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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炙的时候,苏里岛冬日里那暖洋洋的日光似乎有着别样的魅力。并且戴维告诉她,自己学过人鱼的语言,这真是再好也不过了,因为蒂卡波湖里的美人鱼的歌声可是享誉整个巫师世界的,现在伊芙终于可以知道它们在吟唱些什么了。
她现在也开始关注礼服、首饰、捧花、餐巾上的纹章、宴会的酒水和菜肴等等,并且乐此不疲。她甚至没有留意到第三个项目的比赛已经迫在眉睫,其实斯莱特林学院自从德拉科退出比赛之后,对于这项赛事的关注就明显地减弱了,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们去观看比赛的兴致——毕竟,安全地坐在看台上,观赏“救世主”去出生入死,跟一大群说不上名堂的怪兽搏斗,也算是一件乐事。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件本应轻松愉快的乐事却有一个悲剧的结尾:哈利•;波特抱着塞德里克的尸体出现在场地里,并且宣称黑魔王复活了。
没有人相信他的一派胡言,或者说是没有人敢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这个消息依旧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斯莱特林们的心上。当天晚上本是写家信的时候,布雷斯却破天荒地只给扎比尼夫人写了两行字,就草草结尾。而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没有等到少爷的面授机宜,并且它也没有在马尔福庄园等到主人夫妇,通常这个时候,马尔福先生和夫人都会在书房里等待得知儿子的近况——这个夜晚实在是太过黑暗和诡异了。
也许整个斯莱特林学院,只有一个人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那就是伊芙。她不认为哈利会撒谎,同时她也不觉得黑魔王有多么可怕,在她的认知中,伏地魔是距离她非常遥远的一个存在,就像童年时班加西小姐给她讲的梅林传奇里的魔鬼。所以她一心一意地准备着订婚典礼的事宜,每天总要好几次与戴维见面,敲定这个或者是那个细节。
当终于登上霍格沃茨快车的时候,伊芙心中充满了喜悦,因为这几天斯莱特林塔楼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她渴盼着换换环境。大家一直都在议论的话题就是他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穆迪先生居然被一个食死徒给假冒了两个学期,斯莱特林们觉得这是校长先生的严重失职,而邓布利多校长在离校宴会上的那段耸人听闻的演讲,就更是让人不安——他明确地表示伏地魔复活了。很多学生用隐晦的方式向自己的父母求证,但是却一无例外地没有收到答复。
对伊芙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事情就是戴维没有跟他呆在一起,上车前,他的家里似乎有什么急事,特意派马车把他从学校直接给接走了,甚至连跟伊芙吻别的时间都没有。不过,伊芙倒是也没有什么离愁别绪——毕竟两周以后,他们就要举行订婚典礼了。
伊芙的乐观情绪只保留到了下车的那一时刻,班加西小姐搀扶着罗兰夫人在站台上等候她,罗兰夫人的手中握着手帕,两眼哭得通红。她见到伊芙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亲爱的,我真的不敢相信,今天早上,埃塞克斯家竟然派猫头鹰送来一封最匪夷所思的信——他们取消了戴维跟你的婚约!”
爱情最恐怖的地方
伊芙得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值得赞美——她很沉静地挽起祖母的胳膊,和班加西小姐一起搀扶她老人家上了马车,在马车里,班加西小姐以更加理智的态度和更为连贯的话语讲述了事情的始末: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罗兰夫人便欢天喜地地起床用早餐,准备去车站接她的宝贝儿回家,就在这个时候戴维的父亲派自家的猫头鹰送来了一封信,信的用词极其谦卑,但是态度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埃塞克斯家与罗兰家的亲事只能作罢,而理由竟然是模棱两可的“高攀不起”,罗兰夫人当场便气得差点儿昏厥过去,倘若她不是已经老态龙钟,倘若她不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动用过自己的魔杖,倘若她是个男人,她一定会让那家人为他们的莽撞无礼付出代价的。
现在听班加西小姐复述那封无礼的信函,罗兰夫人依旧感到一阵火烧火燎的羞辱在炙烤着她,她用手帕捂着脸哀叹着:“哦,真是莫大的羞辱啊!他们是在欺侮我们罗兰家没有成年的男性出来为伊芙撑腰,所以才敢如此的放肆——我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跟他们家理论出一个是非曲直,难道英国的魔法界就没有公道了吗?”
班加西小姐罕见地没有附和罗兰夫人的话语,她只是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伊芙两眼,悄悄地捏了捏罗兰夫人的手指。伊芙看着车窗外急速闪过的云朵,眼前模糊出现了那个清眉皓齿的少年,指尖修长,沾着些甜香,却是渐行渐远——爱情最恐怖的地方,是他爱你,不代表他不会背弃你,他背弃你,也不代表他不爱你——她知道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她的心中有些释然、有些失落、又有些倦怠。
伊芙异乎寻常的沉默令罗兰夫人转而涌起了比家族荣誉更为切实的担忧,于是她乖乖地闭上了嘴,停止了抱怨,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心爱的孙女,似乎生怕她会一时想不开做出点儿什么傻事。车厢里只剩下了罗兰夫人偶尔控制不住的抽泣声,伊芙继续思忖:埃塞克斯家必然是受到了威胁才做出这种罔顾信义的事情,那么是谁干的呢?马尔福家,还是扎比尼家?她晃了晃脑袋,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就算知道结果又有什么用呢?现在她的心里,倦怠的情绪占了上风。
一直到马车平稳地降落在罗兰庄园,伊芙才回过神来,她平静地对罗兰夫人说:“祖母,还是跟埃塞克斯家将婚约解除吧——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已经决心一定,我们又何必执著——这样可以避免进一步的丢脸。”于是罗兰夫人又呜呜地哭泣了起来,还好有班加西小姐打叠起百样的言语去安慰她老人家。
整个夏季,罗兰小姐与埃塞克斯家的三少爷闪电般订婚,又闪电般取消婚约的闹剧成了贵妇们聚会时最大的谈资和笑柄,任什么样的淡定低调也经不住在贵妇们的扇底唇边磨了又磨,简直要在夏季的氤氲水汽中发霉生锈了,于是伊芙干脆推掉了所有的邀约,一门心思地在银枫树下和百雀林里消磨一个又一个永昼,她虽然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跟平时并无两样,但是祖母和班加西小姐窥探的目光和时常多此一举的关怀还是让她倍感困扰,所以当班加西小姐怯生生地提议到苏里岛消夏时,伊芙简直要感激她了——在那个小岛上,她有更多的理由一个人呆着,静静地想想心事,而不用时时安抚神经过敏的祖母。
整个夏天,英伦三岛少有晴天的时候,七月末的一天,天空还是阴霾,但伊芙还是决定去一趟对角巷,以便采购出行的必需物品,因为现在罗兰庄园的大多数日常事务都要指望她自己来料理了,罗兰夫人出于老派巫师的审慎作风,认为年轻姑娘没有陪伴就独个出门,是一件不成体统的事情,于是善解人意的班加西小姐便主动请缨成了伊芙的陪伴。
开学前的那种混乱场面还没有来得及在对角巷里出现,而这天又不是周末,所以对角巷的店铺里顾客都不是很多,倒是正中伊芙的下怀。她和班加西小姐先去了几家食品店,采购了足量的食材,命令随身的家养小精灵送回到庄园去之后,伊芙决定再去买几样具有英国特色的礼物,因为去年在新西兰,有几家住在附近的当地贵族曾经拜访过苏里岛,伊芙认为此次自家没有理由不去回访,那么礼物便是必不可少的。
她买了两只造型可爱的泰迪熊、一箱上等苏格兰威士忌、银制的烛台、一柄雕刻着海神胸像的烟斗、四只骨瓷咖啡杯、几罐大吉岭红茶……班加西小姐又一次暂时充当了家养小精灵的角色,两只手里拎得满满的,但是伊芙意犹未尽地又走进了一家香氛店。
这是一间被施过空间魔法的店铺,在铺天盖地的鹅卵石上长出硕大的半透明的花朵,每一朵花的花蕊处都摆放着一个造型别致的水晶瓶,一位身着洁白的长款巫师袍的女巫轻盈地走过来:“美丽的小姐,您真是太有眼光了,这是本店最新的出品,只此一款,您不会再在别人身上嗅到这种竹海中的青草气息了。”
伊芙的手中正擎着一个小小的如同瞬间静止的水滴形状的水晶瓶,瓶中的液体透出淡而清澈的水蓝色,自然散发出单纯、洁净的光晕,伊芙不由自主地想到:这款香氛的气息和色泽倒是都很适合戴维呢。
但是她走出香氛店时,买下来的并不是这款被命名为“竹海”的香氛,她选了一瓶名叫“冷泉”的香氛,带着佛手柑和花梨木香的清新气息——不是她对于这种香味有偏好,而是因为这种气味与她曾经嗅惯了的“翠湖寒”迥异,如今她不希望有任何东西引起自己对于某人的回忆……或是想念。
说到“翠湖寒”,今年的百雀林里浅绿玫瑰开得比往年都盛,可伊芙却没有心情再去调制,甚至原先的几瓶也都束之高阁,她这样默默地想着心事,低头走出香氛店的时候,身边的班加西小姐低低地叫道:“那不是戴维•;埃塞克斯先生吗?”
戴维站在街角的一家名叫“指尖上的神奇宠物”的店铺门前,他早已经看到了伊芙,却拿不定主意是否过来打个招呼。伊芙隔着街道和人群看着戴维,他还是那样清澈如水,令人无法心生怨怼。班加西小姐愤愤地低语道:“伊芙,咱们不用理睬他,马车在那边,咱们走吧!”
伊芙将手中的水晶瓶交到班加西小姐的手中,让班加西小姐先上马车去等候,她自己要去跟戴维说几句话。班加西小姐有些犹疑地听从了她的吩咐,带着大包小包离开了。伊芙顿了顿,穿过街道,向戴维走去。
她今天穿了一件抹茶色的袍子,束紧的腰身已经显露出少女窈窕的身段,那样灰绿的黯淡的色彩,却那么鲜明地衬托出了她的青春娇媚。戴维突然感到心中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