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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瞳中泪簌簌而流,她哭的极其凄切,她心里有多苦,谁又能知道?
当年,她以侧妃位嫁给他的时候,艳羡了多少双眼睛,羡慕,嫉恨,妒火,接踵而至。
他是北昌人心中的神话,没有说哪个女人不想嫁给他,但高耸云端过后,便是无尽的深渊。
他娶了她,但真的只是娶了而已,没有如胶似漆倒罢了,但连举案齐眉都做不到。不过十四岁,她就品尝了什么叫望门寡。而如今,她饱受的冷眼与嘲笑,寸寸在凌迟她本就不坚强的心。
“这么多年了,臣妾这算什么?天底下哪里有女人不想要孩子的?臣妾做错了吗?到底是王爷的心太冷还是臣妾不知好歹?”想起这些,她心头的委屈犹如脱缰的猛兽,嘶吼狂啸。
“人前臣妾是人人艳羡的晟王侧妃,人后臣妾只能每夜流泪到天明,爱,你不愿给臣妾,孩子,你也不愿给臣妾。既然一切都不愿!当年为什么又要娶臣妾?”
秋瞳中满是无边的悲伤,颤抖的声音,哽咽的话语,让他心头一怔。
黑眸微暗,他淡淡道:“本王说过,因为你有那枚玉佩,本王也说过,除了位置,什么都不会给你。”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强迫过她,他给了她选择的机会,是她自己要选择这条路。
“哈哈哈哈哈哈!”宁羽然仰天而笑,眼泪顺着眼角流出,在冰冷的空气下迅速骤降温度,化作冷冽的水珠滚入脖颈。“一枚玉佩?臣妾陪了你六年,抵不过一枚玉佩在王爷心中的分量?”
“王爷,你的心好冷啊,你给了臣妾希望,又一步步将臣妾推入深渊,你问臣妾是否想买断后半辈子?王爷,不如你告诉臣妾,后半辈子臣妾该靠谁?”
凄凄离离的声音含着她无尽的委屈。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还是所有女人中最幸运的一个,不管怎么样,他到底会碰她,而不是像后院那些女人一样,自从入府,连他照面都没打过。
有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只是他实在需要发泄时候的一个工具,没有情爱,直至现在,他连最零星的一个吻都没有给过。
但是他信任她,莫名的信任,这么多年。她知道起因,但是不知道原因。
曾经她以为,只要是他心中最信任的那一个,只要她耐心再等等,终究会等到他的回眸凝望。可当她怂恿慕容箐箐去南通找他,带回来让她久久哑口的消息。
她的夫君,她默默守候陪着的夫君,从来没吻过谁的夫君,在睢阳城的店铺内,拥吻一个女人,对那个女人说他嫉妒。
这让她愤恨,让她抓狂,让她嫉恨的能烧掉世间一切。
“这世间,你唯一能靠的就是你自己。”她的凄苦没有让他动摇半分,反而让他觉得,这么多年对她的信任似乎是一种错误。
见她微怔,似不太明白,他继续冷冷道:“慕容箐箐是你怂恿的吧?既然你已经知晓,就该知道这个孩子对本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不!”宁羽然踉跄跌倒,急忙向后崴去。
额头的虚汗森森冷冒,她知道他有多心狠,以前蓉嫔也用这种办法偷偷作孕,后来等待蓉嫔的是一场杖刑与休书。
他不愿的事情,没有人能违背他的意图。
见他起身向外走去,她瞬间心凉如死灰,厉声哭道:“北宫晟!想想十四吧,他在天上看着你呢,让他看到你如此残害亲生骨肉,他会怎么看你!”
北宫晟身子一顿,幽深的黑眸底划过一丝暗流,转身一步步朝她走去。
半蹲在她面前,扣上下巴,淡瞟一眼惊恐至极的她,他唇角勾起冰冷嗜血的淡笑:“知道为什么不想要吗?本王讨厌算计!而你却将它做的淋漓尽致。你认为借助十四殁了,本王便会心软?”
顿了一瞬,他继续幽幽冷吐。“没错,皇兄是替你求情了,宁羽然,六年夫妻,你应该知道本王的为人,劝你以后最好少算计本王,否则,本王不确定将来如何对他!”
北宫晟眼神往她腹部一瞟,其意图不言而喻。
见她怔愣,他冷笑起身,一甩袖袍转身而出。
宁羽然跌坐在地上,青葱玉指缓缓覆上她的小腹,许久,她才骤笑,她赢了,她保住孩子了。
虽然他言语冰冷,但她知道,到底还是十四的死起了效果,虽然他嘴上不愿承认,可他的心头是对孩子极度渴望与珍惜的。
她知道,他太爱孩子,胜过爱一切。不要,是因为他担心给不起,一旦要了,他定会给孩子最好的,不管他爱不爱她,他都会非常爱这个孩子。
一定!肯定!
如期所料,三天过后,倚月阁内送来了大量珍贵的补品,以及经验丰厚的老嬷嬷。
最快不过流言,又只小半日,几乎整个淮海城都知道了晟王爷双喜临门,荣登摄政王高位的同时,北昌国第一美人宁羽然更暗怀珠胎。
更有人隐隐猜测,皇上此举是在为禅位做准备,而宁侧妃十月怀胎以后诞下的子嗣,很有可能便是北昌未来的金贵之主。
北昌一国两皇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晟王爷这么多年做的功绩,已经深入人心,他与皇上两人,一人踏马八平天下,一人安治四海昌平。
如今摄政王的身份一定,那句如驭列之处,如朕亲临,已经昭然若是北昌未来的皇权走向。
淮海城的最繁华的酒楼里,熙熙攘攘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角落的方桌边,两个披着厚重斗篷,风帽压住面容的人默不作声的吃着饭。
叶云听着耳边那些闲人不停的吹嘘着北宫晟如今多么的春风得意,不由攥了攥拳头,继而无力的松开,转头望向另一侧默不作声吃饭的她。
纳兰芮雪鼻头冻得通红,北昌的天气她承受不了,即使他已经给她置办了最暖和的行头,她依然觉得凉如骨髓,此刻充耳不闻的吃着饭,跟前再喧哗的声音似乎都没听到般。
这让叶云心头升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她太淡定了,从进淮海城第一刻听到消息起,她只微微愣了一瞬,便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默。
只是那样一双往日灵动的双眼,恢复成了比以往清冷更冷,比寒冰更寒的淡然。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安静的照着原本的计划行事,正因为这样,才让他心头不安。
他们在将军府等了三日,没有任何消息,而南通越来越多的揣测让她的心越来越不安。
第四日的凌晨,他尚在熟睡,便被她一把揪起。
“我要去北昌!”她望着他定定的说道,熬的通红的双眼显示着她又一宿未眠。
北昌?叶云褐色的瞳眸微转,点点头。这三日他第一次不情愿的动用了暗卫去搜北宫晟的下落,但是一无所获。
他也隐隐猜到,如果北宫晟有什么事必须离开的话,只能是北昌出事了。
“好!”知道她内心的焦急,他二话不说的起身。
说实话,他也想知道那样一个非雪儿不娶的男人,会为了什么而离开。
如果北宫晟真的出事了,他不介意看在雪儿的面子上帮一把,毕竟,他无论何时都不愿看到她为难。如果北宫晟没有出事!此生此世,他将再也不会放手!
永不,绝不!
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的赶到北昌来后,听到的第一条消息,便是……。
叶云感觉自己现在心中犹如油锅火滚,可雪儿的异常生生拦住了他立刻去杀人的冲动。
他好担心她,担心她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见叶云目光怔愣的看着她,她唇角浮起一丝淡笑。“看我干什么?吃吧。吃完了去瞧一眼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要去?难道现在还不够清楚?全城人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他低声咆哮,眼底里满是氤氲。
他从未见过这么傻的女人,哪怕全天下人都相信了,她也还是坚守着不信。
他不明白,也不想让她明白,亲眼看到的那种痛彻心扉,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那一夜他在将军府外聆听满院嬉闹的时候,那种心寸寸剥离的感觉,如今想起来都感觉到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承受过,不想让她也承受那样的伤害。
纳兰芮雪握筷子的手微微顿了顿,继续淡淡的夹起菜默不作声的吃起来,唇角勾起一丝淡笑。“或许,有其他原因。”
叶云一把夺过筷子,扣着她的肩膀,颇是她正视上他,无比心疼道:“雪儿,我们回好不好?不要去看了,听话……。”
她抬眸,唇角浮出比春光还灿烂的淡笑,头偏向窗外,将手伸出去,感受着那些洁白冰冷的小花瓣在她手心慢慢融化。
窗外正下着鹅毛大雪,四月间,北昌仍是一片银装素裹。
她笑道。“你看,他没有骗我,北昌果然是泠泠寒冰,漠漠飞雪,好美……。”
唇角的淡笑生生灼伤了他的褐色的眼帘,伸出手,捧上她的花颊,却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冰凉。
“如果,他骗了你呢?”叶云苦笑。
她闻言秋瞳微怔,瞳仁放大后渐渐收缩,颤了颤嘴唇,强忍住眼底的泪花,挤出一丝淡笑。“他不会骗我的,不会。”
“他什么都不愿瞒我,怎么会骗我?”
“他教我,喜欢什么就自己去争取,第一次,我想争取一次,如果是这个结果,最少我心中没有遗憾。”
“那你先吃点东西,吃完饭去。”见她如此执着,叶云终究只能无奈妥协。这些日子,她几乎日日食不下咽,急速消瘦的身影感觉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叶云的心隐隐作痛,看着怔望着雪花发呆的她,他默默叹了口气,开始给她布菜。
焕然一新的摄政王府门口,宁羽然搀扶着北宫晟刚下马车就被贺喜之人围得水泄不通。
宁羽然看着一脸煞白的他,心疼之余面颊泛过郁怒,站在台阶上厉声吼道:“王爷今日没空,谁也不见!各位要贺喜的改日再来!”
不容拒绝的皇室威仪让来人都讪讪住口,可依然有人仗着位高权重想搏一搏脸面,凑上前说些什么。
北宫晟至始至终未言半语,皆是宁羽然代答。
这样的信任,这样的纵容,换来一片赞扬之声。
过了一会儿,北宫晟的胳膊扣上了宁羽然的肩,宁羽然回眸淡笑,唇角幸福的弧度让谁看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