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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祯随手拿起一个灰蒙蒙的鼻烟壶，却瞪着摊主，“逗比是能说着玩的吗？”
“不能不能。”中年摊主可不怵他那小眼神，咧嘴一笑，“就是这些天听多了，不知觉就说了出来。我其实是想说你们逗趣儿来着。”
“大伯，你是北方人？”洛祯抬头看了眼。
“是啊。能听得出我是哪儿的人不？”摊主想逗逗这个小男孩儿。
“就淮河以北啊！”这个概念是听洛离说的，洛祯才上五年级，连T市所在的岚省地图都没看全。
“聪明啊！”摊主也是阅人无数，自然知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当即朝洛祯竖起大拇指。
洛祯被姐姐挖苦了这么多年，也听出他的话外音，不过对外人，他可不会白白送上去被笑话，举起鼻烟壶问他，“这是什么？”
“小朋友，这玩意儿可不是你能用的。”
“鼻烟壶而已。”洛离皱了皱眉，多看了两眼，“听说有种内画鼻烟壶，你这儿有吗？”
“哦，是那个呀。”知道了名字，洛祯也想起在电视上见过的鼻烟壶，不由得嫌弃道：“虽然是二手货，可你这个也太脏了吧，怎么不洗干净来卖？”
“哟！这玩意儿可是古董！”摊主换上说故事的语气，“康熙、乾隆年间，这可是有钱人才玩儿得起的。”
“噗哈哈！古董当然是古人才玩得起的，你当我那么好忽悠吗？”洛祯一副“你真的很蠢”的表情。
摊主脸皮僵了一秒，呵呵道：“对，你说得对。但我这古董鼻烟壶啊，可是古代有钱人玩儿过的，它跟别的呀，不一样！”
“古代不种地不做工不读书的人都是有钱人吧。”洛祯依旧不屑，把鼻烟壶扔回了一堆杂货里。
“……”摊主一愣，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毕竟这小朋友的话里也没有错处。感觉从年纪小的这处走不通了，摊主连忙转向洛离，“小姑娘，你瞅瞅有没有别的想买的？”
洛离笑笑，捡起被洛祯扔掉的鼻烟壶，随口问：“有内画鼻烟壶吗？”
摊主这回老实说了，“我这儿没有。你去正规店里瞅瞅？”
“没钱。”洛祯抢答。
摊主只能呵呵笑。
“正规店在哪儿？T市有？”洛离一边和摊主聊着，一边握住鼻烟壶。她要确定一下－－菩提子是不是在散发凉气。
要不是她皮肤嫩，估计会感觉不到那一点点的凉气。
然而，几秒之后，那丝凉意消散，菩提子似乎什么变化都没有。
－－灵枢？
她默默呼唤一句。
没有回应。那就先算了吧。
“大叔，这个怎么卖？”
洛祯疑惑地看着洛离，“你买这个？”
“下下个礼拜不是有人要过生日吗？”
“他又不抽鼻烟，送他也没用。”
“难道你以前送的贺卡就有用处吗？”洛离反问，看向摊主，“要不要两位数？”
洛祯说不过姐姐，便也问一句，“2块钱行么？”
“哎哟，两位小祖宗，现在2元店里的东西都没什么只卖两块的。你们可要看清楚了，这是古董！民国时期的古董！”
“你蒙我是吧，刚才还说是康乾盛世的东西。”洛祯抓过洛离手里的东西，又扔了回去，“不就一个鼻烟壶嘛，大不了我拿个易拉罐来装烟丝，照样能用。”
洛离好整以暇地看他滑溜地讲价，有点意外他的口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看来她对他的认识还不够呢。
最终，洛祯以两块的价格把鼻烟壶拿到手。
还剩下七八个摊位，洛离看时间，下午一点半了，午餐高峰期也该过了，便先带他去麦当劳吃点东西。
“姐，爸的生日一过，三八节就到了诶。”
“你想送什么？”事实上，洛离很多年没为妈妈准备妇女节的礼物了，好像就是这一年开始断掉的。
“没想好。刚才看了那么多东西，就没一个顺眼的。”
“下次再看吧。”
“姐，要不你弄个十字绣吧，顺便说也有我一份。”洛祯满脸期待，“刚才我也给你讲价了。”
“再说吧。”洛离却是想起寒假捡的石头，虽然没有灵枢需要的，但她留下了不少好看的。她记得，她好像有买到刻刀。
“那你一定要提醒我。”
填饱了肚子，洛离带上洛祯去书店，买他想要的游戏卡带和手柄，也有几本适合他做的习题册。
回到家时是下午四点，妈妈在看电视，父亲在房间看电影。
洛祯递给妈妈一小盒草莓，“我买的哦，快来吃吧。”
妈妈显然很开心，向洛离招呼，“小离，你也来吃点。”
洛离回房间的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我先放东西。”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十年过得很麻木……因为某些人的错误而迁怒到爱护自己的人身上－－漠视家人，冷淡朋友，疏远同学。活在自己孤独而狭隘的世界里，以为全世界没有谁能真正爱着自己。
所有的感情，都必须要对方先付出。
为什么会这样呢。十年前的她，明明不是这样的。她会有那么多的朋友，并不是因为成绩优秀。而是……
有些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洛洛，跟你做朋友真的太幸福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呢！”
“你很念旧哦，真的好希望以后你还能记得我。”
“虽然他不好，可是一想到我还有洛洛就很满足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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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类推一下
周日晚，洛离五点半就到了教室，门还锁着，她便撬开窗户跳了进去。大概是这两个月都有晨练的关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比以前轻盈许多。
做着数学题时，桌面被一只瘦弱的大手敲响，她拔下耳机，抬起眼睛。
是卫勋。
“有事？”
他摇了摇头，坐在胡竞亮的位置上，看了眼她的习题册，“做到这里了？”
“嗯。”
“怎么做得这么快？”成绩稳定在前十名的卫勋觉得自己几乎抽不出时间预习。
“因为感觉我们这届的高考数学会很难。”洛离坦诚地说。的确，她这一届的岚省高考数学难度创下历史新高，在考场就有几个女生哭了。
卫勋点了一下头，心里算了一下，也有可能。
“你继续做吧，我就看看。”
洛离眼睫弯了弯，敛住瞳仁深处的涟漪。难道现在就对她有好感了吗？不是明年的事情吗？
“你的作业都做完了？”洛离把MP4的音乐暂停。
“刚开学，没有作业。”卫勋眼中飘过一道笑意，“喜欢听什么歌？”
“纯音乐都喜欢，钢琴、古筝、琵琶……这些。”
“推荐一首来听听？”
“嗯……古琴独奏，《太极》。”洛离点开MP4的曲库，翻出《太极》，递给他一只耳塞，顺便再把物理书找出来给他。
一边听歌一边做题，洛离重新计算题目的时候，居然忘了卫勋的存在。直到教室里的人小声地提起她的名字，她才意识到。
看了眼桌上的手表，已经是六点三十分，还差十五分钟上晚自习……而教室里也坐了一半人。
卫勋把耳塞还给她，似乎也有些尴尬，却对她笑了几秒钟，“很好。”
洛离一笑，眼底有一丝情绪划过。
似乎，她一直都低估了这个男生。
好在大家都不算熟悉，看到这一幕的同学只是互相八卦一下，只有两个室友打趣了她几句。
周一下午的班会课小沈阳选出了班委，陈一言因为上次数学满分而得到了数学课代表的位置，何芬菲则被任命为很辛苦的劳动委员……班长是洛离没有多少印象的一个高个子男生。
校园生活其实很普通，每天都是反复地做题，偶尔去图书馆看杂志或关于石头的书，想找开心的时候就逗两只小弟。
波澜在第一次月考的前一天晚自习荡开。
最后一节晚自习，小沈阳来到班上，宣布一件事：“从下个周末，我们要开始补课了，等会儿填一份申请书。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半个月放一次假。”
“申请书”发下来后，洛离看到一句让她很无语的话：常规的学习时间无法满足我对知识的渴求，我申请校方每半个月为我们补一次课。
她现在已觉时间不够用，如果再浪费两天时间在补课上，那灵枢得到什么时候才复活？
所以洛离坚决地举手，待小沈阳过来后，小声问他：“是不是也能不补课？”
小沈阳反应很大，又想惊讶地大叫，洛离马上瞪圆眼睛。
小沈阳一愣，不由压低了声音，肚子里的责怪也变成了疑问，“为什么？”
洛离只说一半的原因，翻开他教的生物习题册，“我自学过了。”
小沈阳负着手，小眼睛睁大了一些，拿起习题册看了几眼，发现正确率蛮高，思量好一会儿，最终说道：“这是季安杰负责的，等下去找他说吧。”
“好的，谢谢。”
过程不一样，但结果没变。
洛离把“申请书”夹在高阶词典里，继续做题。
小沈阳带走所有人的签名后，班长便指挥大家布置考场。因为教室不够用，文理科年级前100名要到阶梯教室去。
所以洛离只要把自己的桌椅搬到走廊，就能放学了。
跟最近同进同出的何芬菲说了一声，她去F栋办公室找季安杰主任，也是她曾经的班主任。老季在看着上次期末考的年级排名，手里还拈着一根烟……
忽然觉得烟味特别刺鼻，洛离屏息喊了一声“老师”。
“你怎么来了？”老季把烟头指向桌子底下，绿豆大的小眼瞪着她。
这是一双会让普通少女心惊的眼，迢迢说过，1班原来选文的同学不到三分之一，所有被老季劝过瞪过的女生，有一大半弃理从文。
可无论什么时候，洛离都不害怕这双眼睛。
“能出去说吗？”洛离明确地表达了自己对烟气的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