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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些宫中贵人的添妆,苏柳自己也有不少嫁妆,那代表田地庄子的砖瓦,就已经摆了两台,有人数了数,这庄子都有四五座之多,田地就更不用说了。除此以外,还有各色珠玉首饰,绫罗绸缎,这头一台嫁妆进了新房,后头的还没送出曹府呢!
“我有个八姨婆的姑***孙子的儿媳妇在里头当差,听说呀,这嫁妆是满当当的连手都插不进去呢!”
“嗨,这有啥子出奇的。听说人家的聘礼几乎全部给添回嫁妆里去了,堂堂的大将军,拿出手的还能差了不成?”
“曹府也是大富贵的人家,现在这两年生意是越做越大,虽说是个继女,可也是个受宠的,嫁妆自然少不了。”
这围观的百姓站在街道两旁,对这亲事议论纷纷的。
“看,看,大将军亲自迎亲去了。”有人指着来路叫道。
“走,去看看!”
曹府,同样的忙成一团,下人来往奔走,这负责报消息的飞快地跑到后院去:“迎亲的花轿来到东街口了。”另有人婆子丫鬟报进内宅去。
苏柳穿了一身拖曳在地的大红嫁衣坐在铜镜前,正和苏小她们说话。
“快快,花轿到东街口了,柳儿,先吃几口,不然可就不能吃了。”曹明珠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端着托盘的丫头,道:“这拜堂后,还得要坐床,要到晚上才能吃呢,这是姐姐的经验之谈。”
“急啥,来就来了,让他们等着。”宋夫人笑道:“但也得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苏柳听说花轿快到了,心里头也有些紧张,见了递上来的是几碟点心,便感激地道:“正好有些儿饿了。”
都说人成亲的时候最紧张,她两世为人,也是头一回结婚,紧张也是有的,毕竟是要离开家了,要和另外一个男人组织新的家庭,过新的生活。
吃了几块小点,又用香茶漱了口,净过双手后,紧张的心情立即缓解不少,再还有苏小和宋莹在一旁凑趣逗乐,心情渐渐也平复下来。
“迎亲花轿来到府门前了。”这时,又有丫鬟来报。
“快,再给新娘子重新匀匀妆。”曹明珠听了又指点起来,那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有些紧张了。
苏柳只得被重新摆在铜镜前,但她坚决不让那帮着化妆的在她脸上画那种吓死人的新娘妆,而是自己拿起苏小她们的雪容坊做的脂粉给补了妆,再让全福人和丫头帮她戴上首饰和凤冠。
“难怪柳儿非要自己化妆呢,果然比喜娘化的好看。”宋夫人拉着她左看右看,啧啧称赞道。
“将来我出嫁时,也要柳姐姐帮我化妆好了。”宋莹凑上来笑道。
“大姑娘的不害羞。”宋夫人宠溺地嗔笑,宋莹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
“都装扮好了吗?”陈氏这时走了进来:“这新郎都到二门了,被萧少给拦着了。”
迎亲从来都是过三关斩六将的,守二门的就是宋萧,看来宁广会有一番苦头要吃。
“娘。”苏柳转过身来,定睛看着陈氏。
陈氏脚步一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儿,眸中忽然水光充润,鼻头发酸。
她盈盈地站在前方,体态纤美,眉如远黛,娇颜胜雪,双眸如清泉一般清澈,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高贵大方的气质,明艳不可芳物。
那个出生就被批为不祥人的六指儿,经历了无数苦难,如今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凤披霞冠,就要出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
想到这,陈氏眼中强忍的眼泪夺眶而出,眼中流露出不舍来。
苏柳见陈氏哭了,鼻子也有些发酸,抿着唇叫了一声:“娘!”
两人这一哭,就冲淡了不少喜意,屋里多了些许淡淡的离愁。
“哎哟,这好好儿的,哭啥呢,仔细又得花了妆,成个花脸猫新娘子了。”宋夫人忙的凑笑道。
这话一出,众人都跟着凑趣几句,陈氏也被逗笑了,侧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我这是高兴的,叫那个啥来着?”
“喜极而泣。”苏小大声叫道。
“对对。”陈氏忙不迭地点头。
“合着你学来的成语就是这么用的。”苏柳淡淡地白了苏小一眼,又道:“不过,也说得对。”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的先生是谁。”苏柳胸脯一挺,傲娇了!
可是,她说出了口,才觉着有些不对,见大家都看着她掩嘴偷笑,不由粉脸一红,嘟着嘴跺跺脚道:“我去拦亲。”说着逃也似的跑了。
见苏小落荒而逃,众人都笑出声来,刚刚的离愁又冲散了不少,而院外,一阵喧哗声传来,属于战士粗旷的声音高高地传了过来:“迎新娘子的来了!”
众人均看向苏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苏柳则是羞红了脸,心雀跃得想要跳出来似的。
吉时一到,苏柳辞拜了父母,就被陈烨背着出了门子,看着女儿被背走的身影,陈氏哭倒在曹奎怀中。
因为急着成亲,这用作新宅子的是临时购买的,好在也是一位富商新建不久的宅子,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是一样不少,用以作新房也是差不落了。
这坐在高堂上的是宁广的父亲,千里迢迢的赶来,这气都还没缓过来,就被架上了代表男方父母的那座位。没办法,宁广以养伤为名,不愿意回京办亲事,他这当父亲的又被皇帝老儿挤兑几句,气不过,只好赶过来了。
其实他不来也真没关系,但来了,也无妨,他该庆幸的是,这回过来只是他来了,广宁侯夫人并没有前来,不然,宁广还不知会怎么下他的脸子呢!
司仪主持着新人拜堂的仪式,拜高堂,拜天地,夫妻对拜,礼成,一对新人被送进洞房。
入了洞房,自又有喜娘主持另一番喜庆吉祥的仪式,末了才让宁广挑红盖头。
宁广拿着绑着红丝绳的金枰,挑起了盖在苏柳头上的红盖头。
一丝光亮乍然闪入眼球,苏柳微微有些不适,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缓缓抬起头来。
入眼,正好瞧见他菱角分明的下巴,视线缓缓的往上移,对上了一双亮得灼人的深邃眼眸。那黑不见底的深处,藏着的光亮和热度,足以点燃一切,焚烧殆尽。
苏柳心里一慌,羞涩地低下头来。
宁广低头光看着她,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她低垂的双眸,浓密纤长的光睫毛如羽扇般轻颤,因为羞涩,本就化了妆的面容泛起羞红来,娇颜更为动人。
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她一双星眸水光微漾,直漾出一层层的涟漪,盈动着一层清浅的柔光,勾人动魄。
宁广看得痴了,道:“你今天真美!”
苏柳娇羞地一笑,似嗔似痴,宁广喉结不由上下滑动起来,但想到外面的宾客,还是强忍住了,道:“你先歇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苏柳也知道他还要陪客,便羞红着脸点点头。
宁广走出新房,苏小她们立即就走了进来,这是来陪苏柳的。
不肖一会,又有人说江夫人来了,苏柳有些奇怪,她怎么来了?
这广宁侯赶过来,虽没带广宁侯夫人,但却带了自己的一名小妾,便是这江夫人,给广宁侯生了一对子女,也是颇受宠的,据说庶子还教养得不错。
能让广宁侯将她带来参宴,还能在广宁侯夫人手底下抗衡,肯定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苏柳来了些兴趣。
江夫人很快就走了进来,和陈氏差不多的年纪,风姿绰约,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约十三四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
苏柳作势要站起来,江夫人忙的道:“大少奶奶莫起,婢妾就是来给大少奶奶请安的,敏婷,快见过你大嫂。”
那明媚的少女好奇地上前,侧着头眨巴着眼睛对苏柳看了又看,然后屈膝行礼:“敏婷见过大嫂。”
苏柳当然也不可能要站起来去迎这对母女,不为其它,只因为身份。
古人讲究嫡庶,江夫人不管多受宠,也只是个妾,而苏柳,却是堂堂正室原配嫡子的嫡妻,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不但不用向江夫人行礼,江夫人还得向她行礼称大少奶奶呢!
当然,有些人是不会自觉的,而这江夫人,一来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自称婢妾,倒让苏柳别眼相看。
“江姨娘恕我没法起来行礼了。”苏柳淡淡地笑道,又让雪落取来荷包给了敏婷。
这敏婷接了谢过也就站在她娘身后,时不时好奇地看一眼苏柳,倒也没多话。
“这是应当的,婢妾就是急着想见见我们大少***姿容呢,恰好敏婷也想来拜见大嫂,便腆着脸来了。”江夫人淡笑着道。
“这府里招呼不到,昌平的气候也不比上京,江姨娘和敏婷妹妹可习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示好,苏柳也不会端起架子来。
“惯的惯的,左右是出来见识见识。”江姨娘呵呵地笑道:“老爷肯带我们出来,就是我们烧了高香了,若不是夫人病了,老爷勒令她在家休养,恐怕我们也来不了呢!”
这话可是透出了不少信息量了,有意思!
苏柳挑眉,道:“习惯就好,下人要是有照顾不周到的,江姨娘尽管来寻我便是。”
两人你来我往的试探着说了几句,江姨娘确实是个识趣的,说一声不碍着苏柳歇息,就拉着田敏婷退了出去。
出到房外,江夫人就对田敏婷道:“婷儿,你这个大嫂虽出身低,但既能嫁你大哥这样的人物,想来也不简单。我观她言行举止,也不是那等跋扈无礼的人,日后你多和她来往说话,总有你好的,少和这个结交。”她比了两根手指。
“娘,女儿晓得了!”田敏婷点点头,母女携手而去。
“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啊!”房内,苏柳同样的对苏小曹明珠她们叹道。
如今在昌平倒好,若回了上京,还不知怎么的波谲云诡呢!
“今儿是你的好日子,说那些个做什么?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宁广护着,还怕了谁不成?”曹明珠啐道。
苏柳一笑,道:“那倒是。”
这时,丫头叫道:“将军回来了。”
曹明珠听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掩嘴偷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有人可等不及了!”
苏柳登时羞红了脸,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