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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这位王姑娘的推测,右腿风市、伏兔两穴间中了一剑,后
心悬枢穴间脊背斩断……”他兀自不放心,又问一句:“王姑
娘,你确是凭武学的道理推断,并非目见耳闻?”王语嫣点了
点头,说道:“是。”
那口吃之人忽道:“如果你要杀……杀……杀乌老大,那
便如……如……如……”
乌老大听他问王语嫣如何来杀自己,怒从心起,喝道:
“你问这话,是什么居心?”但随即转念:“这姑娘年纪轻轻,
说能凭武学推断,料知九翼道人的死法,实是匪夷所思,多
半那时她躲在缥缈峰下,亲眼见到有人用此剑招。此事关涉
太大,不妨再问个明白。”便道:“不错。请问姑娘,若要杀
我,那便如何?”
王语嫣微微一笑,凑到慕容复耳畔,低声道:“表哥,此
人武功破绽,是在肩后天宗穴和肘后清冷渊,你出手攻他这
两处,便能克制他。”
慕容复当着这数百好手之前,如何能甘受一个少女指点?
他哼了一声,朗声道:“乌洞主既然问你,你大声说了出来,
那也不妨。”
王语嫣脸上一红,好生羞惭,寻思:“我本想讨好于你,
没想到这是当众逞能,掩盖了你的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我
忒也笨了。”便道:“表哥,姑苏慕容于天下武学无所不知,你
说给乌老大听罢。”
慕容复不愿假装,更不愿借她之光,说道:“乌洞主武功
高强,要想伤他,谈何容易?乌洞主,咱们不必再说这些题
外之言,请你继续告知缥缈峰下的所见所闻。”
乌老大一心要知道当日缥缈峰下是否另有旁人,说道:
“王姑娘,你既不知杀伤乌某之法,自也未必能知诛杀九翼道
人的剑招,那么适才的言语,都是消遣某家的了。九翼道人
的死法,到底姑娘如何得知,务请从实相告,此事非同小可,
儿戏不得。”
段誉当王语嫣走到慕容复身边之时,全神贯注的凝视,瞧
她对慕容复如何,又全神贯注的倾听她对慕容复说些什么。他
内功深厚,王语嫣对慕容复说的这几句话声音虽低,他却也
已听得清清楚楚,这时听乌老大的语气,简直便是直斥王语
嫣撒谎,这位他敬若天神的意中人,岂是旁人冒渎得的?当
下更不打话,右足一抬,已展开“凌波微步”,东一晃,西一
转,蓦地里兜到乌老大后心。
乌老大一惊,喝道:“你干什……”段誉伸出右手,已按
在他右肩后的“天宗穴”上,左手抓住了他左肘后的“清冷
渊”。这两处穴道正是乌老大罩门所在,是他武功中的弱点。
大凡临敌相斗,于自己罩门一定防护得十分周密,就算受伤
中招,也总不会是在罩门左近。段誉毛手毛脚,出手全无家
数,但一来他步法精奇,一笑眼间便欺到了乌老大身后,二
来王语嫣对乌老大武功的家数看得极准,乌老大反掌欲待击
敌,两处罩门已同时受制,对方只须稍吐微劲,自己立时便
成了废人。他可不知段誉空有一身内功,却不能随意发放,纵
然抓住了他两处罩门,其实半点也加害他不得。他适才已在
段誉手下吃过苦头,如何还敢逞强?只得苦笑道:“段公子武
功神妙,乌某拜服。”
段誉道:“在下不会武功,这全凭王姑娘的指点。”说着
放开了他,缓步而回。
乌老大又惊又怕,呆了好一阵,才道:“乌某今日方知天
下之大,武功高强者,未必便只天山童姥一人。”向段誉的背
影连望数眼,惊疑不定。
不平道人道:“乌老大,你有这样大本领的高人拔刀相助,
当真可喜可贺。”乌老大点点头道:“是,是!咱们取胜的把
握,又多了几成。”不平道人道:“九翼道人既然身有两处剑
伤,那就不是天山童姥下的手了。”
乌老大道:“是啊!当时我看到他身上居然有两处剑伤,
便和道长一般的心思。天山童姥不喜远行,常人又怎敢到缥
缈峰百里之内去撒野?她自是极少有施展武功的时候。因此
在缥缈峰百里之内,若要杀人,定是她亲自出手。我们素知
她的脾气,有时故意引一两个高手到缥缈峰下,让这老太婆
过过杀人的瘾头。她杀人向来一招便即取了性命,哪有在对
手身上连下两招之理?”
慕容复吃了一惊,心道:“我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
身’,已是武林中惊世骇俗的本领,这天山童姥杀人不用第二
招,真不信世上会有如此功夫。”
包不同可不如慕容复那么深沉不露,心下也是这般怀疑,
便即问道:“乌洞主,你说天山童姥杀人不用第二招,对付武
功平庸之辈当然不难,要是遇到真正的高手,难道也能在一
招之下送了对方性命?浮夸,浮夸!全然的难以入信。”
乌老大道:“包兄不信,在下也无法可想。但我们这些人
甘心受天山童姥的欺压凌辱,不论她说什么,我们谁也不敢
说半个不字,如果她不是有超人之能,这里三十六洞洞主、七
十二岛岛主,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为什么这些年来服服贴贴,
谁也不生异心?”
包不同点头道:“这中间果然是有些古怪,各位老兄未必
是甘心做奴才。”虽觉乌老大言之有理,仍道:“非也,非也!
你说不生异心,现下可不是大生异心、意图反叛么?”
乌老大道:“这中间是有道理的。当时我一见九翼道人有
两伤,心下起疑,再看另外两个死者,见到那两人亦非一招
致命,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斗,简直是伤痕累累。我当下便
和安、钦等诸位兄弟商议,这事可实在透着古怪。难道九翼
道人等三人不是童姥所杀?但如不是童姥下的手,灵鹫宫中
童姥属下那些女人,又怎敢自行在缥缈峰下杀人,抢去了童
姥一招杀人的乐趣?九翼道人这等好手,杀起来其乐无穷,这
般机缘等闲不易遇到,那比之抢去童姥到口的美食,尤为不
敬。我们心中疑云重重,走出数里后,安洞主突然说道:‘莫
……莫非老夫人……生了……生了……’”
慕容复知他指的是那个口吃之人,心道:“原来这人便是
安洞主。”
只听乌老大续道:“当时我们离缥缈峰不远,其实就算是
在万里之外,背后提到这老贼婆之时,谁也不敢稍有不敬之
意,向来都以‘老夫人’相称。安兄弟说到莫非她是‘生了
……生了……’这几个字,众人不约而同的都道:‘生了病?’”
不平道人问道:“这个童姥姥,究竟有多大岁数了?”
王语嫣低声道:“总不会很年轻罢。”
段誉道:“是,是,既然用上了这个‘姥’字,当然不会
年轻了。不过将来你就算做了‘姥姥’,还是挺年轻的。”眼
见王语嫣留神倾听乌老大的话,全不理会自己说些什么,颇
感没趣,心道:“这乌老大的话,我也只好听听,否则王姑娘
问到我什么,全然接不上口,岂不是失却了千载难逢的良机?”
只听乌老大道:“童姥有多大年纪,那就谁也不知了。我们
归属她的治下,少则一二十年,多则三四十年,只有无量洞洞
主等少数几位,才是近年来归属灵鹫宫治下的。反正谁也没见
过她面,谁也不敢问起她的岁数。”
段誉听到这里,心想那无量洞洞主倒是素识,四下打量,
果见辛双清远远倚在一块大岩之旁,低头沉思,脸上深有忧
色。
乌老大续道:“大伙儿随即想起:‘人必有死,童姥姥本领
再高,终究不是修炼成精,有金刚不坏之身。这一次我们供奉
的物品不齐,她不加责罚,已是出奇,而九翼道人等死在峰下,
身上居然不止一伤,更加启人疑窦。’总而言之,其中一定有重
大古怪。
“大伙儿各有各的心思,但也可说各人都是一样的打算,
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有的又惊又喜,有
的愁眉苦脸。各人都知这是我们脱却枷锁、再世为人的唯一良
机,可是童姥姥治理我们何等严峻,又有谁敢倡议去探个究
竟?隔了半天,钦兄弟道:‘安二哥的猜测是大有道理,不过,这
件事也太冒险,依兄弟之见,咱们还是各自回去,静候消息,待
等到了确讯之后,再定行止,也还不迟。’
“钦兄弟这老成持重的法子本来十分妥善,可是……可是
……我们实在又不能等。安洞主说道:‘这生死符……生死符
……’他不用再说下去,各人也均了然。老贼婆手中握住我们
的生死符,谁也反抗不得,倘若她患病身死,生死符落入了第
二人手中,我们岂不是又成为第二个人的奴隶?这一生一世,
永远不能翻身!倘若那人凶狠恶毒,比之老贼婆犹有过之,我
们将来所受的凌辱荼毒,岂不是比今日更加厉害?这实在是箭
在弦上,不得不发。明知前途凶险异常,却也是非去探个究竟
不可。
“我们这一群人中,论到武功机智,自以安洞主为第一,他
的轻身功夫尤其比旁人高得多。那时寂静无声之中,八个人的
目光都望到了安洞主脸上。”
慕容复、王语嫣、段誉、邓百川,以及不识安洞主之人,目
光都在人群中扫来扫去,要见这位说话口吃而武功高强的安
某,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众人又都记了起来,适才乌老大向
慕容复与不平道人等引见诸洞主、岛主之时,并无安洞主在
内。
乌老大道:“安洞主喜欢清静,不爱结交,因此适才没与各
位引见,莫怪,莫怪!当时众望所归,都盼安洞主出马探个究
竟。安洞主道:‘既是如此,在下义不容辞,自当前去察看。’”众
人均知安洞主当时说话决无如此流畅,只是乌老大不便引述
他口吃之言,使人讪笑;而他不愿与慕容复、不平道人相见,自
也因口吃之故。
乌老大继续说道:“我们在缥缈峰下苦苦等候,当真是度
日如年,生怕安洞主有什么不测。大家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
们固然担心安洞主遭了老贼婆的毒手,更怕的是,老贼婆一怒
之下,更来向我们为难。但事到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