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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迷迷糊糊听得有人起床,惊醒过来一看,是任意双手握拳紧贴在胸口,身子朝门口晃一晃,又缩回来,如此再三,安糊里糊涂地想,她要干什么去。
过得一会儿见任意终于鼓起勇气,拉开门快步出去,安忽然警觉,猛地起身,在后面蹑手蹑脚跟上。只见任意就顺着原路返回多尔衮的住处,伺左右没人时跃过墙头。安不解,她这么晚干什么去?不会对王爷不利吧。
忽然只听里面一扇门打开的声音,安与侍卫打个手势也跳进墙内,只见多尔衮持着一盏薄牛皮小灯站在门口,用一种安从来没听见过的柔软而低沉的声音轻轻道:“自从关外一见,我一直就在想着你,过来,过来。”
这“过来”二字与全话的意思如催眠般彻底击溃任意残存的矜持,她如着魔般一步一步地投进多尔衮的怀里。
安若是稍解风情,一定会在心里画个大问号:咦,王爷白天还珍而重之地贴身挂着庄太后送的小佛像,现在怎么又对任意大肆放电了呢?
可此时安只觉得自己大功告成,帮了任意一个大忙。施施然回房高卧。
第三十四章
出门时久,回来睡自己的床反而不习惯,有点认生。但还是睡到太阳晒到肚皮才起来。洗漱吃饭后,出门想去多尔衮那里。才出自己的门,却见汪洋孤零零地站着,见有人出来,猛一抬头,可一见是安却满脸失望,他向安行礼后问:“请问安姑娘,我们小姐在吗?”
安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明白他嘴里的我们小姐应该指的是任意。不由“哎哟”一声,昨晚糊里糊涂,都差点忘了这档子事。“难为你一早就过来,你们小姐不在我这儿,你和我一起过王爷那儿找她去吧。”
不想却见汪洋怔在当地,脸色非常难看,牙齿紧紧咬着下唇,隐隐有鲜血流出,安不知所措,忽然想到他昨天拉着劳亲过来是看任意的眼神,不由暗想:“不会吧,他最多也就与劳亲一样大小,不会也给任意迷住了吧,那可千万不能带他去王爷那里了,否则小孩子家家的,做出什么难看举动来,对谁都不好。”
她拿手在汪洋面前晃晃,笑道:“醒醒,醒醒,劳亲在哪里?我们去找他去。”
汪洋却回过神来道:“小王爷在小校场打布库,我们别去打扰他,还是找小姐去吧。”说完倔着头就去多尔衮的院子。安不放心只得跟过去。
两个院子离得最近,几乎是跨几步就到。却见大喇嘛神情严肃地站在院门外,全没了一贯笑嘻嘻的样子,一见安就一把把她拉到僻静处,道:“不用进去了,王爷已经吩咐出来,谁也不见。听说昨天进去一个女子,你知道是谁吗?是任意吗?”
安伸伸舌头,道:“我看见任意进去的,不过是王爷自己开门请进去的,所以我就不管了。那王爷就不打算上朝了?”
大喇嘛点点头道:“那就是了,昨天鹤龄先生告诉我任意来的事,我总觉得要出点事情。”
安挤眉弄眼地笑道:“师傅不怕,任意看见我们王爷,迷得魂都没了,一定不会出大事情的,不信我喊一声,看里面怎么答应。”
大喇嘛见安这么说,神色略为松弛了点,道:“胡闹,你这一喊,叫他们怎么回答你?”
安一听不由很不好意思地做个鬼脸道:“那算了,我看劳亲打布库去。”
大喇嘛与她一起走离,叹道:“我就怕任意在江湖上时日久了,脾气太过倔强难驯,现如今两人才在一起,王爷眼里自然只有她一人,但王爷现在已经妻妾成群,任意怎么可能永远一人独专,依她的个性和以往杀人不眨眼的记录,我担心以后她以后会搅出什么乱子来。”
安对此没经验,想不到那么远,只得道:“他们就是那回在关外认识的,都互相记着彼此。我发现现在头好大,有那么多事像炸弹似的随时会爆发,我也怀疑任意生起气来会干出什么杀人下毒的事来,她这人总归太危险。还有勇和,他现在落了单,更不容易找到,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哎呀,这都是我无心种下的祸根啊。”
说到勇和,安忽然想起自己前一阵连师傅都不与商量的事,不由看着师傅心虚。大喇嘛看着她那样子反而笑了,道:“还是王爷最知道你,说你毕竟还小,少年人贪功心切,做事少了考虑。不过也别太担心,勇和除非永不起事,否则总有蛛丝马迹可寻。”
安一听师傅这么说,立刻明白自己与王爷打招呼下两湘后,王爷一定为她回来后处境考虑向师傅编了个她好功心切的理由。想到师傅被他们蒙在鼓里,她颇觉不好意思,但再想想,如果再遇上这种情况,她还是会那么做的。不过以后再这样做的话,一定要学学王爷,为自己编个圆满的好理由。正如王爷昨天所说,这是命,她以后遇事,那习惯性的思路是用不着再改了。
小校场里有很多人,但安一眼就看见劳亲站在打布库的人群最前面,跟着鹤龄,一招一式做得很是认真。安轻声问道:“师傅,劳亲也练武吗?练得怎么样了?”
大喇嘛道:“他现在拜鹤龄先生为师,练的是刚猛那一路,适合他以后骑马打仗冲锋陷阵用。多尔博拜了松阳大师学,不过松阳不喜欢他,教得马马虎虎,多尔博也不想学,所以一直拖着。你慢慢看,我别出去巡巡。”
安内疚地抱抱这个老好人师傅,看他走了,自己也轻轻滑到人群最后面跟着打。一轮打下来,鹤龄交代两句离开,劳亲转身看见安,只笑着招招手,随即对那帮与他差不多大的一起练的人喝道:“各人去搬两把石锁来。”说完自己也去拿。安认出那帮人中有劳亲的小厮,多尔博的小厮,还有几个锦衣灿烂的,估计是别个官家的子弟,想着攀附王府的权贵,找正这机会把子弟送进来先与王府小主子混熟,以后可以便宜行事。
石锁就不搬了,干脆回忆着刚才打过的拳再回一把火。一边看着劳亲很是那么回事地指挥着众人行事,全然没有见了多尔博时的那股懦弱样。可见他从小受母亲约束,已经养成退避多尔博的习惯。这也是命。
一会儿劳亲又在那边嚷:“弓要拉开,拉得开才射得远。你,姿势不对,看我的。”
安一看,果然他拉得如同满月一般,不由拍手道:劳亲,这么多日子没见,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了哦。下回豫王爷出征,你可以跟着去真正上阵了。”
劳亲收回弓,得意地道:“安妹妹,我已经可以举起五十斤的石锁了,阿玛答应过我,让我下回跟英亲王一起出征。”
安一想,对啊,当然应该是让他跟生身父亲去才是。“你如果去打仗的话,我给你去做军师,保证不比诸葛亮差。”
劳亲握住安的手大笑:“还从来没听说过女军师呢,但是安妹妹一定是我们大清最好的军师。有你帮着,我们一定会给阿玛挣脸。”说完拉着安走,“我额娘一直念着你呢,你今天有空一定要去看看她。”
安想起侧福晋孤寒而美丽的脸,又想起是自己引任意入室又分了他的丈夫,心里不安,颇没胆量去见她,只得道:“不了,我要去看看豫亲王,你一起去吗?”劳亲不知就里,换了件衣服就跟上。
不想多铎见了两人,劈面就问:“你们王爷呢?怎么什么都不说就不去上朝?庄太后问我要人,我一句话都说不出。”
劳亲闻言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安:“我阿玛今天没去上朝?”
安不知道怎么回答,觉得如果直说那些话很八卦,想了想,只得给他们背《长恨歌》,她知道白乐天的诗容易上口,多铎应该知道。
果然,多铎听到“从此君王不早朝”时打断她:“昨天还好好的。”
安不欲解释,免得人家怪她引狼入室,笑道:“我也是今晨走不进书房才知。”而劳亲却还是不知出了什么事。
多铎问道:“你说,庄太后问起来我该说什么?”
安笑言:“王爷怎么问我。我只会背诗。”
多铎也笑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有话要说。我早知道你狡猾。”
安顿足道:“还不是向王爷求情,保全我在济南的家产。”心里却想:两兄弟一般狡猾,不过大的含蓄,知道拿眼睛杀人,面前这个道行还浅一点,说话太急,容易对付得多。
多铎也知道她不会说实话,否则怎么会有狡猾的“美名”,也顺着她笑道:“已经与你言明,做我师爷,一切好说。否则免谈,啊,我还可以征用那里做我的临时府邸,和主人认识,到底安全一些。”
安忙笑道:“王爷这主意不错,你到济南,我捧着宅子孝敬你还来不及呢,何况你住我那里,那里不就铁桶般安全了吗?毕竟是王爷,想出来的主意一举多得,劳亲,我们就没那么周全了吧?”
多铎哭笑不得,正要说话,却见一个家人远远跑来,便大喝:“跑这么急做什么?”
那家人却还是不停,到门前扑地跪倒,回道:“王爷,庄太后有请。”
多铎忍不住看着安:“你知道她要来叫我?所以你来看我?”
安笑而不答,昨天他们在皇宫多尔衮的书房扔出一个绿松石小佛像,又在里面烧了一张画像,太监宫女还不急着汇报给庄太后去?那里一定是庄太后重点布控对象。而今天多尔衮又意外地无缘无故不去早朝,庄太后还能坐得安稳,自然要找多铎探探口风了。她今天来多铎府,就是要先给多铎一点信息,好让他传达给太后,搞得太后更无所适从,坐立不安。
多铎紧着换上朝服,一把抱起安道:“你别笑得得意,你刚才背的诗太长,我背不下来,干脆你随我一起进宫。”
安轻轻一挣逸走,站屋外笑道:“我又不是你豫亲王府上的人,跟着你去见太后象什么,不去。”
多铎见她竟然能逃脱他的掌握,心里吃惊,怪不得多尔衮当她如珠如宝,这么小女娃子果然样样出色。但见她说了不去,却又站在门口不走,心里明白她是要谈条件,只得笑骂道:“小东西,换成是你们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