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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个男子悲哭出声,一时间,大堂之内,尽是悲凄之声。
众人匐地哀哭,许久方才渐渐平息,那老者上前扶起东莪,其实几人也陆续站起,立在一旁。他们待东莪渐渐平静,由那老者引她在上位坐下,其它人方才坐回原坐。东莪拭泪四望,只见这几人目光之中均流露关怀之意,正向她注视,她定一定神道:“你们究竟是谁?”
那老者道:“格格对我们心生戒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老奴这里有一件东西,已然保管了多年,今日终能得以将它交到格格手上了。”说罢,他走到放置灵位的桌旁,拿起一个大盒,与蒙必格两人相抬,拿到东莪面前,慢慢打开。只见盒内平放一支大弓,把手之处因为年代长久,反复磨拭,漆色已经变淡甚至微有脱落。
东莪惊诧这下,再一次泪如雨下,她伸手在弓上轻轻抚摸,双手已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这支大弓在她童年之时,曾经看到无数次,父亲用它射杀飞鹰,从来箭无虚发。抄家之时她骤然丧母,后来又在多尼府中寄生,对父亲生前遗物未有一样得以保留下来,在后来回忆之时,时常后悔心痛。却没料到今日竟然得以如愿,她心情激动之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蒙必格与那老者将这大木盒放在东莪座椅之旁,站起身子道:“我们都是一些心怀王上的旧人而已,格格既然问起,自然绝不会有丝毫隐瞒。”他为东莪一一介绍,手指到之人必定站起来向东莪行礼。
东莪点头认过,默默记忆。这些人中有曾是阿济格府中的近侍阵济;有刚林的旧部阿机达兄弟;还有多尼府中的齐格。而那老者便是阿苏,竟是跟随多尔衮多年的侍卫。他待蒙必格说完,上前一步道:“老奴曾在格格小时候,见过您一面,蒙必格却是那趟喀喇之行中,见过格格的侍卫长。咱们……咱们都是无能之人,因而方得以活到今日,若是像当初受到重用之辈,许多年前便都已被安上各种罪名处死了。自王上仙逝,我们这些小侍卫也是被安插到各个旗下,咱们忍辱偷生,便是想在有生之年,能为王上做一件事,如今……如今心愿得偿,那是死而无憾了。”其它几人也相互对望,轻轻点头。
东莪见他们真情流露,心中感激,忙站起身行礼道:“东莪拜谢众位叔叔伯父的恩情!”他们连忙站起道:“格格,咱们可万万不敢当,您快快请起。”阿苏扶起东莪坐回原位道:“能看到格格安然无恙,咱们心中的这层焦虑终于可以放下了。”他看看大家笑道:“在寻找格格的这些年中,大伙儿真是日夜焦心,如今格格无恙归来,真是天大的喜事呀!”
老者手指蒙必格道:“蒙必格自那年格格忽然离开京城之日起,便开始寻找格格的下落,可却始终与格格缘悭一面……”东莪闻言向他看去,那蒙必格道:“在下无意中得知格格曾随同一个走镖的汉人一同前往盛京之后,便日夜赶路,待到了盛京却得知了王上旧府中发生的事,在下暗访了好些时日,也没有听到关于格格的任何消息,只得匆匆回京了。”东莪轻轻点头,想起那时,她已然与承戟化身为一双小乞丐,自然寻她不到了。
那蒙必格又道:“这四年之中,我在京城与盛京之间,来往寻找,便是喀喇城也去过无数回,可总是失望而回。”他看了看阿机达道:“格格,今日要不是阿机达自宫中给我传话出来,我断不能即时赶到,只要晚到一刻……这后果,实在是不可设想。”阿机达道:“格格是否真的陷落在皇宫之中过?”东莪极轻的点头,阿机达道:“唉,只怪我们都只是些闲散小吏,我自一个宫女口中无意间听得这一消息时,便留上了心,今日又见御前侍卫便装出城,又犹豫了好一会,这才给蒙必格传信,差点迟了一步,坏了大事。”众人纷纷点头。
阿苏看向东莪一会,迟疑片刻才道:“格格,你……为什么会陷落在皇宫之中?”东莪抬起头来,见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便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到京后发生的一切如实说出,她的语气平稳,面色如常,开始诉说这段经历。
那齐格未听她说完就已愤然而起,伸手在桌上大拍,怒喝道:“真是岂有此理!这……这……”他几乎想要破口大骂,身旁阵济一再拉他,这才勉强忍住,却已涨的满脸通红。东莪述说完毕,向室内众人面上一一环视,不再说话。那阿苏已是老泪纵横,走到东莪身旁道:“格格……受了大苦了!”蒙必格脸色铁青,站在一旁,双拳紧紧相握。
东莪向他们道:“都已过去了,东莪本来不想说这些让大家伤心,可是,众位对东莪如此心意,我若是还有什么扭捏隐瞒,便太对不起大伙儿了。”阿苏点头拭泪道:“格格能这样想,足见格格对大家的信赖之意。往后,就让大伙儿来保护格格吧,再也不能……再也不能让格格受苦了!”他看向大家道:“大伙儿想一个法子,让格格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老奴愿意服侍格格,蒙必格,你看咱们是不是去盛京?”
那一边一直未曾说话的阵济眼望东莪,忽然道:“格格,你可有什么打算么?”东莪与他对视,过了片刻道:“就算我有打算,可是我一个弱质女流,又做的了什么?”她拿出长剑看了一会道:“那福临赠我此剑,说道是与我约定再次相逢之时,一决生死。”她微微冷笑道:“试问,我凭借什么能耐能与这一国之君较量呢?他赠剑的意义,兴许也算是给我一个自了的机会!”室内众人本来个个面现悲愤神情,此时听到她与阵济的对答,却都不约而同抬起脸来,向东莪直视。
东莪坦然回望,道:“我经历了大难,却也得蒙父荫庇护,能够受到各位的救助,死里逃生。可是,即使再软弱无力,我这一生,却已经注定了要走的路,注定了要承受的孤苦。”她转看阿苏道:“倘若诸位要为东莪寻一个安生之处度过余生,东莪先行谢过,却要就此告辞了。东莪只愿拼尽所有,就算并非为自己所受的磨难而战,却是定要为阿玛争一个公道!”
烛光轻轻的摇曳之中,众人注视面前这个纤弱少女,只觉这大堂之内忽地转眩起一阵热浪,这浪潮在个人心中疾荡而过,良久良久,那阵济握紧双拳,几乎与一旁的蒙必格同时上前一步,道:“和硕格格,您有什么打算?在下等无不听从!”
第三卷 何处舞翩跶 第二节 同行(下)
东莪看向他没有说话,一旁的阿机达与他兄弟对视点头,也道:“愿听格格差遣!”东莪与众人一一对望,只觉双目渐湿,一时之间说不上话来。却听一边的阿苏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想置格格于死地吗?”他老泪纵横,说道:“咱们活到现在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推格格往死路上去么?格格年岁尚小,有诸多义气之争,你们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难道也还是如此冲动,不思前因后果……”
他停了一会道:“自从主子们或死或贬,咱们这些年都已经心力交瘁,对朝庭也不再存有什么指望了。一心想的,难道不是能平安寻得格格,大伙儿得以隐姓埋名的好好过日子吗?”他向众人凝望,又道:“如今咱们都知道格格吃了大苦,可是……这是天命,不可能与之争锋的天命呀!既然平安相遇了,不是更应当好好珍惜么?可知你们这一句话,却是实实在在地把格格往刀锋上推去……”
蒙必格忽然道:“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代格格受这一刀。”阵济道:“不错,咱们只是一些无名小辈,没能在王上生前为他做什么。可是你们有哪一个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能为王上而战!!就算便死,也好过这般苟且偷生!更何况王上为了大清呕心沥血,却落得如此惨淡收场,这一切绝非天命……听了格格所言,咱们还能平心静气的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吗?”
阿苏道:“你们切不可一心只想着愿意为王上而死,倘若是这样,格格怎么办?王上在天有灵也绝不会看到这般情形……”
一直未曾开言的齐格,这时站起身来,说道:“咱们不用争吵不休,还是听听格格的想法是好!”众人不再说话,看向东莪。
东莪的目光平静在他们脸上缓慢掠过,歇了一歇道:“东莪自当年离京起,确是一心想要过平淡的日子,即使心中有再多不舍不甘,却也只想去信任命中安排的一切。可是没想到这一切并非老天安排,而是人力所为。东莪京城此行虽然受了一些磨难,可是却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她将目光看向窗外墨色的夜空,静了下来,室内谁也没有说话,只看着她,静待她再次开口。
只见她轻轻叹息,回过身来道:“这世上确是有天命存在!阿玛操劳一生,身后还要遭受非人待遇,这是天命,这一切的因由种子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经种下。而我既然生为阿码的女儿,并且身为一介弱质女流,居然屡经大难不死,这也是天命。如今更得以洞悉真相,决定要走的道路,这个——更是天命。在离开那个地牢之时,我便曾许下誓言,不论结果会是怎样,我只想尽自己的心力而已。”
阿苏道:“格格,你可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吗?你可知道你要面对的什么吗?常人为父报仇,至多只是几个仇人而已,可是……格格你要面对的,却是大清,是一个刚刚崛起的帝国,你要如何与之抗衡?更何况这个帝国还是你阿码一手建立,试问你要怎么做呢……”蒙必格打断道:“阿苏,你不要说了!”
阿苏并不回头看他,反而向东莪走进两步,含泪道:“格格,请你饶恕老奴如此放肆,可是老奴不能眼睁睁得看着格格落入这无底深渊之中。蒙必格他们没有错,我知道他们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憋着火,当年的正白旗下自王上之后,咱们这些旧人便从未得到好眼色过。他们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却绝不能为了这个,随便立下这样的想法。而且……格格虽为女子,可恰才在你说话的那个时候,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