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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静悄悄地,东莪在门外叩了一会,并无人应声,她这才轻轻推门进去,屋内果然空无一人,窗明几净,桌上整齐摆着笔墨纸砚,书桌后便上一个极大的书架放着许多书籍。
摆靠书架的这面墙上挂着一幅画,图中有一人昂首立在山边,风拂动着他的衣襟须发向一个方向飘扬,他身后挺立地是一株极力伸展开枝节的松树,画一侧提着一首诗,东莪走近细看,见提的是满江红,看来画中这人应该是抗金名将岳飞。这一幅画,笔力强劲,墨透纸背,浓淡远近皆是如此,未免有一些过于刚硬,可是却一看便能体会书画此图时,作画人地悲愤心境。
东莪细看落款是“永历壬辰月庚子明俨挥泪”她虽知这里是郑成功的书房,可是却并不知晓“明俨”是他地字,不过她自这画中却也体会得应该是这书房主人地手笔,仰头看了一会,这才转向书架。这书架上叠放着许多书籍,她拿出几本来看,见到不是兵法便是史记,与她自小在阿玛房中看到的并没什么分别。她隐隐记起从前曾听过地一个书名,寻了一会便看到了这本《六韬》,拿下来翻了几页,便放在桌上,想着等回带回去好好看看,然后又在书架旁走动,想要再寻一本出来。这边却有一叠文字古怪的书籍,她拿着看了一会,却没能看懂,只得放回去再寻找过。
就在这时,只听得有人在身后道:“你是什么人?”语调甚是严厉,东莪却认得这是郑成功的声音,急忙转过身来,却见他愣了一下,才道:“原来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女孩子家若是闲着无事,就找女伴们去岛上逛逛,”说罢走到桌前道:“淮儿没有告诉你,这里不是能随便进来的吗?”
东莪忙道:“郑公子是说过的,是我想来这里换书,看屋里没人便进来了,”郑成功看她一眼道:“换书?你时常来这里吗?”东莪忙道:“并不是这样,是郑公子他怕我闷,这些日子以来,自这里拿书去给我看,今日他不在府里,我这才自己寻过来了,”郑成功道:“原来如此,我这里有什么你能看的书吗?”说罢目光自她手中抄过,落在桌案前的那本《六韬》上,眼中微微流露出诧异之色道:“你看这个?”
东莪道:“只略翻了几页,不太懂得,想拿回去细细再看,”郑成功目光微动盯着她看,声音却有一些冷淡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看这个想做什么?”东莪道:“我刚刚看了一看,它应该是一本兵书,”郑成功道:“不错,这是兵法,讲的是如何攻城略地,我这才问你你看它做什么?”
东莪沉着抬头,声音虽轻可是字字清晰,道:“我身为女子,无力上战场去为国家做些什么,可是看这样的书,兴许才能明白一些国家兴亡的道理,兴许才能明白那么多人浴血奋战、不惜在战场上抛撒热血的理由。”
郑成功与她静静对视一会,终于露出笑容道:“说来奇怪,你这孩子总会给我意外的东西,记得上次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是这般哑口无言,”说罢看看书架道:“你还想看些什么?我帮你找找!”东莪微笑道:“上回随口答应了大人要种好那株昙花,可是这些日子看它没什么生气,我其实对栽花此道并不熟悉,若是因为自己夸下的海口,却让这花因我枯萎了,岂不是要让大人失望。”郑成功笑道:“果然是个有心的人,我这里倒确有一本好书,我却一直未曾用过,这就给你找来”。
说罢在书堆之中逐个翻了一番,终于在书底找到了,便拿出来递到她手中,东莪低头看下,见是一本《长物志》,忙点头谢了,郑成功笑道:“你帮我种花,我当谢你才是,若是种的好了,我还要想些赏赐给你,”东莪却笑道:“如此说来,若是种的不好,只怕大人也会责罚我吧,有奖势必然有罚,不是吗?”郑成功一愣,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看来你比我的那些个官兵还要明白这个道理。”
他看看东莪手边的书笑道:“这书你便看不懂了吧,”东莪点头道:“正是,这文字有些奇怪,不是我国的语言吧,”郑成功点头道:“不错,这几本书是我自小生长之处的一个岛国所有的文字,这个小国名为日本,我便是在那里成长的,”东莪点了点头。他看看她笑道:“你这人好像也不唠叨好问,平常女人倘若听到这里,是必要提问的,”东莪微笑道:“我自小便不善言词,因而倒是养成了倾听的习惯”。
郑成功看她一眼笑道:“这可是一个级好的习惯呢,”说罢看了她一眼,转头走到窗边道:“生长在异乡人之间的滋味你一定不明白。其实严格说来,我那时也并不能算是异乡人,我是实实在在的将那里当做自己的故乡呢,”他目光遥视窗外,道:“那里有特别清澈的泉水,我还记得如何将竹子挖空了支在山泉之下,自高山中流下的甘甜泉水便会顺着竹心慢慢流到水渠里去……寺院之中到处挂着极小的风铃、随风微动,伴着樱花缓缓飘落下来……”东莪在一旁看他的脸色渐渐温柔,正在暇想之间,这神情这低语的声音使她不由自主的带入,好似又看到北京的家院中有玉兰花散入的样子,眼睛不由得湿了。
第九节(下)
郑成功沉思了一会儿,转头看到东莪的神情不免微微一愣,道:“怎么了,我的话有什么让你伤心难过的地方吗?”东莪忙笑道:“因为大人的话使我想起了自己的家院,因而有一些惆怅感慨!”郑成功笑笑点头道:“是呀,这世上再好的地方也不及自己的家院,”说罢回到文案旁,道:“你在这里兴许会有一些不适应,时日久了自然会好一些的,”想了一想又道:“若是平日里闲着,就上岛上四周看看,只要说是我的客人,哪里也不会难为你的,”东莪点头答应了。
郑成功道:“既然你想看书,就到这里来取好了,平日我较少呆在这边,这院子是极清静的,淮儿这趟回来有些事要忙,怕也不能常陪着你呢!”东莪道:“我听郑公子说了,您交了一些事务给他打点,他也想趁这机会好好磨练自己一番,”郑成功道:“淮儿这孩子心地善良,为人是不错的,可是对于军务方面的事,他其实不太合适。这次回来,我看他在江湖上也总算了历练了一场,希望他能发挥所长吧,”东莪道:“他一定行的”。
郑成功看她一眼,笑道:“我听杨谦说你和淮儿相识有很久了,”东莪脸上一红,点了点头道:“是在我十二岁那年初次去盛京的路上遇到的,当时遇到恶人,是郑公子救了我,”郑成功点头看她道:“这事我听杨谦提过一次,你能和他一起到这里来,我很是高兴。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了,”东莪点头答应,看到他不再说话。便告退出来,轻轻关好房门往园洞门出去了。
走廊那头的阴影之下却有衣裙一角露出来,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外。这才慢慢地向书房走去,正是郑夫人。她手捧托盘轻轻推开房门。郑成功抬头看到是她,并没有说话,顾自写字,她走到身旁,将托盘里的茶碗放好笑道:“大人今天怎么得闲在书房里呆着。我刚刚听扑儿说起,赶着送茶来了,这一味是刚沏的龙井,”郑成功点了点头。郑夫人在房中四处张望,没见到什么异样,可是终究心有不甘,转身却看到郑成功手边一本书放在桌旁,拿起看了,见是一本《长物志》便笑道:“这书大人可有日子没动了。怎么想起来看它了?”郑成功抬头一看道:“哦,这是我方才寻给秦姑娘地,她忘记带走了。。奇书网。想不到这孩子也有粗心的时候,”说罢微微摇头。暗自一笑。
郑夫人看到他的这丝笑容却觉心中一震。脸上几乎变色,定了定神才道:“原来是秦姑娘来过了。淮儿这孩子也是,书房后院地也让外人随便出入,”郑成功抬头看她一眼道:“什么外人?”郑夫人这才伸手一拍自己的脑门笑道:“看我糊涂地,这秦姑娘怎么会是外人呢?迟早是我们郑家的媳妇呀,”郑成功与她对视一眼,站起身来转身在书架上翻动,似是在找书看。
郑夫人道:“说起这秦姑娘,虽说性情多少有些冷淡,可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她的家境……背景什么的,可要好好看看,我们郑家的媳妇可不能光看长相,要能当得起这个名份地人才是,”她看他并不说话,便又道:“派人去打听一下吧,有名有姓的,又是汉人,应该不难查……我只是担心,她看来不像是一个普通谋士家的小户女儿,你看她走路说话,都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瞧得人心里不舒服……”郑成功打断她道:“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只管管好你自己份内的事就是了”。
郑夫人轻轻一笑道:“话说本来也轮不到我来管淮儿的事,她亲娘若在,这桩事自然有她操心,我今日反倒省心……”正讲到这里,郑成功忽然将手中的一本书狠狠的拍在文案上,怒道:“又来说这个做什么,你单只管好自己地嘴就行了。”
郑夫人看他发怒,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停了一停才道:“我也就这么一说,你用的着和我发这么大火吗?你别在其它事上憋了什么火气,却发到我头上来。我们也不是只做了一日两日的夫妻,你转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些什么心事。这秦姑娘……原先我也打算探探再说,现在看来我也不管了,让他们早早办了婚事就好,别再生出什么事来,”说罢便转身向门外走去,想到一事,又回头到书桌旁拿起那本《长物志》道:“我给她送去吧,”抬眼却见郑成功看着她,对视一眼,只听他道:“你刚刚地话是什么意思?”郑夫人看他眼神黑沉,心中不免打忽,忙道:“我没什么意思呀!”郑成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好一会才道:“你这样地身份,若是还不改掉这信口开河地毛病,别说你有一个经儿,便是淮儿也是你出,我也不会再容下你,”这句话语调沉着,透着冰冷的寒意。
郑夫人盯着他看了一会,脸色渐渐苍白,缓缓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