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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你总是要勉强别人,打打骂骂的,有什么意思?小妹
劝你,还是对人有礼些的好。”
虚竹心下大生好感:“这人虽是童姥及无崖子老先生的同
门,性情却跟他们大不相同,甚是温柔斯文,通情达理。”
童姥不住催促虚竹:“快背了我走,离开这贼贱人越远越
好,姥姥将来不忘你的好处,必有重重酬谢。”
那白衫人却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轻风动裾,飘飘若仙。
虚竹心想这位姑娘文雅得很,童姥为什么对她如此厌恶害怕。
只听白衫人道:“师姊,咱们老姊妹多年不见了,怎么今日见
面,你非但不欢喜,反而要急急离去?小妹算到这几天是你
返老还童的大喜日子,听说你近年来手下收了不少妖魔鬼怪,
小妹生怕他们乘机作反,亲到缥缈峰灵鹫宫找你,想要助你
一臂之力,抗御外魔,却又找你不到。”
童姥见虚竹不肯负她逃走,无法可施,气愤愤的道:“你
算准了我散气还功时日,摸上缥缈峰来,还能安着什么好心?
你却算不到鬼使神差,竟会有人将我背下峰来。你扑了个空,
好生失望,是不是?李秋水,今日虽然仍给你找上了,你却
已迟了几日,我当然不是你敌手,但你想不劳而获,盗我一
生神功,可万万不能了。”
那白衫人道:“师姊说哪里话来?小妹自和师姊别后,每
日里好生挂念,常常想到灵鹫宫来瞧瞧师姊。只是自从数十
年前姊姊对妹子心生误会之后,每次相见,姊姊总是不问情
由的怪责。妹子一来怕惹姊姊生气,二来又怕姊姊出手责打,
一直没敢前来探望。姊姊如说妹子有什么不良的念头,那真
是太过多心了。”她说得又恭敬,又亲热。
虚竹心想童姥乖戾横蛮,这两个女子一善一恶,当年结
下嫌隙,自然是童姥的不是。
童姥怒道:“李秋水,事情到了今日,你再来花言巧语的
讥刺于我,又有什么用?你瞧瞧,这是什么?”说着左手一伸,
将拇指上戴着的宝石指环现了出来。
那白衫女子李秋水身子颤抖,失声道:“掌门七宝指环!
你……你从哪里得来的?”童姥冷笑道:“当然是他给我的。你
又何必明知故问?”李秋水微微一怔,道:“哼,他……他怎
会给你?你不是去偷来的,便是抢来的。”
童姥大声道:“李秋水,逍遥派掌门人有令,命你跪下,
听由吩咐。”
李秋水道:“掌门人能由你自己封的吗?多半……多半是
你暗害了他,偷得这只七宝指环。”她本来意态闲雅,但自见
了这只宝石戒指,说话的语气之中便大有急躁之意。
童姥厉声道:“你不奉掌门人的号令,意欲背叛本门,是
不是?”
突然间白光一闪,砰的一声,童姥身子飞起,远远的摔
了出去。虚竹吃了一惊,叫道:“怎么?”跟着又见雪地里一
条殷红的血线,童姥一根被削断了的拇指掉在地下,那枚宝
石指环却已拿在李秋水手中。显是她快如闪电的削断了童姥
的拇指,抢了她戒指,再出掌将她身子震飞,至于断指时使
的什么兵刃,什么手法,实因出手太快,虚竹根本无法见到。
只听李秋水道:“师姊,你到底怎生害他,还是跟小妹说
了罢。小妹对你情义深重,决不会过份的令你难堪。”她一拿
到宝石指环,语气立转,又变得十分的温雅斯文。
虚竹忍不住道:“李姑娘,你们是同门师姊妹,出手怎能
如此厉害?无崖子老先生决计不是童姥害死的。出家人不打
谎话,我不会骗你。”
李秋水转向虚竹,说道:“不敢请问大师法名如何称呼?
在何处宝刹出家?怎知道我师兄的名字?”虚竹道:“小僧法
名虚竹,是少林寺弟子,无崖子老先生嘛……唉,此事说来
话长……”突见李秋水衣袖轻拂,自己双膝腿弯登时一麻,全
身气血逆行,立时便翻倒于地,叫道:“喂,喂,你干什么?
我又没得罪你,怎……怎么连我……也……也……”
李秋水微笑道:“小师父是少林派高僧,我不过试试你的
功力。嗯,原来少林派名头虽响,调教出来的高僧也不过这
么样。可得罪了,真正对不起。”
虚竹躺在地下,透过她脸上所蒙的白绸,隐隐约约可见
到她面貌,只见她似乎四十来岁年纪,眉目甚美,但脸上好
像有几条血痕,又似有什么伤疤,看上去朦朦胧胧的,不由
得心中感到一阵寒意,说道:“我是少林寺中最没出息的小和
尚,前辈不能因小僧一人无能,便将少林派小觑了。”
李秋水不去理他,慢慢走到童姥身前,说道:“师姊,这
些年来,小妹想得你好苦。总算老天爷有眼睛,教小妹再见
师姊一面。师姊,你从前待我的种种好处,小妹日日夜夜都
记在心上……”
突然间又是白光一闪,童姥一声惨呼,白雪皑皑的地上
登时流了一大摊鲜血,童姥的一条左腿竟已从她身上分开。
虚竹这一惊非同小可,怒声喝道,“同门姊妹,怎能忍心
下此毒手?你……你……你简直是禽兽不如!”
李秋水缓缓回过头来,伸左手揭开蒙在脸上的白绸,露
出一张雪白的脸蛋。虚竹一声惊呼,只见她脸上纵横交错,共
有四条极长的剑伤,划成了一个“井”字,由于这四道剑伤,
右眼突出,左边嘴角斜歪,说不出的丑恶难看。李秋水道:
“许多年前,有人用剑将我的脸划得这般模样。少林寺的大法
师,你说我该不该报仇?”说着又慢慢放下了面幕。
虚竹道:“这……这是童姥害你的?”李秋水道:“你不妨
问她自己。”
童姥断腿处血如潮涌,却没晕去,说道:“不错,她的脸
是我划花的。我……我练功有成,在二十六岁那年,本可发
身长大,与常人无异,但她暗加陷害,使我走火入魔。你说
这深仇大怨,该不该报复?”
虚竹眼望李秋水,寻思:“倘若此话非假,那么还是这个
女施主作恶于先了。”
童姥又道:“今日既然落在你手中,还有什么话说?这小
和尚是‘他’的忘年之交,你可不能动小和尚一根寒毛。否
则‘他’决计不能放过你。”说着双眼一闭,听由宰割。
李秋水叹了口气,淡淡的道:“姊姊,你年纪比我大,更
比我聪明得多,但今天再要骗信小妹,可也没这么容易了。你
说的他……他……他要是今日尚在世上,这七宝指环如何会
落入你手中?好罢!小妹跟这位小和尚无冤无仇,何况小妹
生来胆小,决不敢和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派结下梁子。这
位小师父,小妹是不会伤他的。姊姊,小妹这里有两颗九转
熊蛇丸,请姊姊服了,免得姊姊的腿伤流血不止。”
虚竹听她前一句“姊姊”,后一句“姊姊”,叫得亲热无
比,但想到不久之前童姥叫乌老大服食两颗九转熊蛇丸的情
状,不由得背上出了一阵冷汗。
童姥怒道:“你要杀我,快快动手,要想我服下断筋腐骨
丸,听由你侮辱讥刺,再也休想。”李秋水道:“小妹对姊姊
一片好心,姊姊总是会错了意。你腿伤处流血过多,对姊姊
身子大是有碍。姊姊,这两颗药丸,还是吃了罢。”
虚竹向她手中瞧去,只见她皓如白玉的掌心中托着两颗
焦黄的药丸,便和童姥给乌老大所服的一模一样,寻思:“童
姥的业报来得好快。”
童姥叫道:“小和尚,快在我天灵盖上猛击一掌,送姥姥
归西,免得受这贱人凌辱。”李秋水笑道:“小师父累了,要
在地下多躺一会。”童姥心头一急,喷出了一口鲜血。李秋水
道:“姊姊,你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若是给‘他’瞧见了,
未免有点儿不雅,好好一个矮美人,变成了半边高、半边低
的歪肩美人,岂不是令‘他’大为遗憾?小妹还是成全你到
底罢!”说着白光闪动,手中已多了一件兵刃。
这一次虚竹瞧得明白,她手中握着一柄长不逾尺的匕首。
这匕首似是水晶所制,可以透视而过。李秋水显是存心要童
姥多受惊惧,这一次并不迅捷出手,拿匕首在她那条没断的
右腿前比来比去。
虚竹大怒:“这女施主忒也残忍!”心情激荡,体内北冥
真气在各处经脉中迅速流转,顿感双腿穴道解开,酸麻登止。
他不及细思,急冲而前,抱起童姥,便往山峰顶上疾奔。
李秋水以“寒袖拂穴”之技拂倒虚竹时,察觉他武功十
分平庸,浑没将他放在心上,只是慢慢炮制童姥,叫他在一
旁观看,多一人在场,折磨仇敌时便增了几分乐趣,要直到
最后才杀他灭口,全没料到他居然会冲开自己以真力封闭了
的穴道。这一下出其不意,顷刻之间虚竹已抱起童姥奔在五
六丈外。李秋水拔步便追,笑道:“小师父,你给我师姊迷上
了么?你莫看她花容月貌,她可是个九十六岁的老太婆,却
不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呢。”她有恃无恐,只道片刻间便能追
上,这小和尚能有多大气候?哪知道虚竹急奔之下,血脉流
动加速,北冥真气的力道发挥了出来,愈奔愈快,这五六丈
的相距,竟然始终追赶不上。
转眼之间,已顺着斜坡追逐出三里有余,李秋水又惊又
怒,叫道:“小师父,你再不停步,我可要用掌力伤你了。”
童姥知道李秋水数掌拍将出来,虚竹立时命丧掌底,自
己仍是落入她手中,说道:“小师父,多谢你救我,咱们斗不
过这贱人,你快将我抛下山谷,她或许不会伤你。”
虚竹道:“这个……万万不可。小僧决计不能……”他只
说了这两句话,真气一泄,李秋水已然追近,突然间背心上
一冷,便如一块极大的寒冰贴肉印了上来,跟着身子飘起,不
由自主的往山谷中掉了下去。他知道已为李秋水阴寒的掌力
所伤,双手仍是紧紧抱着童姥,往下直堕,心道:“这一下可
就粉身碎骨,摔成一团肉浆了。阿弥陀佛!”
隐隐约约听得李秋水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啊哟,我出手
太重,这可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