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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地谈论那些报道。
有个时期查尔斯的名字常和卢森堡的玛丽·阿斯特丽德公主的名字一起出现。伊冯可不把这传闻当一回事;她很有把握地对马丁说,“这门婚事根本成不了。即便不说玛丽·阿斯特丽德是个天主教徒,她也并不相宜。”
马丁问,“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另一位颇受赞扬的王妃候选人是阿曼达·娜奇布尔小姐。伊冯喜欢她一些,说是“她还可以。但只要查尔斯耐心等待,我敢说一定会出现更适合的人,甚至是最理想的人”。
“他可能正犯愁呢,何不写信提醒他呢?”马丁建议说。
伊冯仿佛没听见,她若有所思,接着带点诗意地声称,“他需要的是一朵英国的玫瑰。”
一个夜晚,两人亲热过一番后,马丁取笑说,“你是不是把我想成威尔士亲王?”
她也淘气地回答,“你怎么知道的?”
马丁发现,尽管伊冯爱闲聊,却不是笨蛋。她对别的事也感兴趣,包括对大脑老化研究的理论根据;对此,经马丁的耐心讲解,她似乎已有所悟。
马丁崇拜约翰·洛克的著作,伊冯对之也颇好奇。有好几次,马丁见她在皱眉蹙额地攻读洛克的《论文集》。
“这不好懂,”伊冯承认说。
马丁说,“确实不是谁都能看懂的。你必须用功。”
马丁深信,关于他与伊冯的关系,可能有人在议论。哈洛这地方太小,这种事瞒不住人。不过在研究所他俩都很谨慎,除非工作需要,彼此决不交往。此外,马丁有一种观点,他的私生活纯属他个人的事。
他从没有想过,他和伊冯的这种关系将维持多久。不过从他们随意的谈话里,可以清楚看出:双方都没把这种关系看作是非此不可或天长地久的。
他们两人共同热中的是:研究所里的科研进展。
在马丁给新泽西的寥寥几份报告中,有一份这样说:“七号缩氨酸的结构现已清楚,基因已经得出并引入细菌体中,开始大量制备。”他指出,这过程“很像制备人的胰岛素”。
同时,已在动物身上注射七号缩氨酸,继续试验其安全性及效果。积累的动物试验资料已相当可观,足以在今后数月有资格提出申请,以求批准在人体上作试验。
或许事出必然,有关所里研究工作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新闻界。虽然马丁谢绝采访,说见报尚不成熟。但记者们还是从其他渠道搞到消息,在报上捅了出去。总的说来那些报道还是准确的。其中既提到“此药的显著减肥效果”,也以很大篇幅作了推测:“该种抗衰老妙药正在作动物试验”。
这一切使马丁十分生气,因为显然所里有的科技人员太不谨慎了。
本特利按马丁的要求作了调查,但未查出是谁透露的。
“实际上,”本特利指出,“这事讲出去也并没什么大害处,对你正在研究的东西,科技界早已知晓。还记得你请来求教的那两位专家吧。再说,现在吊吊公众的胃口,将来有助于七号缩氨酸的销路。”
马丁并没被说服,但也就不提这事了。
见报后招来一个使人不快的结果。“争取动物权利”者寄来了雪片似的信件、小册子和请愿书。这些极端分子反对一切形式的动物试验。有的信里骂马丁和所里的研究人员是“虐待狂”、“执刑者”、“野蛮人”和“残忍的罪犯”等等。
马丁在家里选看了一些骂得较凶的来信后,对伊冯说,“所有国家都有反对拿动物作试验的怪人,但英国的这伙最糟糕。”他拿起另一封信,看后厌恶地放下说,“这些人不光要求把动物所遭受的痛苦保持在最小限度——
这我也赞成,而且我相信可通过法律予以保证。他们还要我们这种必需作动物试验的科研部门立即刹车!”
伊冯问,“你说可会有一天科研上完全用不着动物?”
“也许有一天能办到。甚至在今天,有些一向用动物作试验的场合,我们现在已改用组织培养、量子药物学、电子计算机等方法。不过完全不用动物……”马丁摇摇头,“这可能实现,但要很久以后了。”
“好啦,别让这事打搅你了。”伊冯收拾起抗议信,塞回公文包里。“还是考虑考虑我们的动物吧。七号缩氨酸使它们越发健康机灵了。”
但她的话没能改变马丁的情绪,最近这大批涌来的信件使他心烦。
然而总的来看,与早期摸索阶段——工作没什么进展,结果总是不妙——相比,情况已有天壤之别,以至于马丁私下向劳·萨斯特里吐露,“我很担心。一切都这样顺当,没准儿一场重大的挫折很快就会出现。”
他的话不幸而言中,而且出现之快出人意外。
在随后的一个周末,也即星期日凌晨刚过一点钟的时候,电话铃声把马丁惊醒了。伊冯在他身旁还在熟睡。
马丁接了电话,是奈杰尔·本特利打来的。
这所长说,“我在所里,是警察局打电话叫我来的,我看你最好来一趟。”
“出了什么事?”
“我看是个坏消息。”本特利的腔调听起来不妙。“不过我希望你亲自来看一看,你能马上来吗?”
“我这就来。”
这时伊冯已醒。马丁匆匆穿衣时,她也赶紧穿戴。
他们乘马丁的车一块前去。在研究所门前已有一些车辆,其中两辆警车还在闪耀着蓝光,第三辆闪着光的车子是消防车,正在开走。研究所正门大开。
本特利在所里同他们见了面,同他一起的是个穿制服的警官。如果说本特利乍一见到伊冯时未免吃惊,他却做得不露声色。
“我们遭到了袭击,”他说。“是那些动物爱好者干的。”
马丁眉头一皱,“动物爱好者?”
“是这样,先生,”警官说,“干这事的人自称‘拯救动物军团’,他们以前就给我们惹过麻烦。”这警官才近中年,却有一种无可奈何、玩世不恭的神气,好像对这种人间蠢事见得多了,今后再多也不足为奇了。
马丁不耐烦地问,“干什么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们破门而入,”本特利回答说,“把所里的动物全放走。有些动物还散失在所里,但大多被带到所外,开了笼子放生。他们还把找到的档案集在一起,拿到楼外,浇上汽油。”
“他们点着了火,博士,”警官说,“被那边房子里的人看见了,打电话报了警。消防队赶来把火扑灭时,我们也到了,刚好抓到一男一女两名嫌疑犯。男的承认他以前为同样的罪行坐过牢。”
“警察抓到的两个家伙扣在我办公室里,”本特利接着说。“他们一伙好像有六个人,把所里的看守抓起来锁在柜子里。他们懂得如何使防盗警报器失去作用。”
“整个行动是精心策划的,”警官说。“这是他们那帮人的特点之一。”
马丁没有细听,眼睛只盯着早逃到这接待室角落里蜷缩着的四只老鼠。
现在它们听到人声,惊得从另一个门口逃走了。马丁跟了出去,来到实验室和动物间。
他眼前是乱七八糟的景象:放动物的笼子不是给搬走了,就是空空如也地敞开着;活页的参考记录本不翼而飞;装档案的抽屉都拉了出来,有些材料散落在地上。不少档案失踪,估计已在屋外烧了。
本特利、警官和伊冯都跟在马丁后面。
伊冯口中喃喃道,“唉呀,我的上帝!”
马丁深感绝望,只是在问,“为什么呢?是为什么呀?”
警官建议说,“博士,也许你该问我们抓到的那对家伙。”
马丁没吱声,只点了点头。警官就带头走进所长办公室。室内有个年轻的警察看守着一男一女。
那女的有三十五六岁,又高又瘦,鹰钩鼻,满脸傲气,头发剪得短短的,嘴里叼着点燃的烟卷。她穿着紧身牛仔裤,短茄克衫,高统塑料靴。警官和别人进去时,她倨傲地盯着他们,对自己被拘留似乎毫不在意。
男的年纪也差不多,身体不很结实,要是换个场合,倒可看成是温和顺从的。此人像个小职员,头有点秃,背有点驼,戴一副钢框眼镜。他对进来的人挑战似地淡淡一笑。
警官说,“这就是那对宝货。我们已告诫他们要老实点,不过他们似乎很想谈谈。他们自以为了不起哩!”
那男的说,“我们就是了不起。”他的声音尖细游移,紧张地咳着嗽想清清嗓子。“我们做了崇高的事。”
马丁发作了,几乎是在喊叫。“你们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多么重大的成果都给你们毁了,糟蹋了,知道吗?”
“我们只知道,”那女的说,“我们已把一些生物同类救了出去。你们这些搞动物解剖实验的人都是暴君,为一己的私利拿动物作牺牲品。”
“如果你们那样想,那就是无知的蠢货。”马丁真想把面前这两个家伙痛打一顿,但他克制住了。“被你们放走的动物都是一生下就养在笼中的,跑出去免不了一死,而且死得很惨。那些还留在房子里的也得处理掉。”
那女的说,“即使那样,也强似遭你不人道的残害。”
“他怎么不人道!他怎么残害!”伊冯开了口。她的脸气得通红,嗓门也高了。“皮特·史密斯博士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他喜爱动物。”
那男的嘲笑说,“我看是当成玩物的喜爱吧。”
“我们反对把动物当玩物,”那女的说,“那是一种主仆关系。我们认为动物的权利和人权是相等的,而且,不允许仅仅为了让人过得更愉快、更健康就把动物禁锢限制起来,折磨它们。”她讲得有条有理,沉着自信,声音中似乎还有坚定的道德信念。
那男的说,“我们还相信一点:人不比其他动物高明。”
“就你们两人而言,”警官说,“我看这话倒也不错。”
马丁对那女的说,“你和你们一伙狂人破坏的科研成果,再搞又要花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