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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将张一平身上的覆土趴开,把张一平拉了起来,他感觉到背后有一阵微风吹过,张一平擦去面具上的水汽,看清楚原来是方君宜和土根,他们的面具上一样充满了水汽,人在面具里屏着气疏缓地呼吸。
一阵微风轻轻地从沟壕掠过,沟壕背向南方,挖筑沟壕的时候也都考虑了毒气预防,在沟壕的后面挖了许多通风的缺口,地中海吹来的海风从这些缺口吹进沟壕里,释稀了芥子气的浓度。并渐渐地把毒气吹散了张一平看见到不远的地方一条毛茸茸的大腿竖插在浮土上面,套在上面的长统靴还很新,一些戴着防毒面具的外籍兵团的士兵挥动着小铁铲,气喘吁吁地挖土,想把埋在土里的战友挖出来,他们呼吸喷出来的水汽在凝结面具上,迷迷糊糊的一片。
过了一会儿,张一平看见有人已经摘下防毒面具了。
张一平一直走出沟壕,到了高处的空旷地里,才摘下面具,脱掉密封闷热的防护服。
咕噜作响的海风吹走了毒气,过滤了空气,空气便如凉水一般汇入人体内,让人觉得无比畅快。
炮火再次激烈起来,昏暗的天空被呼啸而过的炮弹的闪光的轨迹照亮,炮弹撕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叫,撕裂了人的耳膜,让人觉得血气翻滚,异常难受。
天上无数的流星划过来,但一点也不美丽一点也不浪漫,因为这炫丽的背后,是鲜血飞溅,大量的生命逝失、是人间地狱。
这样的炮击,持续了三天,第四天,进攻的号角吹响了。
106师和外籍兵团从东南和西南两侧向奥尔良发起了进攻,如同尖刀一样,迅速切入奥尔良城区。
英法联军仗着人数以及地形熟悉的优势,利用错综复杂的城市街巷,顽强抵抗,与中国军团进行惨烈的巷战,以消耗中国军团的兵力。
战斗进行了三天之后,进入炽热的相持状态,双方的兵力在城市中互相渗透相互割据,打得难解难分。这个时候需要新生的力量注入,才能够打破缰局。
在106师的指挥部里,在巨大的城市沙盘的面前,师参谋长刘品纯拿着一条长长的木棒,指着卢瓦尔河以南的城市,在上面划了一个大圈,说道:“这里是鲁特长街,一直通向卢瓦尔河岸,这里是我们106师和外籍兵团的边界,无论是我们106师和外籍兵团投入进攻的兵力都非常少。这种情况自从进攻发起之后,就一直是这样。当然,这是我们刻意营造的假象。
两军交界的地方,由于协调的问题,出现兵力相对空虚,这是不可避免的,这样很容易让敌人相信,他们碰到这样的情况,自然会想到这是106师和外籍兵团协同作战和兵力部署上出现的问题,这种问题,在他们协约国军内部,我相信也非常普遍,见怪不怪。”
张一平笑了笑,这个刘品纯不简单。这样的陷阱,恐怕自己也会上当。
刘品纯的指挥棒在鲁特长街上空比划着,有一点得意地说道:“这几天来,我们放松了在这条街道的进攻的同时,还加强了在两侧其它地方的进攻,让敌人认为鲁特长街,被我们两支部队互相推诿的假像。经过观察,敌人果然上当了,这两天来,鲁特长街这里的敌军兵力抽调了大部分到别处防守…因而相对来说,鲁特长街的防守比其它地方空虚了许多。”
“接下来,我们要集中优势的兵力,从这里一举突破,直达卢瓦尔河畔,占领或者炸掉卢瓦尔河上的桥梁,将这座城市切断成南北两半,让它们彼此不能够互援助,打乱他们的部署。”
张一平点点头,觉得这个方法很好,值得一试。
“你打算调用哪支部队来执行这一计划?”张一平问道。
“我准备从预备队抽调两个营,来执行这个任务。”刘品纯说道。
“战争才刚刚开始,现在就动用预备队早了一点。”张一平沉吟道。
“预备队有一个团,加上辅兵,总人数一万五千多人,抽调两个营后,还剩七千多人,应该够用了。”刘品纯说道。
“这样吧,106师抽一个营,再让曾大娃那边出一个营,由我亲自带领,两个营再加上我的警卫连,足够了!”张一平说道。
“这…”刘品纯犹豫了,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
“除非还有其它的人能够将106师和外籍兵团的部队揉合在一块,否则,我就是最好的人选,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张一平不容置疑地说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打仗,刘参谋长,你不是枪手,你体会不到一个枪手,看着外面枪炮隆隆,自己却无法加入其中的那种焦虑感…心底里的难耐,比要了你的命还要难受…你看你们的陈大师长,他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哈哈!”
事实上,陈亚德在这三天当中,已经偷偷地进入战场过两次。
刘品纯不是枪手,他当然不会明白,一个枪手对战斗的那种渴望是难以遏制的。
作为一个枪手,枪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战斗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没有了战斗,生命就没有了意义。
第三百九十五章 奥尔良之战(五十四)
奥尔良这个城市彻夜枪炮轰鸣,流弹像流星一样在夜空划过,异常绚丽。
接近天亮的时候,张一平才带着警卫连来到鲁特长街的街口,这里原先负责进攻的部队已经被106师323团一营的兄弟替换下来。
在鲁特长街的两侧的建筑物下面,人行道之上,挨着躺下了一排排的士兵,有外籍的也有中国士兵,他们冒着炮火已然呼呼入睡。
在街道旁的一栋水泥建筑的门前,仅有的一杆路灯顽强地闪烁着光芒,玻璃罩下的煤油灯在爆炸的震动中,不停地抖动,但却始终没有熄灭。
张一平的贴身警卫之一的二嘎子背靠在灯杆上,手里拿着一把刺刀,借着昏暗的灯光,细心地修剔着他的手指。
在他的对面的人行道旁边,王一民背靠着墙壁,“二排,你的手真灵活,打完仗之后,你会否重操旧业,去替有钱的财主修脚?”
二嘎子并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他的呼吸有是规律的,他手上的动作也是有规律的,他专注的时候没有外力能够影响他,他仔细地用刺刀修理他的指甲,笨重的刺刀在手,像一把小刀一样,很轻柔。
一会儿,王一民接着说:“你有一手好手艺,但是无论是谁,把自己的手和脚放在你的手里让你修,都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我原本打算在法国挣够了钱,回家后就开一间武馆授徒…但是经过这样的生活…”他指了指前线闪光的方向说,“回去还能习惯其他生活方式吗?”
“现在,除了不停地打仗,不停地杀人之外,我们还能够做什么?不能了!”王一民自问自答。
“也许到老的时候,我们能够领取足够的养老金,而后在自家的山林子里自由自在地生活。”话一出口王一民便觉得,这也许是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
“一个枪手除了战死在沙场上,我想不出有其它的结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觉得再也离不开战场,离不开杀戮了。”
二嘎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进入人我两忘的境界,在旁边传来呼噜的声音,那个嗜睡的土根,正抓住每一分钟进入了梦乡。
再往里面去一点,混凝土建筑物的门口传出微弱的灯光,张一平和两个中国军官和一个德国军官正拿着一分地图在比划,显然在分配任务。
那个身材高大壮硕的是106师323团一营的营长何大力,名符其实力大无穷。另外一个高高瘦瘦的是外籍兵团的李二苟营长,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依然可以看出李二苟晒得很黑,与旁边他和助手—副营长德国人罗尔夫的白色脸庞有天涯之别。
张一平很快合上地图,随手把它递给旁边的方君宜,说道:“好了,各位,攻击将在六点整开始,这是一次关键的行动。要快、快、快,如果你们快不了或者做不到,没有关系,告诉我,并将道路让出来,让我上!”
“保证完成任务!”两个中国军官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
天空微微发亮,张一平从里面走出来,王一民和二嘎子同时站了起来,两对眼睛星芒闪烁。
土根仍旧叭在地上呼呼入睡,张一平皱了一下眉头,正想用脚踢上一脚,但脚刚伸出去,马上又收了回来,他低声叫了一声:“谁的馅饼掉了!”
“什么?馅饼,肯定是我掉的!”土根马上从地上跳起来,在周围一通搜寻。
张一平再次摇摇头,懒得再说他,说道:“走吧,开始了!”
土根兴奋起来,“好呀,只要有仗打,我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不吃饭…”
“只要你连续三个钟头不想着吃的睡的,我就奖励你一头烧鹅。”张一平说道。
天开始亮光了,太阳还没有露面,街道上还飘着昨晚残余的烟雾,参杂着硝烟和汗臭味。昔日车水马龙充满生机的城市。现在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片灰暗。到处都是烟火烧过的痕迹,到处都覆盖着黑色的烟尘。
大炮又重新轰鸣起来,伴随着房屋倒塌的声音。爆炸的火光照射建筑物的墙上,一阵沉闷的爆炸响过之后,震得街道旁边的那些松动的房屋都跟着颤动。
十几架飞机从远处的云层冲了出来,不停地向下面的城市投掷着炸弹,但是它们不敢飞得太过低,炮弹大都投入民居之中,隐约会听到有人叫喊着从冒火的建筑里跑出来。
防空的火炮打响了,曳光弹像扫把星划过天空,一架飞机中了弹,冒着浓烟尖叫着冲了下来,掉在了卢瓦尔河的北岸,只听到远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
张一平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能够上战场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即使他身边聚集中了十几个顶尖的枪手,也不能够改变这个趁势。
张一平的警卫连只能够跟在后方,在前方,机关枪哒哒地响个不休,撩动了他们的心弦,但是目前只能够忍住。他们走过的地方,都是前方的部队已经过初步清理过的地方。
“没有关系!”刘亚民像是安慰自己,也像是安慰他的战友,“我们现在也是在战场上,打仗嘛有先有后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