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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是说:〃两个人走在石南树丛,女人的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所有成长着的东西都透露一种香气,但傍晚的雾已经从地上升起。事情就开始了,而时常是以诗开始,以一种非常可爱和流畅的方式押韵;我们时常在发烧的半睡眠中有这种美妙的经验。但事情却以不幸的方式结束;是一种悲伤的结束:两个人彼此紧紧地拥抱,当两人的嘴唇彼此靠着时,其中一位用一只宽阔的小刀刺进另一个人腰部上方。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说完,她站起来,表现出一种无限迷人与谦卑的姿态,举起右手角落的灰色帆布―――然后不见了。
从现在起,他每天傍晚都在衣橱中看到她,听她讲故事―――有多少个傍晚呢?他留在这间房子、这个城市有多少个日子、星期、月份呢?知道了也没有用。谁会去介意可怜的统计数字?而我们知道:有几位医生曾告诉亚布雷奇?凡?德?阔伦说,他只有几个月可活。这个女人说故事给他听,是悲伤的故事,不令人感到舒慰;但这些故事像一种迷人的重担压在心上,使心跳得更长久,更愉快。
时常,他忘了自己。他的血液涌上心头,他对她伸出双手,她没有抗拒他。但是,有几个傍晚,他没有在衣橱中看到她;当她回来时,有几个傍晚没有告诉他任何事情,然后情况又渐渐恢复,一直到他又忘记自己。
事情维持多久呢?―――有谁知道呢?甚至有谁知道亚布雷奇?凡?德?阔伦是否真的在那个灰色的下午醒过来,走进不知名的城市?他是否留在一等车厢睡觉,让柏林到罗马的快车迅速把他送过山上?我们之中有人会费心提供一个确定的答案吗?一切都是不确定的。〃一切想必都显得渺茫。。。。。。〃
鼻子〔俄罗斯〕果戈理
果戈理(1809~1852)俄国作家。生于乌克兰地主家庭。当过小公务员。作品甚丰,以《钦差大臣》、《死魂灵》等最为出名。
一件极为奇异的事情于三月二十五日发生于圣彼德堡。一位住在佛内森斯基街的理发师伊凡?雅可雷维斯(他的姓已经不存在,而他店面的广告牌只画着一个男人,脸颊涂有泡沫,还有一行字写着:〃我们也放血〃),有一天早上醒得很早,嗅到了热面包的味道。
他在床上坐起来,看到他的妻子―――一位十分体面的女人,咖啡喝得很凶―――从炉中拿出一些新烘的面包。
〃我今天不喝咖啡,布雷丝科雅?欧西波娜,〃伊凡?雅可雷维斯说,〃我要吃一些热面包和洋葱。〃(我在这儿必须说明,伊凡也真想喝咖啡,但他知道,要咖啡又要面包是十分不可能的事,因为布雷丝科雅很不喜欢他这种一时的兴致。)〃让这个老傻瓜吃面包,我不介意,〃她想着。〃这就等于说,我可以有额外的咖啡喝!〃于是她把一块面包抛在餐桌上。
伊凡为了面子起见,把大礼服穿在睡衣上面,坐在餐桌旁,倒出一些盐,削了两个洋葱,拿起一只小刀,脸上露出一种决毅的表情,切着一块面包。
他把面包切成两半,看着面包中央,惊奇地看到有白色东西。
伊凡小心地用小刀刺着,用指头碰着。〃十分厚,〃他自言自语。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他插进两根指头,然后拉了出来―――一个鼻子!
他扑嗵倒向椅子,开始揉眼睛,又在面包里面摸着。是的,是一个鼻子没有错。尤其是,这似乎是一个很熟悉的鼻子。他的脸孔充满惊恐的表情。但是,他的惊恐比起他妻子的愤怒并不算什么。
〃你这野兽,你把谁的鼻子割下来了?〃她生气地叫着。〃你这恶棍!你这醉鬼!我要自己去报警,我要去。你这个贼!我想到了,我曾听到三位顾客说,当他们进来刮脸时,你开始乱拉他们的鼻子,结果鼻子还在,真是奇迹!〃
但是,伊凡感到自己是死去了而不是活着。他知道,这鼻子属于大学估税员科瓦约夫,他是在星期三和星期日来刮脸的。
〃等一会,布蕾丝科雅,我要用一块布把它包起来,丢在角落里。让我们把它放在那儿一会儿,然后我会设法把它弄走。〃
〃我不想知道!你认为我会让一个被割下来的鼻子放在'我的'房间吗。。。。。。你这笨蛋!你只会磨你那天杀的剃刀,破坏一切东西。
乱砍杀!夜盗啊!你要我为你蒙蔽警方吗!你这脏猪!木头人!把那鼻子拿走,拿出去!随便你怎么处理,但我不要那件东西再在这儿停留一分钟!〃
伊凡全然吓呆了。他想着又想着,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天咒我!〃他终于说,搔着耳后的地方。〃我无法确定昨天晚上是否喝醉酒回来。我只知道这件事简直是疯了。毕竟,面包是在一个炉子之中烘烤的,而人们并不把鼻子放进面包店。真是莫名其妙。。。。。。〃
伊凡沉默下来。警察可能搜查这个地方,找到鼻子,然后控告他,想到这儿,他几乎神智错乱。他已经可以看到那个美丽的绣着银线的深红衣领,还有那只剑。。。。。。于是他开始全身发抖。最后他穿上硬硬的旧裤子和鞋子,耳朵响着布蕾丝科雅有力的谩骂声音,把鼻子包在一块布中,然后走到街上。
他只是要把鼻子藏在什么地方,或者藏在某人前门旁边的两块边石之间,或者〃偶然〃将它丢下,然后偷偷走到一条边街。但〃运气〃却故意捉弄他,他不断撞到朋友,他们坚持地问:〃你要到哪里?〃或者:〃为客人刮脸有点嫌早,不是吗?〃结果,他都没有机会将鼻子解决掉。有一次,他真的将它丢下了,但有一位警察却用警棍指着,说道:〃把那东西捡起来,你不知道自己丢下东西了吗!〃于是伊凡只好捡起来,藏在口袋中。他非常失望,特别是街上越来越拥挤,因为店铺和摊子开始做生意了。
他决定走到圣伊萨克桥,看看是否可以把鼻子丢进尼瓦河,而不让任何人看到。但是,我事先没有告诉你关于伊凡的事,这是我的错;伊凡在很多方面都是令人尊敬的人。
伊凡像任何诚实的俄国工人一样,是一位可怕的酒鬼。虽然他整天为其他人刮胡须,但却未碰过自己的胡须。将他的大礼服(伊凡从不穿燕尾服)描写为〃杂色〃,是最恰当不过了:那就是说,它是黑色的,但上面全都有棕黄色和灰色的点。他的衣领很亮,三条松松垂着的线,显示那儿曾经有过扣子。伊凡是一个性格很冷淡的人,而无论何时大学估税员科瓦约夫在刮脸时说:〃你的双手总是发臭!〃伊凡就会说:〃但为什么我的手会发臭呢?〃大学估税员总是回答说:〃不是问我,我亲爱的人儿,我只知道它们发臭。〃伊凡会捏一捏鼻烟作为回答,然后为了报复起见,他在科瓦约夫的脸颊上、鼻子下、耳朵后,和胡须下面―――简而言之,在他觉得喜欢涂上肥皂沫的任何地方―――涂上泡沫。
但是,现在我们这位可敬的公民已经到达圣伊萨克桥。首先,他在周围仔细看了一下。然后,他倚在栏杆上,努力假装自己是在看着桥下,看看有没有很多鱼,然后偷偷把那包东西投进水中。他感到好像一百磅的重量已经从肩膀上移去,他甚至露出一抹微笑。
他没有去为公务人员刮脸,反而走向一家挂着〃供应热饭与茶〃招牌的店去喝一杯酒。忽然他看到一位警察在桥的一端,穿着很漂亮的制服,留着大撮的胡须,戴着一顶三角帽,佩着一只剑。
他全身发冷,因为警察向他招手,说道:〃来这儿,我的朋友!〃
伊凡认出制服,就脱下帽子,然后走六七步,轻快地走向他,向他致意:〃早安,阁下!〃
〃不,不,我亲爱的人,不要说'阁下'。只要告诉我你在桥上做什么?〃
〃老实说,长官,我正要去为一位客人刮脸,中途停下来看看水流流得多快。〃
〃你在说谎。你真的是无法期望我会相信你!你最好马上说清楚!〃
〃我要为阁下一个星期免费刮两次脸,甚至三次,真的,我会的。〃伊凡回答说。
〃不,不,我的朋友,那样不行。已经有三个理发匠在照顾我了,并且,他们为我刮脸是一种'荣幸'。请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伊凡脸色发白。。。。。。但此时一切变得完全如同笼罩在雾中,所以不可能说出此后发生什么事。
大学估税员科瓦约夫醒得很早,嘴唇发出一种声音。他醒过来时总是这样做,可是,如果你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却无法说出任何充分的理由。科瓦约夫伸伸懒腰,要人家把立在桌子上的小镜子拿来。他要看一看前天晚上在鼻子上出现的一个粉刺,但是,使他极为惊奇的是,他脸上并没有鼻子,只有一个完全扁平的表面!
科瓦约夫感觉到一阵可怕的惊慌,他要了一点水,用一条毛巾擦眼睛。没有错:他的鼻子已经不见。他开始捏着自己,以证实自己并不是在睡觉,但无论怎样,他是清醒着。大学估税员科瓦约夫跳离床,摇动自己的身体:仍然没有鼻子!他要人拿来自己的衣服,然后他一直奔向警察总局。
但是,同时我们应该说一点关于科瓦约夫的事,这样读者才可能了解这个人是什么样的大学估税员。你真的无法将〃借着证明书而得到职位的那些大学估税员〃,和〃那些被任命于高加索地方的各种估税员〃加以比较。这两者的分别十分清楚。大学估税员拥有学术机构的文凭。。。。。。但俄国是一个令人惊奇的国家,如果你说了关于〃一位〃大学估税员的话,那么,从里加到坎恰卡的每一位估税员,都会认为这是对他们个人而说的。凡是拥有头衔或政府官衔的人,都有同样的情形。科瓦约夫属于高加索那一类。
他当大学估税员才两年,因此一刻也不能忘记此事。为了使自己显得更重要,以及为了使自己的地位更有分量,他从未称呼自己是大学估税员,而是称呼自己〃少校〃。如果他在街上碰到一位卖衬衫的女人,他会说,〃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