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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满天下-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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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叫棋痴。拈了块松子玫瑰香糕,看向那局棋。

这局棋很奇怪,咋一眼看,似乎是白子占尽优势,但深入一想,就会明白,其实白子已陷入黑子的掌控,直犹如老大黄牛被人牵住了鼻子,即使幼童也可以拉着它呼东喝西的。心里这么一想,手就不知不觉地拈起一粒白子,可又觉得投哪里都是黑子的圈套,心里不忿,干脆逐个空洞地考虑。黄员外见安一出手就是拿的白子,就说了声:“嗯,有门。”但见安举着白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只是比划而不落,又愁上眉头,道:“是啊,我钻研了一辈子的棋局,人家怎么能那么快就解开了呢?”安一听,忙里偷闲抬眼白了他一眼,道:“你当然不能,你能落一个子想到后面的十步吗?三步都有危险。”抢白完就自顾自地继续挥着她那白子。黄员外一想自己还真只能想到三步,不由泄气。

安独自在黑白阵中纵横驰骋,混不觉时交三更,盛大官人巴不得佳人多留一些时候,也很不以为意,黄员外和棋痴两个也是对着珍珑神魂颠倒,惟有任意枯坐憋闷,忍不住提醒道:“安,明天还要赶路,我们早点回去歇着。”安却抬头茫然地看她一眼,道:“这招下去要吃掉我大把白子,这怎么行,反对。”然后继续闷头思考。任意见她着魔似的,真是千古难遇可以欺负的时候,拿起冰上的汗巾子往她头上一覆,寻她开心道:“吃就吃掉,吃亏是福呢。”安被她冰毛巾一激,“哗”一声跳了起来,道:“你杀人啊,不如拿你的雪蛛出来,把我冻成冰块。”任意笑道:“你再不肯回去睡觉,以为我就做不出来?大不了明早再替你解开。”安不理她,脑子却因这一打岔而清醒好多,把刚才以为肯定吃亏的那步走法又拿回来想一下,却发现其中另有洞天。不由大叫一声“成了”,把白子一掷回盒,拍拍手对任意道:“好了,我们可以回客栈了。”

黄员外忙一步抢出拦在路口,哀求道:“小姑娘,这局棋耗了我一生心血,你既然知道了,还请千万赐教,否则老夫死都不瞑目。这儿济南府的人都知道老夫为着这局棋痴迷,连老婆孩子都没有,今日万望姑娘大发慈悲,把这局棋走给老夫看。你要什么条件,老夫都可以给你,这是屋契地契,这是我所有银票,还有全部的珠宝玉器,只要你说一声,全是你的。老夫不比盛官人差啊。你千万留步。”边说边就跪了下去。安看着不忍,白胡子白发的,怎么可以让他给自己下跪,忙挽起他,不声不响走回棋盘前,执白子走下一子,然后自己又下一黑子,把白子收掉大片,顿时黑白形势明朗,白子似无回天之力。可安又稳稳地下了个白子,棋痴在边上忍不住出手下一黑子应对,三下两下,形势却又扭转,白子一气呵成,收复失地,占据主动地位,黑子顿时失风,棋痴下得汗出如浆,只觉比上盘还要惊心动魄。而黄员外则是拽着自己的胡子看的两眼发绿,胡子拽断老脸出血都尤自不觉,直到安落下最后一子,收去大片黑子,这才惊觉大局已定,挣着一口气,说了声:“朝闻道,夕死可也。”把花花绿绿的契约往安手里一塞,一口长气吐出,魂归离恨天去也。

任意一见不妙,飞针直刺黄员外全身大穴,手法如天女散花,美不可言。不久就听黄员外轻轻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悠悠然魂魄归位,睁开来眼。家人见了忙下跪感谢,任意淡淡道:“不用谢,老儿你也活不多长,我不过是多给你一年时间准备。”说完携着安的手离开。黄员外在后面嘶声叫道:“小姑娘,你一定要在我死前来接收我的家产,我等着你们。”

安出门后很不解地问任意:“你今儿怎么会如此好心,出手去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统共不是你的风格。”任意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呢,我看你怀里揣着几十万银票还一路哭穷,还以为你贪财得很。这老头如果不救回他,我们又赶着去北京,等我们回来去接手,他家早被人瓜分干净,哪里还轮得到你?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安一听哭笑不得,倒也感动于任意为她着想,便问:“你针上是不是装了什么药?怎么会这么灵验?”任意黯然道:“不错,我师傅以前也拿这吊过一年性命,这是火蚂蚁的毒液,寻常人沾着一点就死,但对这种油尽灯枯的老人却无疑比老山参还管用。”安早被任意的那些毒药搞得多次否认自己的以往认知,这回忍不住还是去想中风病人用的药有什么是比较类似蚂蚁毒液蛋白的。但想不多久,就被任意拍醒:“喂,是那两个会武功的送我们回客栈呢。”

安侧耳一听,轻声道:“不错,看来今晚不会安耽了。我总觉得今夜一夜就得到那么多财富有点不象真事,是不是有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操纵这一切?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十三章

下车进客栈,安不动声色,一眼关六把周遭打量一遍,若无其事地打赏了那两个说天黑不安全,主人交待非要送她们进房门的有点武功的下人,点起所有蜡烛,静静听了会儿,道:“那两人车赶到半路就不走了,现在分头行动,一个还在车边,一个绕到后门这方向来了,不知要干些什么。”

任意说话间已经换上全套夜行装,道:“你也快换上,今晚我看不会善了。”安依言换上,四处竖着耳朵听了半饷,道:“西首我听着没有人声,你拿剑轻轻开墙洞,我们从屋子里面穿到西大墙再出去,我心惊肉跳的,总觉得有大事要出,得了,还是保命第一,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任意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不能坐等人家上门被动挨打,上次渡河,那叫没办法,现在睡觉可以放弃一次,没理由呆这儿任人摆布。

任意的剑胜在有毒,却远非削铁如泥,但削个木头板壁还是不在话下。安待她削穿一个洞,就去吹灭一支蜡烛,吹最后一根蜡烛前又特意在窗口张牙舞爪伸了个懒腰,这才身子一猫,平平飞起,穿过三个洞,来到任意身边:“最后了吧?我进来时候看只有四间,只是后面的砖墙该怎么穿?穿出去该是一条小弄,走向后门的那人会不会看见我们在小弄?要给他看见,我们这会儿偷偷摸摸地挖墙角也就前功尽弃了。”任意不理她,挖好最后一个洞,又伸剑在南窗下的板壁上挖个洞,外面就是客栈的院子。

安见此立刻知道任意的意思,竖耳听了听,对任意道:“你先出去,到隔墙那户人家,我后面跟上来,千万别跃起得太高被后门那人看见。”任意不语,收剑入鞘,抓抓安的头皮,轻轻如壁虎似的粘着墙翻过去,甫落地,又轻轻粘另一堵墙而入。安不知道她是如何做的,但觉与自己想得到的套路完全不同,又是见猎心喜,仿着任意的样子跟过去,如此穿越了十几户以后,这才飞身而起,绕到马车附近,紧密监视那人的动静。

可是等了好久还是没有动静,不过安听出又有两人赶来远远站在人家屋顶,盯着客栈看,安告诉任意:“这后面两人的水平看来也是中上。不会就用这几个人围攻我们吧?那可比上回几个倭人还差得多。呀,又来四个,还是远远站着不靠近,现在就后门那个最近了。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直不动。”任意想了想道:“有可能他们还在等时机,想等我们睡死了的时候动手。”安也只有点点头,但心里只觉得怪异。

时间拖得越久,安心里越有疑问:“任姐姐,我看我们分一下工,等一会儿有动静的时候,我们不忙杀人,我上天去盯着动手的人回到哪里去覆命,你呢先去北城门外找辆车或马,。电子书等我与你汇合。我们这次没有性命之忧,最主要是找到他们老巢端了它,我估计等下的动静一定不会小,你看你是先去城外呢,还是先在这儿看着?我想还是等他们有动作了后再走,那时他们盯着客栈,不容易发现我们逃开。”又嘻嘻一笑道:“我揣了盛大官人家的好点心来,本来想明早吃,看来还是现在分你一半,我们今夜无眠,肚子一定得管饱。”任意听了也忍不住要笑,紧张气氛略有缓解。

“这回会是谁来陷害我们呢?棋痴?黄员外?盛大官人?赌场老板?总不会是那两个会点中上武功的跑腿角色吧?他们为什么不一早就围住客栈?嗯,一定是怕被我们发觉预先提防。他们……”见安一个人嘀嘀咕咕个没完,任意又抓抓她的头皮道:“别想啦,等下就知道结果了。不会是黄员外,他那死去活来不是假装的。”安轻轻抗议:“你为什么喜欢抓我头皮,很难受的。”任意一怔,想了想才道:“也是,我以前当你是小妖精,成天提防着你,近你三尺就浑身戒备,现在看你象自己的小妹妹,好象有点亲切。”安一听,笑哈哈给了任意一个大拥抱:“哈,我也有一样的感觉,抱一下。”倒是任意从没与人这么亲密接触过,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但心里却是暖暖的。

安过了一会儿才又鬼鬼祟祟地轻笑道:“你别开心太早,我粘你得紧是因为你周围没蚊子。”任意“嘘”了一声,道:“注意听,好象有人开始在动了。”安忙收心静听,果然,只听得后门有人进入,过得一会儿,又听有什么“哧哧”声音响起,安不解:“搞什么鬼,不会又是火烧赤壁吧?那也太低估我们了,不过会不会有毒?”任意笑道:“紧张什么,你又不在里面。”话音刚落,忽然只听天崩地裂地一声巨响,回神看那客栈,居然被炸到了半空,而无数大大小小的火星向四周飞溅,很快又引燃左邻右舍的木房,客栈周围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安矫舌难下,半晌才说了一句:“他奶奶的,我们如果静以待变,今天不就尸骨无存了,恶毒,说不出的恶毒。让我找到元凶的话,一定不会就一刀结果了他,非得让他吃足苦头不可。”任意也狠狠发誓;“我要让他们吃下我最歹毒的毒。安,我们分头行动,这回务必找到背后黑手。”说完,两人紧抱一下,安窜上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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