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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那里,但后人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中,别人的度不一定适合自己,每个人都得自己去摸索。过早放弃,就错失良机;过晚放弃,有可能害人害己。只能是做最坏的思想准备,向最好的方向努力了。”
“朱老师在班上也老这么说,那时候有人担心签不到证或者没学校录取,他就总是说这句话:做最坏的思想准备,向最好的方向努力。”
海燕说:“到底是你们朱老师引用我,还是我引用他?”见杨红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便笑起来,“跟你开玩笑呢,大家都在引用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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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红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练英语口语的对象,那就是海燕的女儿安吉拉,小姑娘十四岁了,上八年级,小学一年级时来的美国。虽然海燕在家里坚持跟她说普通话,安吉拉也听得懂,但不肯说,多半是说英语。杨红觉得小孩子的英语特别好听,特别纯正,所以总是找机会跟安吉拉说英语。安吉拉也当仁不让地做她的老师,一口一个“姐们”地纠正她的英语:“姐们,是‘见到你很高兴’,不是‘见到你很虱子’。”
最有意思的是每当牛小明打电话来的时候,安吉拉接了,就会叫一声:“姐们,你男朋友给你打电话。”
杨红听了,忍不住笑,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安吉拉辩解说:“我说的是男性的朋友,他不是男的吗?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我又没说你们在约会。”
杨红私下里问海燕:“十四岁的小孩就懂这么多?”
“这算什么?她班上很多人都开始约会了。现在的小孩,什么都知道,比我们那时候厉害多了。我二十多岁了还不懂为什么书上说使用避孕套时,要趁男人的那玩意儿还没完全软缩之前就拔出,以免避孕套遗留在女方体内,心想,那不是套在男人身上的吗?怎么会掉在女人体内呢?结婚后说给我丈夫听,他死都不信,说不可能吧,这么无知?但我的确就是那么无知,从小就听我妈念叨,说一失足成千古恨,但究竟什么是失足,她却没说,搞得我草木皆兵,以为被男人碰一下就是失足了。安吉拉她们就不同了,上七年级的时候,老师就在课堂上教她们怎么避孕了,事前避孕药,事后避孕药,女用避孕工具,男用避孕工具,什么都讲,还给每个人发了根香蕉,再发一个避孕套,大家学着怎么套套子。她从学校回来,还给我普及性安全的知识呢。”
杨红听得面红耳赤:“有这种事?”
“不过老师会在事前发个通知给家长,让家长决定自己的孩子参加不参加这种课。有的华人家长不让孩子上这种课,我是让安吉拉上的。现在小孩子发育早,成熟早,也很开放,早点进行性教育也有好处。这些事,说穿了也没什么,越捂着藏着,小孩子越想知道。别的小孩知道,你的小孩不知道,反而坏事。”
“那你担心不担心安吉拉?”
“担心当然担心,就看担心什么了。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安全性关系,不要弄得怀孕或者染上性病或者碰上坏人。安吉拉学校里专门开过这种课,教了一些保护自己、防止性病、反对吸毒的知识,我也经常跟她探讨这些事。这里对是不是处女处男的倒不怎么计较,一个人如果上大学了,还是处女处男,反而被人笑话,觉得你肯定是没吸引力。”
“那也太过分了吧?”
“同伴压力嘛,特别是十多岁的孩子,听说别人都有约会,都不是处女了,自己也慌了。有不少人也的确不喜欢约会处女处男,说我要的是享受性,不是当老师,教你怎么做爱。我有个老师,讲她二十五岁时还是处女,非常自卑,晚上经常对室友撒谎,说我今晚有约会,夜里不回来了,然后就在图书馆待一晚上,第二天回来装出非常疲乏的样子,编造一些昨晚的艳事,讲给室友听。后来她遇到一个从中国来的访问学者,四十多岁了,两个人从做语言同伴开始,最后坠入情网,第一次做爱的时候,我这位老师生怕对方看出她是处女,磨磨蹭蹭地不肯就范,一会儿说饿了,叫男朋友去买饼干,一会儿又说太干燥,叫男朋友去买润滑剂,等那男人把什么都弄来了,两人终于做了,男的才发现她竟是处女,喜极而泣,而我那老师还以为男人在嫌弃她,解释了又解释。”
“真不敢相信有这种事。”杨红想,这世界真是颠颠倒倒,自己那会儿生怕别人不把自己当处女,可这里又生怕别人把自己当处女。说来说去,那块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怎么看待它。当别人都在以尽早失去童贞为荣的时候,你不失去,也成了坏事。不过想办法失去好像比想办法保持简单一些,不是说骑自行车都可以弄破的吗?
杨红感叹地说:“可是国内好像还是很在乎女人是不是处女呢。我带的一个女研究生,因为男朋友发现她不是处女,要分手,弄得她精神崩溃休学一年。她讲起来也是很无奈,说跟以前的男朋友谈恋爱时,不几天男朋友就要求发生这种关系,她不肯,男朋友说她不爱他,没想过永远跟他在一起。我那学生为了证明自己的爱,就同男朋友发生了这种关系。后来两人吹了,因为男朋友觉得她太随便了,既然能跟自己发生关系,那也能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
“国内可能有点搞夹生了,很多人已经不再把这当回事了,但有些男人还在计较,有点半殖民主义半封建主义的,把自己放开了,对女的却放不开;对别人的女朋友放开了,对自己的女朋友却放不开。双重标准,一膜两制,搞得女人很难做。其实你那个学生不必为这一两个男人伤心,如果爱情不能超越那一块膜,也算不上爱情了。那样的男人,不要更好,早丢开早省心,相信世界上不仅仅是这一种男人。”
杨红很愿意跟海燕聊天,因为跟她聊聊,心里很多包袱就不知不觉地放下了。但海燕总是很忙,除了修课,还要教本科生的课,所以没有多少时间跟杨红聊天。两个人虽然住一个屋,但真正见面的时间主要是做饭吃饭的时候。海燕没课的时候,就钻到自己卧室里,说是“做床上功夫”去了,因为她爱躺在床上看书,即使用电脑也是坐在床上,把手提电脑搁在腿上。杨红有点担心是自己挤在这里,搞得她没地方用功,但海燕说她一直就这样,不躺下就觉得没进入看书的状态,而这电脑就叫手提电脑,造出来就是搁腿上用的。
杨红也试着“做床上功夫”,觉得还真不赖,看书不行,一躺床上就睡着了,但用电脑挺好。人靠在被子上,电脑放在腿上,上个网,查个电邮什么的,真的比在办公室用台式电脑惬意。以前在国内时,从H大只能上教育网,在家里才能上外面的网,而且很慢。现在用的是宽带,上网很方便,所以很多事都是电邮联系。
杨红打开电邮,看见有大姑妈和特蕾西的电邮,想了想,就先点开了特蕾西的。
特蕾西不愧是搞新闻出身,下笔成章,又不愧是现代网人,下笔成脏。特蕾西是用中文写的,说她如果用英文,就风格尽失。别看特蕾西平时说话不带脏字,写起电邮来,时不时地就冒出几个,说是受了现代网文的影响,不骂骂咧咧的不过瘾。还说知道杨红不爱听这些重点词,但她不能为了一个读者就坏了自己的文风,所以叫杨红拿双筷子,把不喜欢的字拈掉。
特蕾西一上来,先把M大的中国男生扫一竿子:“我的天啊,M大的男生质量巨烂,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典型的学生型男生,一米七上下,如果你把眉清目秀定义为眉毛不浓,眼睛不大,那他们就是正宗的眉清目秀。也不知是这个长相的男生特会读书,还是M大特爱录取这种长相的男生。困惑ING。”
然后书归正传,说在M大的学生网页上找到了萨曼莎的行踪,就跟她联系上了。不过她说以前猜测萨曼莎是凭着她父亲的关系出国的,但事实证明萨曼莎是自己考出来的,她的GRE居然考了2100多分。当然2100分不算什么,但考虑到萨曼莎的出身,就令人气愤了,她NND,有权人的子女居然生着脑子,什么世道!
萨曼莎显然已经从朱彼得的铁扇公主的位上退休了,她现在的男朋友是一个韩国哥哥,有几分像裴勇俊。不过萨曼莎说她在国内时,就决定不追朱彼得了。因为她曾自告奋勇地送上门给他吃,他没吃,给了个很好的台阶让她下了。萨曼莎没讲是个什么台阶,只说绝不是因为自己没魅力。
特蕾西“哇”了几声后,就豪情万丈地宣称:“看来这彼得值得一追,我现在要开始追彼得了。现在而今眼目下,能坐怀不乱的,除了阳痿的,就是纯情的了。TMD,不管是阳痿,还是纯情,都值得一追,不追到手,如何鉴别他是阳痿还是纯情?这个悬案不搞清楚,叫我如何在新闻界混?”
特蕾西说,萨曼莎知道彼得在N州,但不知具体地址,所以特蕾西制定了下一步行动计划,就是谷歌出朱彼得的下落,哪怕“谷”地三尺,也要把他“谷”出来。“谷”出来之后,再根据射程,制定进一步方案。远有远的追法,近有近的追法,不远不近有不远不近的追法。
杨红读着特蕾西的电邮,一路拈掉了好些自己不喜欢的字,但对大意还是基本了解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一是朱彼得居然能做到坐怀不乱,二是特蕾西仿佛已经忘了她自己在飞机上编的“朱杨恋”的故事,完全把杨红从故事里铲除掉了。可能她以前认为朱彼得是个坏男人,所以把他让给了杨红,现在一听说朱彼得是好男人,就冲上去争做故事主角了。
杨红想,好男人也好,坏男人也好,都跟我没关系。十多年前,自己才刚刚结婚,好男人陈大龄就不敢要我,现在自己都是“奔四”的人了,婚龄也十几年了,哪还会有男人要我?好男人嫌我不够纯洁,坏男人嫌我不够风流。
不过,杨红心里觉得,朱彼得对她还是有点特别的,说不清楚,一种感觉而已。在口语班的时候,有时大家都在写东西,她忽然一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