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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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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专心的处理好他的伤,没有再开口。由于烛光造成的暗影,他必须离近一些才可以准确的看清沧海,准确的动手,尽量不弄痛他。于是神医的心,动了。
虽然他就没静过。
沧海也很专心。专心的在发呆。专心的想着办法,忽略眼前这个人。
神医已在离他很近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了。如果他能一直这样把嘴巴闭起来,沧海或许可以不赶他走。就像你身边有一只兔子,你就会觉得不寂寞一样。
但实际上,神医已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良久以后,神医终于又再开口。“哎。”
轻轻的,可以听得相当清晰。
“唾液,可以消炎止痛,治愈伤口……”

第六十八章 灵修兮忘归(中)

沧海奇怪的转动眼珠,疑惑的望在神医脸上。
神医坏坏一笑,弯着手指点点他的嘴唇,“我帮你舔舔吧?”笑嘻嘻的看着沧海。
“《本草纲目》记载,‘人有病,则心肾不交,肾水不上,故津液干而真气耗也’。历代医家都说‘气是续命芝,津是延年药’,所以又取名为‘金津’、‘琼浆’、‘玉醴’,”眯眸一笑,“李时珍也说过‘**乃人之精气所化’……”
肥兔子拧着眉头。
瞪他。
“啊……不好意思,是‘津液’。”神医涎笑着,恬不知耻的自顾接道所以身强体健者津液旺盛,年老气衰者津液不足。嘿嘿,我又年轻,又没病,所以……”
“我帮你舔。”
咫尺的距离,沧海的眼里心里突然性的终于被神医吸引占据。
沧海还认真的开口对他说了他进来以后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只有一个字。
“滚。”
他被神医挤在那个小直角里,手脚恢复了几分力气,却使不出来。
神医眯眸。“药膏里你还放了麻药?”只在呼吸间的那人每一根卷翘的小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像是可爱小虫长长柔软的绒毛。嘴唇因为有毒药膏的缘故微微肿起,如熟樱。上面深红的口子显得完好部分的皮肤异常鲜嫩。
“为了……毒发的时候……”
柔和的黄色光下,口唇原有的颜色会变得好似海棠花瓣。
“……不能求救……”
色,香,味,像一道可口的宵夜,所有的感官都在不停挑战神医的神经。论定力,或许他真的比石宣强一点点。
在那双唯一清冷无情触觉的眸光映在眼内时,神医耷下凌厉的眉峰,“我以为你看见我为刘姥姥医脚的时候,便对我有所改观了。”
沧海不答,只是带着不太真实的苛责和威胁睨着他。
神医渐渐出神。他棕色虹膜与黑色瞳孔上面居然映着的影子。虽不甚清晰,但确实存在。那是一种感情呢?神医回答不出。只是突然觉得心酸。
“……你……会是……”神医竟呢喃着开口了,“……一个这样的人呢?”
“不。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神医彻底疑惑了,迷茫了。
“我认识你越久,越我不了解你。”
“为长着这样的脸却总是感到自卑?又无时不刻不在维护着,怕容颜老去。”
“你想起治了吧。”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发,他宝石般的眼睛缓缓低下。“你还有很多话没有和他说,很多游戏没有和他玩,就永远看不见他了。”神医的语调从没有这样温柔,像一个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人,甚至只是一个不离不弃的影子。
也只有影子才会忠心不二缄口不谈对你不离不弃。
影子淡淡的,幻象般的,轻柔。
“你怕没有机会对石宣说声对不起他就永远不见了,是不是?”
沧海忽然抬起眼睛,“就那样就想让我对你改观?”
神医一愣,追溯了下前缘,才道……那依你呢?”
“东晋葛洪发明竹管导尿之术,唐代孙思邈以葱管改进,插入尿道,用口吹导,积液流出,病人乃愈。”清绝的修长眉峰一轩,“除非你做得到。”
神医气得咬牙。“你以为当大夫这就算恶心的了?”
“不算。不过你也不可能做到,因为你是人,渣。”
“哎你麻药劲过了吧?信不信再疼你一次?”
“嗯,就是说你做不到。”
“嘿”神医眯眸磨牙,“行,”点了点头,“行,下次你尿不出尿我一定帮你。”
沧海噎住了。眼珠滚了滚,半天才道你才尿不出尿呢。”推远他一点,往起坐了坐身子,“你就是人渣。”
神医笑了。“我不是。”
“你就是”沧海有些急了,“不要自以为很了解我我根本没在想小石头”顿了顿,“也没想治我才没那么眼。”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讨厌。”
神医开心的笑起来,“哎,哎,说呢?那你坐这干嘛?”
“你管我。人渣”
“哈哈,白你真可爱。”张手就抱,一边被抗拒一边笑道还是先帮你舔舔。”
“啊啊走开啊你沾到我手上了口水滚给我滚出去”
“不要”抓紧摆布他两手,伸长脖子往前探着。
沧海忽然噗嗤一笑。
“你笑?”
笑意一现,又是冷清的一张小脸。“像个王八。”
柔腻的嗓音恶毒却如新嫁小新娘含羞带笑的奚落,让神医听得浑身冒火,心里发狠将他两手一摁压了上来,“白要不你干脆从了我吧,死在你身上我也甘愿……”
话音未落,剧烈的挣扎猛然而止。神医抬眼,身下那人白面泛煞,满眼怨怒,语声却极轻极狠。
“……你吃屎啦?”
趁他呆愣之际成功将他推开,站起身,低垂的小脸儿红着。
神医不悦跟着站直,眉头微蹙,“别老跟个箭猪似的行不行?就算我不在乎也是会痛的啊”
沧海被吼得莫名其妙,顿时眉目生嗔,脱口道为你在别人面前都能像个人样,在我面前就非得这么无耻”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激烈的情绪忽然泄气,神医半垂下头。
“因为和你一样,只能在我面前哭泣。”
扬起脸,神医在笑。
“我也只可以在你面前放肆。”
“他们不会懂的,但我懂。我你为了脆弱。碰到一切与治有关的事……”
“闭上你的嘴。”沧海用手臂托着肥兔子的屁股,另一手摸了摸昏昏欲睡的兔子的后脑勺。“不要假装很了解我。都说了我事都没有,也不谁,未经允许就闯进我的房间,胡乱给我擦药,欺负我,还抽风,说胡话,变王八。”
“别这么说白,”神医笑嘻嘻的又要凑,被一根白花花的手指头杵在肩头阻止了,“那你要红杏出墙我才做得成王八啊。”

第六十八章 灵修兮忘归(下)

“滚。”
“好,好,”神医最后望了一眼没有棉被的床,“不要‘没事’太久哦。”挥了挥手。
“我滚了。”
明明碍眼的银灰颜色,长过腰际的黑发,忽然间就有那么一丁点不面目可憎了。或许还有些温暖。像漆黑的夜,荒凉的野,在面前升起的,一堆可以烤手烘面的篝火。沧海低下眼帘,唇角勾起了几不可见的一丝弧度。
有个脑袋又从门外探进来,涎笑道白你是不是开始喜欢上我了……?好、好滚了滚了滚了……”
可恶的颜词令好容易放松的唇角再次抿紧。
窗外有一棵大桑树。
平时路过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
或许当有人说起时,他还会茫然的挑起眉心,问道,那里有一棵树么?树?”
沧海对树的一直不太经心,如果有花草的话他说不定还会低下头来看一看,树么,也许只有太阳太晒没有阴凉或杨花漫天往鼻子里钻的时候,他才会仰起头来。
可是这里有一棵大桑树。
他清楚的。而且现在就站在这间可以直面它的屋内与窗前。
虽然看不全整棵树,只有一截粗粗黑黑的树干。
从前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都没有发觉。因为他本就少来这里。
而在这里等待,并差点害死了一只白兔子的时候,他也没有。因为那不是夜晚。
特定的回忆,只会在特定的场合复发。
那次他爬上方外楼玲珑别院后檐的那棵大桑树,就是在夜晚。不是一个人。他们一起爬树,吃桑葚,讨论扎马步烫屁股,还从几丈高的树顶一跃而下。
那晚的月很弯,他的眼睛像星。
如果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或许还不会注意到这棵桑树。
而如果不是夜晚,到现在他也不会认出这是一棵桑树。
如果今天以前,就算在夜晚有人和他说“你看那有一棵桑树”,他也会耸耸肩膀,说一句“那又怎样”。
可如今……切,如今我不是也没怎样。
呆呆望着桑树,呆呆的转动眼珠,呆呆的思念。低下头,手中有一个包得整整齐齐的桑皮纸包。调转一下,开口冲上。只有手指动作,两臂在肋侧抱紧。拇指伸入塞着重叠对角儿的空隙,轻轻一挑,清脆的微响中,纸包稍稍散开。
捏住纸包略略鼓起的肚腹,拇指又是一挑,像抱住双臂一样的两个小三角张开,两个拇指从中一拨,将纸一展。
在蓝色夜色下泛着幽光的黑色粉末。
寂寂默默低着颈子看着。不为。并非有多熟识,并非有多投缘,并非有多要好,并非有多相似,并非有多重要,并非似曾相识,并非天天相见,并非不见就心绪不宁。
如今失去。
只是不习惯。只是心软。只是记挂。很久以后可以都不记得。
冷冷清清依旧包好桑纸。摊在窗台上,想大声哼一声。抬起头。
桑树还在。
忽然有一只大大的扇着四片翅膀的家伙从桑树的面前翩翩飞过。
或许那只是一只蛾子。
但是因为两个物种的相似程度太高所以不敢肯定那到底是哪一种。据说蝴蝶晚上是不活动的,但你能保证蛾子也不喜欢吃人么?
因为那盒有毒的药膏,致使现在睡意全无。管它是蛾子还是恶魔,见到天敌总会有豁出去的拼劲。两手一按窗台,身一偏,腿一抬,从窗子跳了出去。
万一这只是先头部队办?
没有这种想法。都说了是豁出去了。像雾霭缭绕杀机遍地的死亡森林,迈进去可能会万劫不复。但是幸福的彼岸岂非都在艰险的对面?如同奈何桥下,灰烟飘渺,四望无界。
跨出一步。
毫不犹豫的从窗下,从一沾地始,跨出八步。
一切的幻象全都消失。在触摸到桑树之后。这里依然是石宣的窗外,桑树的面前,四周有蟠曲苍古的龙爪槐乱七八糟的指着一百八十几个方向,远处有灯,有花,芳香窜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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