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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启英道:“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你们也跟着受罪了。”蒙必格道:“这是哪里话,童镖师太见外了,你是我家小姐的恩人,为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童启英隔了一会,才道:“都还没功夫与你们细谈,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蒙必格道:“去扬州寻人的”。童启英道:“哦,阿蒙你是她家中之人吗?”蒙必格道:“是”,童启英又问道:“怎么那年在盛京,你没有跟着她呢?她一个小丫头,独自一人去盛京,可受了不少罪呀。”
蒙必格微微一顿,道:“是,那时候,她是去盛京寻亲的,我……我们却又上京城找她,就错开了。”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静了一会又道:“都怪我没能在那时就寻到小姐,从今往后,我……一步也不会再离开她”。东莪听到蒙必格这么说,只觉喉咙哽咽,知道蒙必格性情内向,倘若知道自己醒着,只怕会觉得无地自容,当下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却听得童启英轻声道:“是童某失言了,兄弟不要在意才好!”蒙必格忙道:“这有什么,童镖师言重了。”童启英道:“镖某并非是刨根问底的好事之徒,之所以想知道兄弟的身份,实在是心中正自左右为难,有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说!”蒙必格道:“童镖师有什么难言之隐,只管告诉我,有帮的上忙的,在下义不容辞”。
童启英却道:“实在并非是在下多心,此事牵连甚广,还怕会给兄弟你带来危害。”蒙必格道:“童镖师若是信不过在下,连这几句话也不会说了,阿蒙虽然有些愚顿,这点道理却还是明白的。”童镖师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阿蒙兄弟,在下确有一事相托。”蒙必格道:“童镖师但说无防”。
童启英静了一会,徐徐道:“今日在树林中遇到的这伙人十有八九不是真正的山贼!”此事蒙必格已然听过东莪的分析,因而并不惊讶,只“哦”了一声,童启英看了他一眼道:“兄弟有什么见解吗?”蒙必格忙道:“我家小姐也想过这事……只是……还不太明白。”童启英点头道:“原来如此,你家小姐确是个不寻常的姑娘,光是那一份遇事冷静的胆色,就已经不是普通男子可比的了。”
他顿了一顿,道:“说起来,童某行镖多年,还没见过山贼自报山门之后,还会放人的,这是可疑之一。而且他们虽然穿了普通的粗布衣裳,可那一股气势,我却再熟悉不过。要知我们走镖之人,历来各色人等见的多了,可是其中最常遇见的却是官兵。行城入州,哪一个守城之处,我们不要上下打点。因而我看这伙人绝非山贼,而是清兵!!”这第二个理由虽是童启英凭借他与常人不一般的直觉,所下的定论,可是却与东莪的猜测完全吻和,蒙必格不觉微微点头,心中又惊又佩。
童启英道:“因而我才不敢在镇上住宿,他们既然扮做山贼打劫,确是不会进镇骚扰,可是在镇外围困设伏,咱们却是防不胜防。”蒙必格道:“那他们为什么要扮做山贼来抢你的镖银呢?”这个问题也是东莪一直记挂于心的,此时听到蒙必格问起,不由得动了一下身子,他二人一直轻声对答,所以她想侧身细听,便必须得换一个姿势。
童启英听到她有动静,倒反而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听得她呼吸声绵长稳定,这才又道:“这是与我所保的货物有关!”蒙必格道:“不论是什么,清兵便是拦路来抢不是一样手到擒来么?”童启英摇头道:“这事我确是也不太明白,可是他们要来抢这批货物,却是千真万确的事。”蒙必格听他这么说,反而不好再问,镖局所保的货物是什么,却不是能随便询问的。
童启英看了他一眼,笑道:“阿蒙兄弟诚实忠厚,看来我确是找对了人了。”他看了看不远处睡觉的众弟子,压低声音道:“既然说到这里了,童某本来也就是要告诉你的,我保的即不是银两也非货物”。蒙必格满心疑问向他看去,却见他向四周张望了一会,自衣襟之中慢慢拿出一个物事来。
第三卷 何处舞翩跶 第八节 再见(上)
这物事方方正正,体积却不大,由油布一层层包裹。童启英小心翼翼地打开来后,里面露出一个信封,封口还用蜡封住,是一封信函。蒙必格道:“那你那车里装的是?”童启英道:“那些不过是做做样子,送去泉州的一些衣物罢了”。他低头将这信封原样包好,又道:“这件东西关系重大,托付之人是以性命相交的,我虽不知道确切是什么,可是却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他目光深沉的朝阿蒙看了一会,道:“我特别安排镖车往扬州去,实则自己却是要前往泉州,将这东西将给一个人。那伙人开口就问我是否要去泉州,这也是一个令我怀疑的地方,此事便是镖局中也无人知道详情,寻常人更是不可能知道的。”
蒙必格在一旁点了点头,他又道:“可是,昨夜在林中一战,镖局弟子死的死伤的伤,何况接下来恐怕还要有性命之争,唉!说来惭愧,我门下弟子虽多,资质却都是一般,没一个可以当得大任,我便是想亲身将此信速速带去扬州,却也不能放心这帮弟子。”
蒙必格道:“童镖师不用为难,你只管去就是了,这里有我。”童启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有你这番心意就够了。可是我斟琢再三,还是想拖阿蒙兄弟带我走这一趟。”他看蒙必格要说话,忙阻挡道:“兄弟别急,先听我说。那伙人此时一定已经开始寻找咱们了,镖车目标太大,就算躲得了一时,但终究还是会让他们寻到。碰上之后必定是一番苦战,可我盘算着,就算是让他们失手擒住了,只要没有得到他们要的东西,各人的性命也还是应该可以保住的。可是你们在林中救我们的事,他们都已经看到了,你们留下来却恐怕……”
蒙必格道:“这封信函不是十分重要的么?你还是亲自交托才行,这里自有我与他们周旋。”童启英叹道:“唉,你忘记你家小姐了么?让她一起留在此处,岂不是更加危险?”蒙必格一怔,童启英道:“而且我让你去传送此信,也有另一个可以放心之处,那便是你家小姐。当年将她托付给我护送的,便是与我交接此信的人。有了她一起随行,对方也绝不会怀疑你,不瞒你说,今日在小镇中你们还未到之时,我已经传信出去了。倘若能与他们在路上见过,那是更好,倘若不行,便到扬州寻他吧。”
当下他将与对方接头的暗语向蒙必格转诉,又道:“好兄弟,这件东西关系到咱们汉人的存亡,你一定要好好的保管……”蒙必格听他说了这话,却不由自主微微一颤,嘴唇一动,就要说话,忽然听得一旁东莪道:“童师傅,你放心吧。”二人转头看她,却见她慢慢坐起身子,双眼在夜色下闪闪发亮。
童启英道:“姑娘你醒啦!”东莪向他点头道:“睡梦之中,仿似听到有人说话,便醒过来了。”童启英道:“不是童某要隐瞒姑娘……”东莪微笑道:“这是自然的,东莪也只听得一点点,是有东西让阿蒙转交么?”蒙必格看向她,正要说话,却见她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极轻的点了点头,他咬了咬嘴唇,说道:“正是,童镖师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要咱们给带去扬州。”当下童启英便将方才之言又对东莪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他道:“这样危险的事,却要你们为我冒险,童某实在是……”东莪道:“这是童师傅信得过咱们才能这般交托,你放心吧,咱们绝不负你所托!”童启英道:“姑娘,当年将你托付与在下的人,你还记得吗?”东莪道:“我记得,他们是救我性命的人,这些年来从未忘记。”童启英道:“那就好了,他们二位如今应该都在扬州,两年前,那位公……那位郑公子与在下曾经碰过一面,还问起你的事呢!”东莪点了点头,道:“他们都还好吗?”童启英道:“好,都好!你此去扬州便能与他们相见了,童某也算为公子爷做了一件事。”说罢微笑起来。
蒙必格看看天色道:“眼下天色未明,我看还是早些出发吧。”童启英点头道:“不错,此去扬州也不过两日的路程了,你们快快走吧。”蒙必格将信封放入胸前衣襟藏好,去拉了马过来,东莪叫醒小真,稍做整理,三人上马向童镖师道别,向山道间疾驰而出。
三人在山路上转了几个大弯,待回到大路之时,天色已开始发亮,在大道再行了一会,天已全亮了。东莪与蒙必格知道他们在此飞奔之时,那边童启英或许已经遇到危险,能够早一刻到扬州与对方接头,便可早一刻使镖局众人逃离生死难关。因而他们不敢稍做停留,一路不歇,纵马奔驰。
转眼之间,已经日值正午,蒙必格看东莪小真二人,虽然一言不发,可是连夜赶路,却都已是疲惫不堪。正好这时看到一个转角之处,摆着几张桌子,便回头道:“累了,马也要歇歇,喝点水才能再走了,不如就要此打尖吧!”二人应了,随他一同在这里下马,安顿好大马饮水吃草后,三人围坐下来,立刻有伙计上前招呼。蒙必格道:“咱们没时间慢慢吃,便拿些包子打包让我们带走。这里就先喝些茶水吧。”那伙计应了走下。
三人喝着茶水,蒙必格道:“伙计,你里去扬州最快还要多久?”那伙计笑道:“快马加鞭,也要明日晌午才能到了。”蒙必格道:“小姐,你和小真都累的很了,不如多歇息一会,最迟也不过到明天傍晚,一定能到了。”东莪摇头道:“此时再累也得撑着,关系到童镖师那一干人的生死呢!”蒙必格只得点头。东莪转向小真道:“你怎么样?撑得住么?”小真笑道:“小姐不用管我,我撑得住。”东莪看她一脸风尘,伸手为她轻轻擦拭,两人相对,都是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却听得马蹄声声,远远地大道上黄土滚滚,似有大批人马正向这边过来,蒙必格与东莪对视一眼,脸上均已变色。倘若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