虏之手,国君北狩,谁能救他。是以贪腐乃国之毒瘤,官民之产过百倍,必亡其国。晋有一石崇、王恺,败亡可知。今日之世,乃不知国为谁有,人人皆惟知谋利于国,奸邪丛生,危殆已极。”
“千里先生所言,固然是金石之论。不过,我等闲人也只是徒发议论而已。不管是天下形势,还是世道人心,皆非一朝一夕所至,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数千年来,致力补天者,三数人而已。可叹功皆不成。”
楚煌拂了拂衣袖,淡笑道:“其一为新莽,亦是当时硕儒,可叹泥古太甚,想要一蹴即靖全功,卒至天下大乱,兵败身死。其一为王荆公,亦是过于自信,被小人所卖,功亦不成。此二王,要之皆非奸邪小人,而谤名遍身后。新莽俭德过隋文,后世指以为伪。若炀帝之前俭后奢,其伪亦显矣。若是始终如一,伪又何在。新莽之败,虽由其措置不力,衰世之积弊亦难返矣。至于荆公留心变法数十年,也知实证其效,可谓是吸取新莽之教训了,而新法仍败。大约人力有时而穷,扭转乾坤之事非一人之力所能成吧。假如当时王荆公能择善而从,或许能行其一二也说不定。其一为康长素,也是往史有名之人。”
“肉食者鄙,由来已久。世事如此,议论也可废。”涟岚浅浅一笑。
楚煌自己安慰道:“饮食,居停,行走之事,确已不惬人意。衣裳之事,总还能得保暖吧。”
“衣冠之事,让人痛哭。”云霓裳淡淡一语,让人心头一凉。
“愿闻其详。”
“八大宝卷,你可知道?”
“传闻是八极图,太极图,周天云图和璇玑图。”楚煌想了想道。
“八极图是开辟之宝,太极图是先天之宝,周天云图是定云之宝,璇玑图是定海之宝。我问的却不是这四件。”云霓裳淡淡一笑。
“另外四件,我却不得而知了。”
“其一为【四美人图】,我闻东都公子作【四美人传】,传唱天下,单道这四女子的奇与悲,举世以为知人。”
“哦,却不知何奇?何悲?”涟岚听闻此事,大感有趣。
“自文五岳创为游侠之书,天下津津乐道,又有翡玉继西厢、红楼之体,发为言情。数十年间,龙城、翡玉之文盈天下。恰值人文大凋丧之后,百姓腹下空虚,乃被此辈乘虚而入。也不知起于何时,此辈游侠书但逢汉人必为机诈,说到无文之族则美其率真,至于龙城,因其笔下颇有造诣,发为此论乃至其极,浸染人心实亦良多,根要不过以康、雍、乾为圣主而已。若要观瞧此辈,只须知道称扬圣主者,必是好奴才便可。至于翡玉尤是空腹无文,声嘶力竭者不过是一不知所谓之情爱,观其对心无城府之理解仅限于拿无知当有趣,亦可知其人。今龙城、翡玉虽老,后继之人却循此路鼓噪求进,九夏沉疴益重。”
云霓裳美眸流转,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观九夏女子,声名之盛,无过于四大美女,而称引四美者往往限于皮相,而忽其志业。若论往史美女,无逾千万,四美独为特出,可不思哉!观其事迹,亦奇女子而矣。后世仅称其美,所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云云,岂知言哉?”
涟岚微微一愕,轻笑道:“云小姐这般口才,也有评书的机趣,原来还须先有一段称引评论,我可非要听个仔细不可了。”
“呵呵,”云霓裳笑道:“东都公子作四美人传,一时都下竞为传唱,真可谓有功于四美者。”
“当汉室倾危,董卓乱朝纲,关东十八路诸侯结盟进击而不能胜,反自戕害。吕布以虎狼之姿,为其羽翼,刘、关、张三英战之不能下。皇帝任废立,大臣被其害。貂婵受计于王允,离间董卓父子,使吕布杀卓,以安汉室。千载以下,亦属仅尔。”
涟岚点头道:“貂婵做成这般大事,确实可称为奇女子。可惜古史向来不重女子,观其作为岂非赫赫一女将军。只不知悲又何在?”
“貂婵行此离间之计,必已抱必死之心。当此家国危亡之时,岂暇有他念哉?后世却以为貂婵对吕布动了儿女私情,此实貂婵之悲。”
“此言有理。”涟岚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想了想道:“西施之事和貂婵倒有几分相似,王摩诘有【西施咏】‘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当时浣纱伴,莫得同车归。’虽是别有寄托之作,也可见后人单重其美艳搏宠,不重其志业所在了。这想必也是西施之悲。”
“西施之结局,有说和范蠡相携归隐,所谓‘五湖西子,一舸弄烟雨。’也有说被勾践所害,不知是否从文种之死而来,若此说实,功成之日反被君王所害,西施之悲正同文种一般,只是千古之下,几人将此二人合看?”
两人相对感慨片刻,涟岚笑道:“昭君自请远嫁,自然是奇女所为了,却不知悲又何在?”
“古来吟咏明妃者也是数不胜数。倒是东都公子极称马东篱之【汉宫秋】,此作虽与史实不甚相符,却极有节慨,让人拍案。”
“胡虏临城,献妃请和,中途殉难,死杀祸首。”涟岚叹道:“马东篱当遍地膻腥之时,发为此作,确为寄托遥深。”
云霓裳微微点头,“后世却以为和亲能带来太平,这却是昭君之悲。”
第200章 人道四图
更新时间2012220 21:50:13 字数:3139
“娄敬劝汉高定都长安,又迁六国之后充实之,可谓有功。汉高派遣使者探察匈奴之虚实,匈奴藏匿其壮士肥牛马,汉使十辈皆说可伐,独娄敬持异议。汉高不听,遂有平城之困,七日才解。及其和亲之策,虽是以夏变夷之计,亦无异于坐谈。古来两国之交战,惟有以强弱为攻守,当匈奴盛时,控弦三十万,娄敬既知其以力为威,不可以仁义说,又妄想妻以公主,以礼节讽谕,此好比诵诗书于虎狼之侧,以激其狂癫而已。”
云霓裳说到此处微微苦笑,顿了顿才道:“及汉元帝时,五单于争立,呼韩邪内附,匈奴已是一衰不能复振,到五胡乱华之时,汉化已久。而昭君独以和亲擅美名,若使和亲真能化胡,汉高之时,汉匈已该亲如一家,其后数百年之攻战,又作何解?”
“虽然如此,昭君不出塞,不过汉宫一白头宫人而已。当时远嫁之人百辈,名为两国亲和,其实不过是无主之游魂,家国不能自强,反责之纤姿弱女,让人不胜伤怜。此百辈游魂附于昭君,而得享两国亲和之美名,后人或效之或戒之暂且不论,这些女子故可因昭君而长垂青史矣。”
涟岚叹了口气;忖思着问道:“不知玉妃之奇之悲又是如何?”
云霓裳摇头笑道:“当年东都公子作【四美人合传】,亦是感于天下女子徒惑于翡玉之辈空腹无文,虽日日谈情说爱,若似高洁,其实却是面目可憎,言语无味,更不知女子该当有志业也。是以极力称道四美人之奇之悲,作为词赋,披之管弦,一时都下竞为传唱。三年而出三传,天下称奇,至于这玉妃一传,却迟迟不出,至今已有七八年了。好事者虽众说纷芸,却也不知东都公子何以忽然搁笔。”
“这东都公子却不知是何许人?”涟岚奇道。
“当年太宰商容秉政,颇欲革新政治,矫励风俗,东方侯李道钦,南方侯孙翦起而响应,颇见成效。无何,天剑帝杀孙翦,囚李道钦,除授商容为北海祈雨使,长驻北边。又迁谪八位刺史,俱都流逐于赤火国以南荒蛮之地。商李新法废弃无余。”
云霓裳沉吟道:“东都公子作貂婵三传,正在商李新法前后,群情虽不知其人究竟为谁,但观其所为,想必是新法的一位旗手,只不知纠葛深否。新法失败,东都公子想必也大受波及,【玉妃传】迟迟不出,也是情理中事。”
“此人既号为东都,想必便是洛下之人。”涟岚微微笑道:“【玉妃传】虽付之缺如,我们却不妨揣想。以云小姐之意,这玉妃的奇与悲又在哪里?”
“玉妃是玄宗贵妃,在四美中最为尊显,历代吟咏又颇多大手笔,譬如白乐天之【长恨歌】号称童子解吟,洪升作【长生殿】,时人号为‘南洪北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