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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一回,总不能瞒着你……我信你!”舞阳语气平静。
“好一句‘我信你’,就冲这仨字儿。”第五长吐了一口气,双肩一耸。“这顶高帽子一戴,我就是有这想法也只好合着血泪吞进肚子。”
“如今山也炸了,便有大罗神仙转世,也进不去龙脉……伤口不打紧了?”甫一出口,舞阳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的指向第五的前胸。
“这个大洞不碍,补上了……你——还是在意我的。”第五看着舞阳略略变色的脸,全身三万六千根汗毛无一处不舒服,笑眯眯道。
舞阳本来极关切,听这话,眉头一皱,愤愤盯着他挑眉自得的脸,噤了噤鼻子,想了想,这才慢慢道:
“说着说着就着三不着两的,贫嘴恶舌象个长舌妇,火药是炸你身上,又不是炸了你脑袋,怎么阴阳倒置了?”
第五哈的一声,不怒,反而耸肩大笑了出来。
“慕容这王八蛋真阴险,想不到他居然能控制了耶律,给咱们吃火药,老子在绝情崖吃了大亏,定派几个摸金校尉掘了他的祖坟,断了他家的风水,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你也算个堂堂的世子,嘴比脑快,怎么张嘴就要做些这见不得人的下三滥勾当。”舞阳气得直瞪他。“若想报仇,就去找他当面了断。”
“他死了,我不掘坟上哪找他去!”第五一脸的不在乎,双手抱肩,迈步走出了门。
“死了?”舞阳激灵一下,打个寒噤。
此时已经是冬雪消融,春意浅浅。
竹屋前几丛花树原本紧绷着脸,此时春风一拂,再也憋不住矜持,细嫩的叶子一粒粒钻了出来,怯怯的在春风中伸展。
“活着真好……”第五站在竹楼前的空地上,看着翠翠的嫩叶,深深吸了一口满是花香的空气,突然感慨了一声。
舞阳抬起的脚停住了,绝情崖的一幕一幕,好似昨天才发生,爆炸的轰鸣声如万马奔腾,迭次传到耳朵了。
……
舞阳和第五尾随着耶律寒天到了绝情崖西侧,眼看着耶律一板一眼拿着四片玉珏对上正午日光,借着玉珏投射的光泽找到了投影的千年古树。
舞阳看着他熟练的钻进,心里也奇怪,时间紧迫,不能多想,两人对视一眼,见耶律消失在树洞里后,急忙紧随他进了地宫。
“一会老规矩!”第五与舞阳对视一眼,俩人同时将面巾覆在脸上。“以我为主,你能偷袭就偷袭,没有机会就不要勉强,他手里带了火药,不要弄炸了,可就两腿一伸,咱都得回姥姥家!”
“放心,如果没有生擒机会,咱们干脆送他见阎王!”舞阳的手中握着短剑,冷静的说。
“嗯,够狠的啊!”第五低声说道:“他掌握的秘密不能再错过了。”
“嘘!”舞阳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向前面的路口。
两人不再说话,凭神静气,顺着暗道追了进去,三绕两绕,却不见了耶律的踪影。
两人心里惊疑,不再交谈,只用手势示意前行,越往里走,阴气越盛,有丝丝的冷风直往脖颈子里倒灌。
突然一阵嘿嘿咯咯哼哼的怪笑自远处传来,两人纵是久闯江湖,此时在黑暗处听了这诡异的女人奸笑声,都情不自禁打个冷战,头发根子发炸。
“奶奶的,你们天朝皇帝不是龙么?怎么放小鬼儿看家!”第五实在忍不住,不由低声骂了一句。
“哪那么多废话,快走!”舞阳在他背后拍了一掌。“迟了让耶律将那块玄铁偷走,你可白忙活了。”
两人正说话间,前方突然一亮,耶律手持火把,一脸奸笑。
……
“想什么呢?还在想耶律寒天这龟孙子!”第五看见舞阳在出神,伸出两根手指折断树枝塞进了嘴里。
“他死了,秘密也无从得知。”舞阳仰面望天。“难得咱们能活着出来。”
“就算怀疑耶律寒天的真实身份,现在也没有用了。”第五扯下嘴角的树枝。“舞阳,边关战祸已解,慕容被诛杀,文起帝驾崩,宁王登基。”
“哦,我虽不善岐黄术,也看的出皇帝早病入膏肓。”舞阳指着院子里的一条鱼。“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鱼收拾了,一会我炖鱼汤给念儿吃。”
“嘁,君子远庖厨!”第五看见舞阳不愿意接话茬,掳起袖子嘟囔一句。
“你要是君子,世上就没小人了!”舞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早上正好炖了一只山鸡,今天给你接风,请你喝酒。”
“这还差不多,佳人洗手做羹汤,我第五也算是有福气的!”第五自嘲,拎起了鱼。“倒真想起了四方镇的日子,恨不得为一个馒头打上半天,季良这孙子够损的,当初专门折磨咱们两个。”
“……真难为你这本该锦衣玉食的王侯,为了自己的那点龌龊想法还真能忍。剑没偷成,险些被当成奸细吊起来。”舞阳顺手端起旁边的一篮青菜,摘了起来。
“你不适合做这些,我送俩婢女给你,如何?”第五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低头一阵忙活,刮鱼鳞,开膛破肚,将里面的肠子和苦胆收拾干净。
“晴耕雨读,春种秋收,总比打打杀杀要好!”舞阳淡笑。“我不是千金小姐,这些素日都是做惯了的。”
“我倒有些想念四方镇的日子,欧阳,石非,小四,你,我,虽然每日疲于奔命,回头想想,还真充实……不如你带着孩子,咱们再去逛逛?”
舞阳听了,白了他一眼,收拾菜蔬和鲜鱼走进了厨房。
……不过半个时辰,舞阳略略收拾了一桌酒菜,两人持杯共饮。
“念儿怎么办?”第五看舞阳并不去看孩子,不由一怔。
“不用担心,念儿自有朋友陪他玩耍。”舞阳气定神闲。“这个时间我想抢都抢不过来。”
“嗯?”第五按捺不住,急忙站起。“何方神圣,我要会会。”
“……今日他去取粮,否则你离念儿这么近,他早对你呲牙了。”舞阳伸手制止。
第五恍然大悟,一屁股坐了下来。“你居然养只猴子?”
“那猴子你得尊称一声师叔!来!”舞阳举起了杯子。“这第一杯,谢谢你舍死相救!!”
“要谢我,不如以身相许!”第五不改素日性子,言语中略带戏谑,一对赭色眸子毫不避讳的盯着舞阳的脸。
“第五,你又来了。”舞阳瞪了一眼。
第五一仰脖,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古人都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不答应我是一回事,我难道连追的权利也没有了。”
“第五!”舞阳拿起旁边一副竹筷夹了一个鸡腿放到第五的碟子里。“吃点肉,堵住你的嘴。”
“堵得一时,堵不住一世。”第五嘟囔着,恶狠狠咬了一口。
“剑铸成了?”
“按照你的指点,果然锋利无比。”
“我只给了你鎏金的东西,师父有命,这秘方是不传之物。”
“怕我荆国会兴刀兵之祸?”第五白了一眼。
“哈!非我族类,日久必起异心!”舞阳轻笑,将杯中酒喝干。“你的心眼比亚相还多几窍,不能不防!”
“拒绝我,是因为这个?”
“第五……”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问题,舞阳淡淡叹气。“你真的很好!但是我只能辜负你。你有你世子的责任,舞阳也有舞阳的承诺,你——我是一样的人……”
……
夜风拂过,携来一阵旖旎花香。
两人同时抬头,四目相对,虽只短短一瞬,却似无比漫长。
得不到,已失去……终是难忘怀,才是最珍贵,世间最不可强求的,便是爱恋情痴,两情相悦,终究是谁欠了谁的债,谁欠了谁了情,空为他百般谋划,终换不来一片丹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谁与谁的誓言在传唱。紫陌红尘间,茫茫人海中,已经相遇,却只能放手。
同是最美好的年华,却在不恰当的时候相遇,回眸望去,已是惘然。
第五的眼眸氤开一抹淡雾,不放也得放下,他本来是很现实的人。
努力了,争取了,纵有不甘,也是无可奈何。
“舞阳,他受伤了!”插科打诨,却也懂得分寸,只夹了一箸青笋入口,慢慢嚼完,这才一本正经说道。“伤势很严重!”
舞阳正夹起一箸山菜,闻言一怔,长睫垂了下去,“嗯”了一声,还是稳稳将菜送进嘴里,一点一点咽了下去。
“你不关心?”第五看见舞阳看似平静,一对漆黑的长睫毛却如蝶翅一般抖了几抖,心里比喝一口山西老陈醋还要发酸。
“……自作自受!”舞阳蹙眉。“慕容不是他的对手!”
“轩辕还算有种,他就是忍着不肯解毒,日日忍受这锥心刺骨之痛。”
“说——这些做什么?”
“我以为你感兴趣!”
“说说文起帝是什么时候驾崩的?齐王是怎么落网的。”
“咳……”
第五仔细盯着舞阳的脸,这才将一年内发生的事一一道来,从桓疏衡的重伤,慕容与轩辕的雁云一战,路子瑛的接掌帅印,娉婷的死,到文起帝的临终托付……
舞阳极其认真听着,并不插话,面色渐渐平静下来。那个人终究是执掌国家鼎鼐重臣,国家大事总是排在第一位了。
“石非有消息么?”舞阳皱眉,拿起桌子上的两只果子,顺窗子甩了出去。
正扒着窗框向里面偷窥的猴子,一把抓过果子,呲牙咧嘴吱吱两声,以示不满,看着舞阳头都不肯回,一手抓着果子,张牙舞爪的又挥两挥,吱吱叫了两声,这才攀树走了。
第五瞟了一眼,想笑却憋了回去。
……
夜静更深,暗香浮动,第五看着舞阳安静的脸,突然觉得胸臆有些燥热,自顾自倒了一盅,干了,又倒了一盅,又干了,如此反复,一盏一盏,吃的嘴滑。
舞阳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便也不制止,起身倒了杯茶放到他的面前。
“如果我以新剑向他挑战,”第五自顾自倒了一盅,又干了。“你希望谁赢?”
“……咱们是生死弟兄!”舞阳略显犹豫,终究含笑说道。
“生死弟兄……好!有这句,足矣!”
第五突然仰天大笑,朗朗笑声在山谷里跌宕起伏,往复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