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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卫与张公公闻言皆是一惊,元义劝阻道:“儿臣恳请皇上移驾,如今皇后假传圣旨忤逆行事,适才三弟妹在城头自尽,三弟他已经几近疯狂,宫里着实危险,三弟随时都会攻进来的!父皇!”
“不必说了!元庆他做的很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朕就要看看他今日能做出什么来!”父皇对一旁的元义挥手道:“你先下去罢,朕与你妹妹父女俩要说会话。明日再传召你!”
元义眉间隐忍,仍是无比恭敬的向父皇磕了头方才告退。
父皇转头慈爱的看着我,微微抬手道:“张万海,去把东西给朕拿来。”
张公公老泪纵横,只好挥手示意那侍卫退下,在楠木书架上取来一个金漆小盒子递给父皇,那盒子我看着有些熟悉,仔细一看竟然是我新婚归宁时母后交给我的那一个盒子!
父皇枯瘦的手接过,颤抖的打开上面的金锁,他浑浊的眼睛失神的看着里面的玉镯和纸,嘴角溢出一丝怪嘲的笑意,“萱儿,朕这一生亏欠了你,也亏钱了你的女儿,你是不是会很恨我?呵呵,你一直都是很恨我的吧!你们都恨朕,朕亏欠了你们!你的儿子现在也要背叛朕,马上就要谋夺朕的江山啊!也罢,本来就是你们的,朕还给你们便是!”父皇凄怆的笑着,声音无限的悲凉。
父皇从盒子里取出一明黄绢帛递给我,“这个盒子本就是你母亲的遗物,你拿回去,这里面是朕方才亲笔所写的诏书,等元庆来了,你亲手给他罢!”
我颤抖着抬手接过打开,上面是父皇苍劲的笔迹:
朕蒙皇考高宗皇帝为宗社臣民计,慎选于诸子之中,命朕瓒承大统,绍登大宝,夙夜忧勤,深恐不克负荷。惟仰体圣祖之心以为心,仰法圣祖之政以为政,勤求治理,抚育黎民。无一事不竭其周详,无一时不深其袛敬。期使宗室天潢之内,人人品端形方,各各奉公守法。六卿喉舌之司,纪纲整顿,百度维贞,封疆守土之臣,大法小廉,万民乐业。
皇三子欧阳元庆,苏贵妃所生也,歧嶷颖慧,克承宗祠,兹立为储君,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
殿门忽然被推开,翠羽发髻散乱抱着元澈踉跄奔了进来,元澈在她怀里放声大哭,翠羽疾步上前,一眼就瞧见了我手里的遗诏,一把夺过迅速的扫了一眼,狠狠的将遗诏摔在地上,对着父皇疾声道:“皇上,现在庆王已经率兵攻进皇城,敢问皇上之前所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父皇微睁开双眼看了他一眼,旋即又阖上,再不言语,翠羽见状一把拽住父皇的衣袖,声音冷厉,“莫非你就这样准备不管我和澈儿?你忘了当初是怎么承诺我的?”
父皇淡漠道:“朕一直以来只是出于对菀儿的愧疚方才补偿在你身上,让你正位中宫,让你成为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你以为你那些心思朕不知道么?你一心想将元澈扶正,不惜挑拨元义辞去太子之位,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容忍你的胡闹,哪知你如此的毒辣,竟然在朕的茶杯上做文章,若不是你妹妹幡然悔悟,匆忙之下将解药转交给元义,恐怕朕现在已经沦为你的傀儡!”
翠羽冷笑道:“到头来方是家贼难防,皇上精明如斯,臣妾自愧不如,既然如今昌平王已经不稀罕这个太子之位,庆王又深为皇上所忌惮厌恶,那我的澈儿正位东宫又有何不可!”
“你的野心太大,今日朕原本令宋兴将元庆捉拿禁押即可,而你更是趁着朕病重,勾结宋兴假传朕的旨意,欲置元庆于死地!该当何罪!”父皇的声音虚弱无力,却仍是威严不减。
翠羽讥笑道:“皇上既然早已知道庆王定会谋反,却仍是顾念父子之情不忍痛下杀手,臣妾也只是为了皇上及早铲除这个祸胎罢了!”
外面的喊杀声渐渐逼近,箭咻咻的破空声传来,到处是妃嫔宫女的尖叫声,此刻的乾元殿上,殿内只有我与父皇和翠羽几人,父皇不再看翠羽,只是转头看着外面失神道:“元庆也该来了吧,元庆,朕的好儿子!你心心念念想要皇位,朕给你便是。”
翠羽怒火中烧,狠狠拂袖骂道:“昏君,即便你只是将我当作苏菀的替身,也不能这般待我!你让我的澈儿今后怎么办?”
父皇微微挥手,“你下去,朕不想再看见你,安安稳稳回去做你的皇太后罢!”
翠羽张狂的笑着,“皇太后么?我不稀罕!昏君,你走着瞧!”她狠狠的拂袖而去,狂肆的笑声幽幽回荡在大殿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我俯身拾起地上的遗诏,父皇还拿着玉镯直直看着,眼神无比的眷念,我终于小心的问道,“父皇,当年你爱过我的母妃吗?”
父皇一怔,眼底有破碎的流光盈转,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朦胧神色,只是怆然道:“爱又怎样,不爱又如何,这一辈子终究是这样错过了,这么多年来,朕的心底早已深深刻上了她苏菀的印迹,唯有午夜梦回时分,那刻骨的悲痛悔恨方才会嗜人揪心般的袭来!即使是她临死之前都还恨着朕,怨着朕,朕也从未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乾元殿外到处燃起火光,我无声的伏在父皇榻前,什么也不愿再去追问,只想陪着我的父亲走完他人生的最后一程,父皇的声音微弱,“芷萱,待朕大去之后,依元庆的手段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哥哥弟弟们,你可愿意替朕保全元义元成,还有皇后和元澈,保全他们无性命之忧?”
我含泪使劲点头,“父皇,我答应,我一定会的,一定会。”
殿外已经传来混乱的呼喝声,刀戟相撞的噌噌声,父皇眉间只是释然的笑着,微微阖上眼帘,喃喃自语道:“如今朕的心事已了,元庆也该来了吧!”
他的语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了元庆的声音,“儿臣元庆求见父皇!”
父皇面色一震,旋即又释然一笑,对我虚弱挥手,“萱儿,你先退下,朕和你哥哥有事要谈。”
我咬唇恭敬的向父皇郑重叩首告退,上前打开大门,朱红的殿门外,元庆浑身浴血自门外走进,手里还紧紧抓着冷寒的佩剑,他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阴骜与寒凝,在门外的朝阳的照射下散发着异样妖异的血红,我小心的看着元庆的神色,将手里的遗诏递到他的手上,元庆淡漠接过打开,漫不经心扫了一眼,随即抬头直直走进大殿,殿门被张公公迅速关上。
我站在门外,心头忽然隐隐升起一丝不安,皇宫里四处火光冲天,到处是宫人仓惶逃窜的身影,地上散落着凌乱的衣衫银线,刺鼻的焦糊味四处弥漫,我失神的走着,长长的回廊下,迎面跑来了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肮脏的疯妇,她漫无目的的在回廊间穿梭,看着四处逃窜的宫人嘻嘻的痴笑着,“你们这些奴才见到本宫居然不请安,该当何罪,哈哈,该当何罪,本宫要把你们通通杖毙!哈哈!”
看着昔日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母后变成今日这般狼狈的模样,我心头一阵异样的伤怀,只是轻轻走上前,弯下身抬手拨开她额前的几缕已经略略花白的乱发,母后怔怔的抬头看着我,神情呆滞而迷茫,却又忽然失声的尖叫起来,“妖女,你不要过来!你这个妖女!”
我站起身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母后惊恐道:“你这个妖女,你要给本宫也下毒,本宫不是故意骗你的,不要给本宫也下毒!救命啊!”
母后惊慌的跌跌撞撞跑远,我看着她已经微显佝偻的背影,心头怆然,晨间湿冷的寒风吹在我的身上,激起一股凉意,我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鬓间的发丝被风吹乱,肩头忽然一暖,我转眸一看正是殷祁,他为我系上他的披风,轻声问道:“身子不好,怎么还站在这风口上?”
我转身看着乾元殿紧闭的大门,“父皇和三哥他们都还在里面。”
殷祁的眼神也看向大门,里面依旧静谧,我不知道父皇会与元庆说些什么,为何又忽然要将我特意支开,心头纷乱无比。
哐啷!里面忽然传来了刺耳的瓷器碎裂声,“逆子!”父皇有气无力的喝骂声传来。
我心头大惊,疾步上前就要一把推开那殿门,手臂猛的一紧,是殷祁抓住了我的手,他眉间满是无奈,只是道:“不要进去,芷萱。”
我死力的挣扎却被他越欑越紧,我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只是哭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心头撕裂的痛楚袭来,父皇,父皇。。。。。。
殷祁只是紧紧的将我抱在胸前,轻柔的拍着我的背脊,“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萱儿,都过去了!”
“求求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那是我的父皇啊!”我死力的捶打着他,他却将我抱得更加紧,我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哭的肝肠寸断,直至无力。
很久很久以后,那殿门终于被打开,我的眼神死死的看向里面,父皇枯瘦的身体已经直挺挺的倒在榻上,地上是碎裂的青瓷药碗,一片狼藉,元庆背对着门口,他的身影隐在了窗外朝阳射进来的光晕中,那光芒样的刺眼,刺目的让我看不清楚,榻前的张公公嘴角流着刺目的鲜血,已然断气身亡,殷祁的手这才轻轻的松开了我,我一步一步走向里面。
殿里死一般的沉寂,元庆负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走至父皇的榻前,父皇苍老浑浊的双目还睁开着,双手无力的伸向一旁,似乎想要努力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我看着他苍白青紫的面庞,心里忽然忆起了幼时那个会笑着抱我起身,开怀大笑,乐呵呵道:“朕的萱儿又长高了!”的父皇:
那个素日对哥哥姐姐很是严厉,对我却永远是慈爱笑着的父皇;
那个会拉着儿时的我小小的手,陪我玩捉迷藏的父皇;
那个经常将年幼的我抱在他的膝上,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折的父皇;
此刻的他,却静静的躺在榻上,再也不会为我说笑话,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父皇!”我终于大声的哭了出来,手指紧紧的攒住父皇的衣袖,呼吸几乎快要凝滞,身子抽搐的几近痉挛。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