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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淮打断道:“倘若连这个也不能理解你,那你岂不是白白的认识我一场吗?”东莪道:“可是说与不说之间,我终究是欠了你的,郑大哥,我……”郑淮看她欲言又止,忙道:“你想说什么?”东莪沉吟一会,轻声道:“自南京大败之后,再回到厦门,我忽然觉得自己在此已经毫无意义可言,因而……我……”郑淮面色一变,道:“你要走吗??”东莪轻轻点头。
郑淮一时间只觉心乱如麻,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慌乱之下冲口而出:“你当日是因为我爹爹能与清军对持而来,如今要走……要因为看到他已经不能与之抗衡了吗?”东莪霍然转头看他,目光中闪出惊诧神情来,郑淮看到她的目光,苦笑道:“我怎么会不明白呢!这些年来与你同在一个屋檐之下,你的所为所言尽在耳边眼底,我……对你当初的决定总算是逐渐理解了,难道事到如今我还会以为你愿意跟我前来,是因为……因为我吗!”
他轻轻叹息又道:“我……永远都会记得你说愿意陪我一起回来时的情形,那日的月色分外明亮,山涧分外幽静,微风拂面也是特别适意,”说罢也觉脸上微热,向东莪看了一眼,再道:“可是抛开一切不谈,不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既然已经来了,没有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又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
“我知道你的才华,爹爹也知道,他虽然没有说明,可是前些日子也透露出未听你与甘将军之言的悔意,此次南京之战,郑军损失惨重,他连日奔波于金厦两岛,即要安抚兵士、重振士气,又要把自从叔公逝后的金门那一团乱的事务整理出来,因而才没有时间与你详谈,过些日子他定然会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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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 新仇(上)
东莪微微苦笑道:“那又怎样呢?自古男女有别,在你爹爹眼中,我兴许只是一个比起旁人来稍稍有些小聪明的女子,而女子在任何时间都是不能直述已见,或是求谋什么的。我虽想尽力做到自己的目标,可是这一层障碍,我却是永远也跨越不了。”她转头看向郑淮,眼中却渐渐闪动柔和亮光,轻声道:“可是你不一样,你身为男儿,又是郑家的长子,将来你有权力得到一切可以帮你实现愿望的东西,若是不能好好利用自己的长处,你们郑家……只怕……总而言之,你仁慈宽厚,你才是郑家军这艘大般的把舵人,能给岛上民众带来安宁的人!”
郑淮与她沉沉对视,嘴唇动了一动,却道:“我什么也不想要,”他叹气转身,看向海面道:“郑家军需要的是像我爹爹那样的人,甚至是与我爹更加相似的经儿那样的人,而不是我。当年在江南,我自负雄心壮志,可是这些年来看多了死生,那些血流万里、尸骨成山,我要得绝不是这些,也不会以此为代价,达到什么目的。”他轻轻叹息道:“我……我对清廷没有那么深的仇恨,特别是因为……”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转头去看一旁的东莪,停了一会才道:“郑家军若是在我的手中,只怕会为了求得民生安宁而沦为降
东莪道:“可是比起你弟弟他来,若是让他掌握军权,那么你……”郑淮却打断她道:“此时说这个未免不合时宜,我爹爹正当壮年,何况他也绝不是会被这一战打败的人。他必定还会进行北伐,不论前路如何坎坷,不论还要死多少人。他一定绝不会放弃,也许……上天竟能圆满于他也未可知。”他眉头紧皱。似是不愿再深谈这个话题,道:“夜风虽凉,吹久了可不免还是要受寒的,我陪你回府去吧,”东莪只得点头。二人下了城楼,向王府走回。
这一夜东莪只觉心绪烦乱,几千整夜未眠,到了将近天明时才恍惚小睡了一会,待到醒来时,比她平日去锦儿那里的时间已经晚了,她慌忙起身准备,桃儿见她醒了,忙端来早饭让她吃好。这才收拾自去,东莪拿好药箱,走出王府。。。却见门外有人正向自己微笑注视,正是杨谦。他背手而立。只在门外溜达,显而宜见是在专程等她。
东莪忙迎上前去。杨谦笑道:“今日好似比往常迟些,有事耽搁了吗?”东莪点头笑应是,杨谦道:“阿蒙兄弟让我给指使着办事去了,他不放心你,故而我替他来看看你,”东莪笑道:“这怎么敢当,我在岛上这么长的日子,若是到如今还会迷路什么地,那还了得?”杨谦笑道:“我左右无事,陪你走一趟也好,”东莪只得点头,二人并行向前走去。
杨谦道:“说起阿蒙,我倒有一事好奇,他明明有一身好武艺,可我要封他副将之职,使他足以领兵,他却死活不肯答应,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摇头!我初时还以为他瞧不上这个官衔,可后来看看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东莪忙道:“他是因为自家父亡故之日起,便起过誓言要保护我的,因而才不敢擅自答应您的封赏,绝不是有轻视之意,”杨谦笑道:“这倒算是一个解释,嗯,即立誓为忠仆,却是也不方便再去行军打仗了”。
他微笑了一会,又道:“其实我今日寻你并不是为了此事,”东莪听他口气慎重,忙停足看他,等他说话,杨谦微笑看她一眼,却仍向前走去,东莪只得在一旁跟着,走了一会只听他道:“我……昨夜巡视城楼,不巧听得你与淮儿地几句对话!”闻言在耳,东莪立时面色发白,提着药箱的手都紧捏地指节苍白变色了,只听杨谦声音平和,道:“我实在不是有意窍听你们说话,本来已经转身走开了的,可是听得你对淮儿所说的,却不由自主的站住了,秦姑娘,你不会怪我为老不尊吧!”东莪听他语气正常,这才转头看他,见他双眼之中虽有微亮,却似并无恶意,想到若是他听得自己前面所说的话,以他地性情绝不可能伪装成这样来试探自己,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杨谦看她脸色不对,忙道:“看来真是我唐突了,我平日对着的都是些粗汉子,说话直来直去的惯了,你可不要生气,”东莪笑道:“哪有这样的事,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忽然,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杨谦笑道:“你果然没放在心上那就好了,其实我今日特意来寻你,便是想向你说说此事!”
他声音渐沉,轻声道:“你昨晚所说的,其实与我所想无异,淮儿他才应该是这里的主人!”东莪此时倒不方便说些什么,只抬头看他,微微点头,杨谦看她一眼,道:“郑二公子为人心胸狭窄,虽然说实话,他比淮儿要更适应军营一些,可是如此一个人却绝不是咱们郑军将来的期盼。淮儿这两年在军中也得到历练,虽然他生性过于善良宽厚,甚至有时还有一些迂腐,可是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只要我在他身边一日,我都有信心能让他改变,眼前的事却是……”
他看向东莪,道:“却是秦姑娘你,你若是离开此地,淮儿只怕会一筹莫展,这些年来我为他所做的一切辛苦努力也都要付诸东流!”东莪垂头看向脚下地地面,却听杨谦又道:“我绝不是危言耸听,淮儿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儿,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当年未有将你一同带来此地,后来你们在江南再遇,我只道他这下总算是能平复这心绪了,哪知道他却说……”
他重重叹气道:“他曾对我说过,你们相逢之后,他却更觉得痛心疾首,他说是自己扭曲了你的命运,害你受到如此大地伤害……若是当年他能坚持带你离开,你一定会比现在快活的多……”东莪心中剧震,只觉喉咙哽咽,眼前地地面越来越模糊,只听杨谦轻声道:“他自认无论做什么都再也不能弥补你地所失,因而,他明知你同来厦门,并非是对他的情意,而是想依附郑军之力对抗清兵报仇,他亦从未报怨!”
他地语声虽轻却字字有力“秦姑娘,你仔细回想,有这样一个男子对你甘心付出,他虽不善言词,可是这丝毫没有减轻他心中的所想。他看似有些特意疏远于你,其实对你的一举一动却都暗自留意,这些年来,他心中的苦兴许只有我这个师傅略知一些。与当年在江南相比,如今他成稳的多却也少言的多了。虽然有这些改变,可是我却看到,他也因为你的努力,而加倍要求自己,对于不适合的军营、不擅长的战争,他都一一勇敢尝试。你试想一下,若是你走了,他会怎样?就如你所言,若是将来被郑二公子夺了军权,他的下场又会是如何??”
东莪全身一颤,抬头看他,她的眼中本来已经满是泪水,此时却又再度慢慢回复清晰,与杨谦对视良久,谁也没有说话,如此站了一会,杨谦伸手轻拍她的肩膀,转身慢慢离开。
东莪注视他的背影在自己眼前慢慢消失,可是心头却反而更觉沉重,她呆站了一会,这才缓缓转身朝锦儿那里走去。
这一日,她总有些恍惚失神,安宏看她脸色不好,几次询问未果,便赶似的要让她回家休息,东莪一再摇头,二人正推让间,却见外出送药的锦儿一脸惊慌跑进屋里来,东莪见她脸上变色,头发都有一些散乱,忙向她询问,安宏也是一脸焦急,二人问了半天,锦儿只是摇头,再问一下,她连眼睛都红了,二人正一筹莫展,却听门外有人声唤道:“姐姐,你在吗?”正是郑经。
东莪随口应在,正要迈步出去,却见锦儿脸上露出怒色,一边向门外张望,一边又拼命往安宏身后躲藏,东莪心中一动,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向安宏告辞出来。见到郑经笑嘻嘻地远远站在离小屋几尺的位置,看到她顿时满脸堆笑道:“姐姐今天忙完了吗?我特地来接你的,”东莪将他上下打量,这才点头道:“这就走吧。”说罢与他一同往回走。
一路上郑经又说起这些地方脏乱之类的话,东莪不置可否,只随口应着,听他说了一会话,忽然插嘴问道:“方才你见锦儿过了?”郑经随口应是,见东莪停足看他,忙笑道:“也没怎么样她,只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