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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劝他姐姐,“你应该做的是,下星期一建议你的顾客卖费尔丁·罗思的股票,到星期二再向通讯社透露,说七号缩氨酸的发明者皮特·史密斯博士对己菌素W非常乐观。”
她反驳说,“这么干可不道德。难道出版家也对这种事操起心来啦?”
布鲁斯从威廉斯学院毕业后,两年来一直在纽约一家教科书出版社工作,在那里的历史部担任编辑。他也有自己未来的计划,打算去巴黎大学深造。
“我们一直关心道德问题,”他说。“所以出版家才没有搞投资的银行家挣的钱多。”
“你们两人能回家来真叫人高兴,”西莉亚说,“也高兴看到你们两人都没有怎么变。”
西莉亚发现,尽管是一个成绩斐然、资本雄厚的公司的总经理,她还是排除不了高层管理上的困难。和早先公司穷困的时期相比,如今的困难同样不少,有时还更多些,只是两者的性质不同。此外,公司现今是人人欢欣鼓舞,兴奋得有些飘飘然。这局面却是以前没有的,而西莉亚却是在那种时光里升迁上来的。
紧接着那次为祝贺洛德而举办的宴会之后,西莉亚为公司财政和组织方面的问题不得不东奔西走,忙得要命。因而过了快三个月才有机会见到洛德,跟他谈起和埃克塞特·斯托公司在己菌素W上的合同问题。洛德本是为别的事去她的办公室,她顺便问起此事:“关于己菌素W和关节消炎灵的试验,亚历山大·斯托讲过什么吗?”
洛德回答,“他们的临床试验似乎进行得很顺利,一切看来没问题。”
“总的说来,有没有对己菌素W不利的报告呢?我在办公桌上一份也没有见到过。”
“我一份也没有给你送过。”洛德说,“因为没什么重要的事,说‘没什么’是指没有和己菌素W直接有关的。”
西莉亚如今变得非常习惯于听好消息,这时她的思想已很快转到了别的事情上,因而没有注意到洛德最后那句话有个含混其词的附加语。后来她每想起这点就后悔,责备自己竟会忽略过去。
而洛德呢,早在西莉亚认识他之前,多年来一向如此,这次也照样不把事实和盘托出。
十九
坏消息刚透露时,静悄悄地,让人误以为事出偶然,甚至当时还拿不准是不是坏消息。西莉亚事后觉得,灾难似乎是蹑手蹑脚走来的,开始没受到注意,因为它藏在一把平凡的剑鞘中,但以后一抽出来却是把寒光闪闪的剑。
先是有电话找西莉亚,可她刚好不在办公室。她回来后看到有几张条子,其中之一说的是埃克塞特·斯托公司的亚历山大·斯托先生来过电话,并请她回个电话。但没有迹象表明这是件急事,她就先处理其他几件事情。
大约一小时之后,西莉亚让秘书接斯托先生。不一会儿,秘书通知她已接通。
她摁了下电话机的按钮,对着话筒说,“你好,亚历山大。今天上午我正在念叨,不知道你们那关节消炎灵和己菌素W的试验计划进行得怎样?”
片刻沉默之后,传来了对方吃惊的声音。“四天前我们已取消了和你们的合同关系,西莉亚,难道你不知道?”
现在轮到她吃惊了。“什么?我一点不知道。如果你告诉你们的人要取消合同,你肯定他们办了吗?”
“是我亲自办的,”斯托答道,显然仍旧迷惑不解。“我直接和文森特·洛德谈的。今天我才想到还没跟你说一声。出于礼貌我想我该跟你讲,这才给你挂了电话。”
一些本该早让她知道的事却现在才知道,这使西莉亚非常生气。她回答说,“这事我要问文森特的。”她停了一下。“你们取消合同的原因是什么?”
“这……坦白讲,我们对那些死于感染的情况不放心。我们观察的用药病人中已经死了两个,虽说看不出关节消炎灵或己菌素W是直接的死因,可有些问题还没找到答案。对此我们感到不安,所以决定不再试验了,特别是鉴于其他地方也死了人。”
西莉亚吓了一跳。从通话到现在,她第一次周身颤栗起来,顿时预感到将有更多她不愿听到的事会接踵而至。
“其他还死了什么人?”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你的意思是,那些情况你也一无所知?”
她不耐烦地说,“亚历山大,要是我知道,何必问你呢?”
“我们确实知道的是这里已有四人死亡。虽然具体情况不详,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所有死者都在用己菌素W,并死于不同类型的感染。”斯托停了停再往下讲时,显得字斟句酌,严肃认真。“西莉亚,我想提个建议。请不要因为这是你们自己公司的事,怪我放肆。不过,我认为你需要和洛德博士谈谈。”
“对,”西莉亚同意。“我也这么认为。”
“洛德对这死了人的事完全了解,包括我们这里的和别处的,因为我们讨论过这些事。另外,他一定有详细报告以便上报食品药物局。”又一次迟疑。“我真诚希望,为了你们公司大家的利益,该局已经收到了报告。”
“亚历山大,”西莉亚说,“看来我了解的情况有一些漏洞,我想马上去把这些漏洞补一补。感谢你对我说的一切。另外,似乎这场谈话再继续下去没什么意义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斯托说。“不过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或其他方面用得着我时,请随时给我来电话。对了,我打电话的真正用意是想向你表示,对我们迫不得已取消合同,我深感抱歉。希望以后我们有机会再度合作。”
西莉亚的心思早已转到下一步必须做的事情上去了,只是机械地答了一句,“谢谢,亚历山大,我也有此愿望。”
她摁下按钮挂断了电话,接着正想摁另一个按钮以便和洛德通话,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她要去和他面谈。这就去。
早在己菌素W上市的两个月后,就有一份死亡报告送到费尔丁·罗思总公司。死者是一位用该药的病人。和往常一样,报告送到洛德博士那里。他读完后,决定完全不予考虑。
这报告是佛罗里达州坦帕市的一位内科医生寄来的。报告表明:死者同时用己菌素W和另一种药,致死的原因是发烧和感染。洛德认为这一死亡与己菌素W无关,就把报告丢到一旁。然而那天晚些时候,他并没有将那份报告按常规归档,而是放进文件夹,锁到他办公桌的抽屉里。
两星期后来了第二份报告。这是由费尔丁·罗思的一个新药推销员寄来的,付邮前他还与密执安州绍斯菲尔德市的医生交谈过。这推销员相当认真细致,把所了解到的全部情况都写进报告里。
各种药物的副作用报告,包括对有害副作用的报告,从不同渠道汇总到各制药公司。有时候医生直接写出报告,有时医院作为例行公事写来报告,认真负责的药剂师把他们所了解的情况寄来,偶尔也有病人自己写来的反映。还有,各公司的男女新药推销员也根据指令,把听到的关于药品的反映报上来,不管看上去多么微不足道的反映也不忽略。
法律明文规定,任何制药公司对其药品的副作用都应汇集起来,按季度上报食品药物局。
法律还规定,任何严重反应,特别是新药的严重反应,都必须在获悉情况后的十五天内上报食品药物局,并标出“紧急”字样。不管该公司是否认为严重反应由它的药品引起,都必须按这规定执行。
那新药推销员从绍斯菲尔德寄来的报告又是洛德看的。报告表明:病人用了己菌素W和一种治疗关节炎的药品后,死于大面积肝脏感染。这已从尸体剖检中得到证实。
洛德又一次认定己菌素W不可能是致死的原因。他把这报告也放进那文件夹里,和第一份夹在一起。
一个月过去了,同时从不同的地方寄来了两份报告,死者男女各一,两例都是在用己菌素W的同时用了其他药。女的是老人,在家不慎划破了脚,引起严重的细菌感染,按紧急处置切掉了。但感染迅速扩展,终于死亡。男的本来就很不健康,死于特别严重的脑部感染。
洛德的反应是对这两名死者十分恼火:他们反正会死于他们那该死的病,其死因明明与己菌素W无关,干吗偏要把这药扯进去?尽管这样想,积起来的几个报告使他烦恼,也使他担心。
到这会儿,洛德才意识到早先没按联邦法律将死亡病例上报食品药物局。眼下,他处于十分为难的境地。
如果他把最近的两份报告送上去,势必不能漏掉早先的报告,而那两份报告早已超过规定的十五天期限。假使他全报上去,费尔丁·罗思和他本人都将因违背法律而被认为有罪。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一想到吉地昂·麦司博士,他就不自在,说不定那人正等在食品药物局,瞅准这好机会扑过来哩。
洛德把这两份最近的报告也放入了那文件夹里。他提醒自己,不管怎么说,他是唯一知道总数的人。每份报告都是分别送来的,写报告的人不知道其他人写报告来。
到了斯托打来电话,要求终止他们公司使用己菌素W的合同时,洛德已积压了十二份报告,正处在胆战心惊之中。他还得知——这更使他焦虑——
斯托不知怎么也知道了四起与己菌素W有关的死亡事件。洛德没有告诉斯托确切的数字应当是十二起加上斯托直接获知的两起,这两起洛德还是第一次知道。
既然洛德在法律上不能不理睬斯托说的两例,那么他已知的死亡人数就达十四名。
第十五份报告是在斯托给西莉亚打电话的同一天收到的。到这时候,尽管洛德并不情愿,但科学上的事实已经无法回避,他终于对病人——即使不是十五名的全部,至少也是大部分——的死因有一定的看法了。
几个月以前,人们在西莉亚的办公室里开销售计划会议,洛德在会上的发言曾获得大家的掌声。他当时描述己菌素W的作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