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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温柔。在过道上,要是跟我碰着了,她总是闪在边上,低下头去,让我先过。她是年长于我的。每每吃完饭,她会默默地收拾狼藉的桌面,然后拿到外面的水龙头去洗干净。她为林洗衣服,把它们晾干,然后拿熨斗小心地熨得平平整整,悄悄地往他的西装里塞折得很漂亮的棉手帕。她轻声款语地跟林说,叫他不要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每一句话,充满着对林的爱。这样的爱带着母性,包容,深沉,这分明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有淫荡、轻佻的举动。出于偏见,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对她一直冷漠着,我对这种冷漠感到内疚不已,我竟然漠视一个善良、怀着深沉的爱情的女人,她是多么纯粹,爱得那样义无反顾!就算是一个荡妇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初冬,她怯怯把我叫进她的更衣室,拿出一件绿色的毛衣来,说,这是最新的花样,我打完半个月了,怕你嫌弃,一直不敢送给你……从那以后,我就叫她姐,公开地叫,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我居然跟一个荡妇亲密地走在了一起。
想起她,我总会把她跟菊联系在一起。两个弱弱的女子,挨在一起便会散发苦难的味道,她们沉默着,让人们不忍注视。听林说,她是个离了婚的女子,所谓的淫荡,是她被两个花言巧语的恶棍给骗了,两个下作的男人四处散布说他们睡了她,她在床上如何如何……人们似乎更容易相信一个人的恶。我也是其中之一,让人痛心啊。我总在寻思,是什么让她越过流言的障碍,让她如此明目张胆地跟林在一起,从而把这个荡妇坐实了?唯一的答案只能是爱情。至于林,他似乎更迷恋她的肉体,似乎得意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绝对占有的虚荣,拥有情人,似乎更符合林作为艺术家的体面。他当然没有感受到她的美好,她那远远超越了他的所谓艺术内涵的纯良品性。他不明白爱情才是世界性的,甚至是超越艺术的。
在与林的交往中,他确实向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他后来带着我去认识了一帮画家,有的搞架上画,有的搞行为艺术,也有的搞装置艺术,这些艺术家当着我们的面,隔着画布跟模特乱搞。林说,我需要这样的启蒙,但我只是笑笑。骨子里我认为,这些画家不论从哪个方面都无法启蒙我,性的张扬、全盘否定传统、反传统就是先锋、把性作为艺术对象就是先锋等等,在我看来,他们的手法都没有超过早期的达达主义。依然性啊,生殖器啊,身体器官啊这些陈辞滥调。林跟他们交往,仅仅是希望留在他们那个圈子,那个所谓的艺术圈子,继续保留他那“先锋”的标签。我拒绝了跟他一起去参加这类艺术沙龙,同时说出了伤害林的那句话:你太可怜了。我一直强忍着骨子里不断增长的对林的不屑情绪,这句话造成了我对他永久的伤害。我一点都不内疚。他知道,我把他看透了。看透一个人,是那样让人难受。
林曾向我强调,评判一个作品要忠于内心,而不要去相信这个作者的名气以及那些关于作品好坏的种种标准,这个看法我至今依然保持着。在公司举办的一次大型艺术作品展览活动的闭幕式中,他激烈地批评公司一位颇负盛名的老画家的作品:水平太差了,仅雕虫小技,完全谈不上创意,根本不配参展云云。我虽然知道林有作秀的成分,但还是第一个站出来为他鼓掌。我不想掩盖我对他在这方面的激赏。在他与他的情人之中,我看到人性的美好与悲凉,它修正了我先前的某些偏狭,同时我更加清楚地看到,我总是那么容易为人性中的美好而感动,哪怕是卑微的,我都会没有任何偏见地,对这样的美表示由衷的赞颂和敬畏,并对平凡的人生和苦难的命运满怀着热爱和祝福,所有这些,我认为不是你如何先锋、叛逆、有多少学问、读了多少书、获了多少荣誉就能做到的。一九九八年,我二十四岁,当时我已意识到,我可以做到离开料场,可以一个人去任何地方而不会有恐慌和畏惧,我不会无端听从一个人,听从某件事,我摆脱了精神的某种障碍,我可以越来越开阔而没有偏见。我似乎可以对自己的人生作出判断和选择。我对车间主任说的那句:你从来就没法管住我……这句话虽然有点突然,但是它的前提是,我应该完成了个体的独立意识和自由意识,我应该可以转身。林从来都看不起身边的工人,憎恶听起来不太体面的露天钢铁料场,形容它是地狱,但他带着他的艺术、他的世界性在那个“地狱”呆了一辈子。
我没料到在我决定离开的时候会那样难过,我从来不知道我对料场怀有这么深的情感。虽然离开的想法由来已久。一九九八年,当那个大事件将要来临之时,我相信有太多人完成了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转身。它一定给人们内心带来了颠覆性的震撼。不论是选择离开或者留下,他们都不同程度地做过强烈的挣扎,大事件让人们在瞬间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对钢厂的感情,对自身技术以及对劳动本身的深厚感情。而我,四年中慢慢成熟起来,我的身体像一枚熟透的桃子,裸露出甜的秘密。他是一名电工。有着细长的身材和羞怯的面容,澄澈的单眼皮眼睛,隐藏着他内心已定的主张。看见我面色会微微地潮红,我知道他喜欢我,我精于这样的判断,并为此兴奋不已,满足于这样的虚荣中,享受浑然不知情的乐趣。他确实被我耍了几次。他傻傻的样子让人疼到骨子里,而太多的沉默让我们没来得及交流,不,我们没来得及相爱。多少时候,我在料场期待他的身影出现。当我望向他那里,他一定是准时地望向我这边。
没有表达的爱情是最美的爱情。他属于料场,属于他的设备。我时常把他与料场看成一个整体,在决定离开的那一刻,我感到我是多么爱他,离开料场,就等于离开了他。我身体的秘密被我珍藏已久,观念上,我不是一个保守的人,在跟林的交往中,我对他的嘲笑不屑一顾。我是一个老练的处女,可怜的年轻人,他一定不知道,我向他发起腥味的攻击。接到我晚上约会的电话后,我感觉到他心跳得厉害。
料场东面有一块草坪,是工人们歇息的好处所。我把约会地点选在这里,这是多么暧昧的一个地点啊,是那样不怀好意。我的年轻人来了,我温柔地抱住他,他的心跳得多有力呀,我把脸贴在他胸口上,可怜的年轻人失去了自制力,他紧紧地贴着我,我们沉向料场的深处。那个动作如此简单,简单到残酷。但它发生了,于我,很大程度上象征一个符号。之后,我开口说话,我听见我胸腔的轰鸣,它混浊,厚重,仿佛混沌之后的重开天日,也仿佛我在瞬间脱胎换骨,我感觉我内心有一种东西在慢慢上升,它是那样彻底,那样决绝。
'责任编辑 陈永春'
掌上风1978-1980
苏小卫
关于《掌上风》
我一九七八年上大学,遇到了一本书:《契诃夫手记》,书中记录了作家日常生活中的点滴感受、过眼人生、道听途说、奇闻趣事。
从那时起,我也开始用个小本子记我觉得有趣的东西,每年一本,然后整理存档,到今年正好三十年。
现选出一部分,按年编次,可观民风,可观世变。
懒人说:
我一三五刷牙,二四六洗脸,星期天全免。
两辆公共汽车错车,差点撞上。
司机甲探出头说:会开车吗?
司机乙并不生气,反问:我不会开,你一个人开俩?
要饭吃还嫌凉?
歇后语:
一个人拜把子——你算老几?
大学里:
男生:某人今天缝一被子用了四十分钟。
女生:你们男生这个速度不错了。
男生说:可他的军用被子就是一个口袋,口上那一道,他缝了四十分钟。
工厂里:
工会主席在会上讲话:同志们,今年的二十年大庆和往年的二十年大庆不同!(下面哄笑)
工会主席:笑什么笑?就是不同嘛!
同学讲的:
老头坐公共汽车用女儿月票被售票员抓住了,于是狡辩道:这是我女儿的,又不是别人的,我养她那么大,用用她的月票还不行?
大学同学:
“他买饭怎么又加塞啊,垫张纸把他捏出去。”。
大学里:
他写字特别用力,自己说写时间长了浑身酸痛。
国际足联主席阿维兰热积极主张扩大世界杯决赛的规模,他说:“如果在最后的决赛中,我们能荣幸地看到阿尔及利亚队对喀麦隆队,或者是科威特队对阿尔及利亚队,我将会感到非常愉快。”
中学里:
老师上课让大家起立,有个学生坐着没起来,老师问他:让卖肉的把骨头剔了?
中学里:
考试,一个学生伸脖子看别人的卷子。还是那个老师:行了,再伸回家你妈不认识你了。
学生遇见过去的老师,热情地问:咱家没啥事吧?
他旅游的时候手上拿一带拉锁的活页夹子,里面放钱和车票什么的。同行的人笑他:干吗老拿一本,做诗啊?
大学里:
丈夫上大学了,看不起当工人的妻子了,老吵架。妻子就跟单位领导说了,单位的领导专门给妻子放假,让她在家读书,好和丈夫有共同语言。
小学里:
小学生吃忆苦饭。
老师问一女生:好吃吗?
女生:不好吃。
老师气愤地:解放前,贫下中农一年到头吃糠咽菜,日子比黄连还苦,你吃一次就嫌不好吃,这就叫忘本。
接着,老师又问一男生:好吃吗?
男生:好吃。
老师气愤地:旧社会,贫下中农吃糠咽菜,日子比黄连还苦,你还说好吃?什么感情?
电影台词:
我母亲常说,只有傻瓜才自己碰了钉子方始回头,聪明人看见别人吃亏就学了乖。
单位里:
女同事,骑车技术比较差,经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