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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柳狠啊,那院子也跟铁桶似的,再去的时候,人家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狼崽子,那可真是狼崽子,通体乌黑,那双眼都是绿的,吓人得紧。
忌惮着那狼崽子,黄氏是不敢再去了,只好在村里不断地说苏柳的坏话,说她心狠狼毒,连亲爹也不放过。
苏柳却没理会她,该干嘛就干嘛,人家还在选地儿准备盖新房子呢!
想到这些,黄氏就气得咬牙,恨不得剜了苏柳才好。
“你,简直是四六不懂。”苏老爷子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这个时候,求着苏柳都还不够,她还去招惹她:“你去大狱里看看,就知道那是咋样的地儿。”
黄氏是不服气的,嘴里嗫嚅着,骂了几句,气焰低了下去,显然她也苏庆祥口里听说了。
苏老爷子也不顾的她,趿了鞋,披上衣裳就走出去。
苏家的院子静悄悄的,只有周氏的小儿子手里捏着两条蚯蚓玩,两管鼻涕拖得长长的,见了他出来,还献宝的把蚯蚓送到苏老爷子跟前。
若是平时,苏老爷子还会逗他一下,如今哪有这样的心思,只揉了揉他绑着冲天炮的头顶,快步走了。
苏柳此时正陪着陈氏一道做针线,回来之后,她就将包子摊子给盘出去了,准备开个点心铺子,如今正托牙侩寻铺子,这些天一家子便都暂时闲了下来。
第二锅阿胶已经开始熬制,买的地也种上了辣椒,因了宁广说要把房子建起来,苏柳抽了空便画着房子的构图。
这日后可是她和宁广的家,肯定得要建好了。
“这不是这么写的,你这笨蛋。”
苏小的声音从陈烨的房中传了出来,苏柳微微一笑,陈烨如今还在养伤中,苏小便担了照顾他的任务,两个孩子还一道随着她学习识字。
陈烨学认字很快,显然是有底子的,只有苏小以为他目不识丁,还要装着大人去教,苏柳只要想起就觉得好笑。
“她自己也没学了多少字儿,就敢训人了。”陈氏也听到了,手上一边飞快地穿针走线,一边笑着道。
“可不是。”
“小烨这孩子,挺聪明的,我看他也学得极好,将来若是上了学堂,兴许能考个秀才呢,我看他比大郎要出息。”
陈氏这是无心之说,可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发愣,有些不自在。
苏柳知她是想起了老宅的人,便道:“小烨自然是比他好,苏金全这好的没学好,倒是学会攀比了,这趟没考中,老宅那边又要费银子了。”
苏金全没考中童生的事她已经听说到了,偏那个小子还说什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一昧就只会穿好衣裳,用好东西,只和旁人比架势派头,能考中才怪。
陈氏听了苏柳的话,良久没出声,她是看着苏金全长大的,那孩子是什么样的人,她能不知道?
“是养差了,心大,讲派头。”陈氏摇着头道。
苏柳是深有同感,不但如此,还觉得自己读书就高人一等,可看不起她们这些没文化的女人呢!
“你太笨了。”苏小气恼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苏柳噗哧一笑,抬头见陈氏也是抿唇笑,心里一动,道:“娘,你觉着陈烨这孩子如何?”
陈氏一愣,道:“挺好的啊,咋的了?”
“娘,要不,您收他作个义子?”苏柳笑容可掬。
陈氏这时是真惊讶了,久久才寻着自己的声音:“义子?”
苏柳点点头。
经过这么段时间的相处,陈烨这孩子还是挺乖巧的,也懂的感恩知礼,就是陈氏当日被苏长生那样,他一个孩子也敢上去护着,可想也是有一颗赤子之心。
苏柳想过了,日后她和苏小都要嫁人,虽说也可以养着陈氏,但到底是外嫁女,除非她和苏小招婿,那又是不同。
原本苏柳想着若是招婿,陈氏就是不再嫁,她也后顾无忧,但如今陈烨因缘巧合来了她们家,又恰好姓陈,和陈氏也投缘,或许还能作个义子,如此将来也有个依靠。
陈氏在苏家抬不起头来,就是因为没儿子,就是平素不说,苏柳也知她始终有些遗憾的。
陈烨是孤儿,若是真能收作义子养,如此,陈氏也能了了遗憾了。
“娘,陈烨这孩子和您投缘,他恰好又是姓陈,咱们真心待他,将来他得了好,甭管你还嫁不嫁人,你也有个依靠了。”苏柳其实是鼓励陈氏再寻一个憨厚的男人再嫁的,毕竟才三十来岁呢。
陈氏显然有些心动,只提到嫁人,她便摆手道:“这再改嫁,我也不想了,都快要当姥姥的人了,我还想那些个作什么?要是再嫁个像你爹。。。”见苏柳沉了脸,她忙改口道:“若像那人的话,那不是白遭罪么。”
苏柳看向她,三十来岁的女人,若在现代,也就是才要开展的年龄,可陈氏却已是看透了一般。
她有些理解,毕竟这年代的女人都是早婚早育,三十来岁做婆婆姥姥的大有人在,就像黄氏,也才五十来岁罢了。
只是,也太孤单了,苏柳道:“娘,若是真有好的,寻个伴也不差。”
陈氏温和地莫了一下她的头发,说道:“娘如今已经满足了。”
“那义子的事?”
陈氏抿了抿唇,刚想说话,院门却被敲响了,母女俩对视一眼,就听门外响起熟悉的嗓音。
“柳丫头可是在家?”
苏柳皱起眉,这管声音她认得,是苏庆祥的声音,他来做什么?
“柳儿。”陈氏推了推苏柳的。
苏柳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开门,待门一开,见着苏老爷子也在,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了。
“柳丫头。”苏庆祥露出一记讨好的笑容。
“你们来可是有事?”苏柳扶着门,也不请他们进来,倒是陈氏,见了苏庆祥和苏老爷子,一愣,忙请他们进来。
黄氏她们或许是进不得,但这两人,陈氏是真没法拒之门外,苏柳也不好驳斥,只好让开了身子。
进的院子,苏老爷子也按捺不住了,冲着苏柳道:“柳丫头,你爹他。。。”
“哎,苏老爷子,你若是来喝茶,我也不会舍不得那一点茶叶,若是要说苏大爷的事儿,我可就没这空挡了。”苏柳忙打住他的话,道:“什么爹不爹的,我们都签了契纸,可是没有关系的。”
苏老爷子脸色微变,一道气上来,咳嗽两声,脸都涨红了,好久才道:“柳丫头,他好歹也生养你一场,你就这么心狠?这些天了,他在里头也知道错了,将他放了吧?”
“生养么,二十两银子也够还这恩情了吧?而且,我记得,他可没当过我们是女儿,只一心想我死罢了。二十两买断我自己,可是足够的了。”苏柳讥诮地道:“至于放出来,我又不是知县大人,哪是我说放就放的?既然犯了法,自有王法去判。”
苏老爷子看着苏柳冷漠的表情,心头发寒,一咬牙,噗通地跪下来,道:“算是我老头子求你还不成么?”
他这一跪,让所有人都是一怔,苏柳更是气急败坏地跳开,恼道:“我道苏老爷子如何前来,敢情是恨我如斯,要折我阳寿不成。”
每个人都有福禄寿阳,若是让一个比你年长的老者跪你,那么你本来的福寿自然会折损,但凡晓理的人,都不会让一个长辈来跪自己,那可真的是很损福的事儿。
所以,苏老爷子来这一出,苏柳是真的恼怒,再不承认,对方还是她的爷爷呢。
不但苏柳恼,就是陈氏也很恼火。
苏庆祥也知道这不地道,忙的去拉苏老爷子,道:“老三,你这是何苦,有话好好说,弄这一招算啥,快起了。”
苏老爷子却是不依,只抿着唇看着苏柳,道:“柳丫头,算是我替那畜牲替你母女几个赔罪了,你就放过他吧。”
陈氏气得浑身发抖,道:“老爷子,这是要让我们无地自容么?”
苏柳拦在她面前,冷笑道:“我原也觉得老爷子是个知理明事的,倒是我看错了,竟也跟那妇人一般,闹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来了。”
苏老爷子的老脸一红,可想到苏长生的境况,他也咬牙忍下了。
苏柳见他还不起,声音越发冷了,道:“老爷子若是再跪着,我少不得要让宋公子看看,也好让人教教那货什么是廉耻,竟要老父来为他跪着求情。想来知县大人也很乐意让人教导他一番。”
她这话便是威胁了,苏庆祥和苏老爷子听得俱是脸色一变,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笑,苏庆祥忙道:“还不快起来。”硬是拽着苏老爷子起身了。
“你咋就这么心狠,他,到底是你爹啊。”苏老爷子老泪纵横。
“我心狠,还不是你们给逼的。”苏柳见他,心中也觉得可怜,却也不肯退一步,一旦她露出心软的样子,这麻烦就给粘上来了,道:“既然都分开过了,大家相安无事便也罢了,可你们呢,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们不好过,到底是谁心狠?”
“是要逼死我们才罢休么?”她冷冷地道。
“柳丫头,大嫂子,我也知道大侄子他这事做的不地道,这回你们大发慈悲,就饶了他这一回吧?”苏庆祥也软着声求情。
陈氏最是心软不过,见苏老爷子抹眼泪的样子早就心软了,便轻轻扯了扯苏柳的衣袖。
苏柳心中也不耐烦,道:“你们回去吧,他受到了该有的刑罚,便会回来了。”
“柳丫头,那大狱要呆下去,哪还有命啊?你就饶过他吧。”苏老爷子硬是要苏柳答应不可。
苏柳面露讥讽,道:“老爷子你放心,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苏长生,他可是长命得很呢。”
这是不愿意退步了。
苏老爷子还想再说,苏庆祥却是拉着他,道:“柳丫头,差不多就让他回来吧,啊?”
苏柳不语,只漠然地看着他们,良久道:“我还是那句话,谁让咱们不好过,咱就让他也不好过,我们也就是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罢了。”
话说到这里,苏庆祥倒不好说什么了,拽着苏老爷子走了。
出了苏柳家,苏老爷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屋子,喃喃道:“太心狠了啊,苏家的人,哪有这般心狠的?”
苏庆祥有些没好气,道:“老三,也不是我说,这也是你们做的不经究,从前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