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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罗,注视着蕾蒙娜。她在等待机会。她要采取什么样的形式报复,她不知道。用不着去策划。一定要顺乎自然,但有一点她毫不怀疑:她报复的时候总会到来,报复的方式总会找到。
她常常看见那群人在走廊里,听亚历山德罗拉小提琴,或听他唱歌,现在亚历山德罗在这个因于里也已非常自在、随便,好像他是这儿的常客似的,每次见到这种情景,玛加丽塔总是气得忍无可忍。
“哦,哦!像家里人一样;真像!”她讥讽道。“一个牧牛人的头竟跟主人家太太小姐在一起消遣,像贵宾一样坐在她们中间,世道真是不同了!等着瞧吧;等着瞧会有什么好结果!”在亚历山德罗和蕾蒙娜这两个人中,玛加丽塔最恨哪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
自从洋蓟地那一幕之后,她没跟亚历山德罗说过一句话,并且尽可能避开他。起先亚历山德罗觉得很遗憾,努力想跟她亲近。当他发现这件事丝毫没有影响蕾蒙娜对他的敬重时,他马上为玛加丽塔难受起来。“一个男人不应该对任何女人粗鲁,”他想;他想起当时他把玛加丽塔推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而一开始她抓住他的手时他并没有反对,一想到这儿,他就责怪自己。但玛加丽塔的怒气并没有平息。她心里非常清楚,亚历山德罗的这些友好表示毫无意思,她一点也不希罕。“让他找他的小姐去吧,”她狠狠地说,模仿她偷听到他说“小姐”这两个字时那诚惶诚恐的音调。“她实在喜欢他,但愿这傻子能有眼睛青出来。她早晚会投到他的怀抱里去,只要这种事情能继续下去。‘这样放肆地议论小伙子可不好啊,玛加丽塔!’哈哈,那天我丝毫没想到她为什么那么说!我敢保证她在这儿或在任何地方都再也不会责备我了!诅咒她!除了能把亚历山德罗的头转开去,命令他走他的路,她还留他点什么呢!”
说实在的,玛加丽塔做梦也想不到蕾蒙娜会嫁给亚历山德罗。在玛加丽塔发怒的想象中,她年轻的女主人再怎么喜欢亚历山德罗,充其量也不过是幽会啊,多少带点儿刺激的私通啊等等,就像玛加丽塔本人跟任何一个牧羊人都会于的那样。在她眼光里,任何事情都不是不可能的。但要说到结婚么!恐怕夫人知道了这个念头也不会比玛加丽塔更吃惊。
亚历山德罗和蕾蒙娜之间的事很少能逃过玛加丽塔的眼睛。这姑娘简直像个小妖精──一个小时里,这儿、那儿、到处都有她的身影,那副眼睛,像她母亲经常教她的那样,能把脑袋四周全都看到。眼下,在新的目的、新的情感刺激下,她步履更快,耳更聪、目更明。
一天里面几乎每时每刻她都能肯定地知道亚历山德罗和蕾蒙娜在哪里;他俩之间的碰头她几乎全都看见或猜到。
其实在夫人家里,生活这么单调,这一点本来是不足为奇的;不过,玛加丽塔还是为此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就连费利佩,占据着走廊这一可以眼观六路的有利位置,再加上与蕾蒙娜的密切关系,自以为家里发生的事大都逃不过他的注意,但是就连他,如果玛加丽塔把一切都告诉他的话,也会大吃一惊的。在最初几天里,蕾蒙娜本人坦率地把大部分情况告诉了他──告诉他,为了迎接萨尔别德拉神父的到来,她采来许多绿蕨装饰教堂,当她准备把绿蕨撒开,浇上水,以防它们枯死的时候,亚历山德罗说:“哦,小姐,它们死了!别再为它们操心了!我愿为你去采新鲜的;”第二天早晨,她发现教堂门旁有一堆绿蕨,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的蕨子;很长,像鸵鸟的羽毛,有六到八英尺长;羽毛似的掌叶铁线蕨,金色和银色的蕨子,有她以前所看见的两倍那么大。她把蕨子插进花瓶里,排列在高高的烛架四周,教堂被装饰得很漂亮,好似一个暖房。
又是亚历山德罗,把洋蓟地里上一年没被牛踩倒的果皮全都捡起来,并拿了一个给她,羞怯地问道,她是否觉得这比纸花要漂亮。他说,他的乡亲们用这些东西做花环。它们比任何纸花都漂亮,笔直的纤维像丝绸一样,组成一个个又大又软的圆盘,四周全是尖刺,像级干一样光滑,形似圣徒的光环,那奶油似的颜色逗人喜爱。它们躺在地上,竟然从来没人注意过,真是天大的怪事。蕾蒙娜用它们做了一个大花环戴在圣徒约瑟夫的头上,在圣母子里放了一束;夫人看见了,惊喜地叫了出来,她以为它们一定是用丝绸和级于做的。
亚历山德罗还送给她漂亮的篮子,是帕拉的印第安女人们编出来的,有一只来自北方,来自图莱里;篮子是用艳丽的羽毛跟芦杆一起编织而成──红黄相间,一道道,一圈圈。看上去就象是用五光十色的鸟羽织成。
亚历山德罗又送给她一个漂亮的石碗,黑色的,光洁如缎,是亚历山德罗的朋友从圣卡塔利娜岛弄来给他的。开始的几个星期里,几乎每天都有表现亚历山德罗的周到和善意的新的证物被记载下来。蕾蒙娜也常常重复亚历山德罗对她说的事──他从他父亲那里听来的传教区的往事;圣徒的故事,早先神父们的故事,照亚历山德罗的说法,与其说他们是人,不如说他们更像圣徒──建立第一个传教区的胡尼佩罗神父,他的朋友格雷斯佩神父,亚历山德罗的祖父作为格雷斯佩神父的仆人跟他出过远门,他曾亲眼见过格雷斯佩神父做出的许多奇迹。有一只杯子,神父专门用来装巧克力,作他的早餐──一只漂亮的杯子,放在一只盒子里,这是神父唯一的奢侈品;有一天早晨,杯子打碎了,所有的人都又害怕又难受。“没关系,没关系;”神父说;“我能把它拼起来;”他把两个碎片拿在手里,紧紧地拼在一起,嘴里念念有词,两个碎片又成了一个牢固的整体,整个旅程中神父像平时一样使用它。
但是现在,蕾蒙娜再也不敢主动提到亚历山德罗。有时候费利佩巧妙地问起他,或暗示到他,她也只是简单作答,从不把话茬儿接过去;费利佩还注意到另外一件事:现在她连看都不大看亚历山德罗。
当他跟别人说话时,她总是把眼睛盯着地面。要是他跟她说话,她则迅速抬头看他一眼,紧跟着就把眼睛垂下。亚历山德罗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心里很高兴。他明白这是为什么。他知道,在他们极为难得的个别相处的时刻,她会如何不同地看他的脸。他美滋滋地想,这事儿只有他知道;但他错了。玛加丽塔也知道。她不止一次地看见过。
亚历山德罗不止一次地在溪边的柳树林里找到蕾蒙娜,在那儿跟她说话。第一次纯属偶然;而后就再也不是偶然的了,因为亚历山德罗常上那儿寻觅,希望能找到她。在蕾蒙娜的心底里,也有着一种──姑且不说是一种希望,希望看见亚历山德罗吧,至少是一种记忆:
那儿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当然她没有明说出来,而是带点儿心照不宣。这是个令人愉快的地方,即使在中午也是凉爽宜人,潺潺流水里始终充满音乐。蕾蒙娜常在那儿跪上一个早晨,洗洗花边、手帕什么的;亚历山德罗一看见她,就再也不想离开。每逢这种时刻,第一个晚上的情景就栩栩如生地再现在他眼前:在落日余辉中乍一看见她的脸,他直以为她不可能是肉体凡胎。直到现在,他依然认为她至少也是个圣徒;可是,唉,他太清楚了,她实在是个凡夫俗子!好多回他独自一人在夜里来到这儿,躺在草地上,双手浸在流水里,神思恍惚地玩弄着水,以其颇具诗人气质的印第安人方式思忖着;“就在这儿从她手底流过的水流向何处呢?这些水永远到不了大海;但我喜欢这里的水!”
玛加丽塔见到过他这么躺着,做梦也想不到他的举动竟出于如此高雅的情感,但她莫名其妙地朝那儿摸去,心里在想:“他希望他的小姐会来这儿会他。这倒是个小姐会情人的好地方,竟然在洗衣石旁!要是夫人撞见你在这儿跟一个牧羊人的工头山会,也许是调情!那这儿的水倒能更快地洗掉你在夫人眼里的污点。哦,要真有这样的事,我可要快活死了!”她越看,越觉得这事儿早晚得发生。蕾蒙娜和亚历山德罗通常总在柳树林里幽会;玛加丽塔注意到,他们说话的时间越来越长,分手时一次比一次难舍,有时候都快接近晚饭时分了,她感到一种恶毒的满足,她一只眼睛看着花园小径,焦虑不安地在夫人身边徘徊,巴不得夫人能吩咐她去叫小姐吃饭。
“但愿我能突然走到他们面前,像她以前对我说话时那样对她说,‘夫人找你’。哦,那该多解气啊!我要是说出那些话,准会像一根鞭子抽在他们两人的脸上!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她早晚会在那儿欢度她的美好时光的时候被抓住的!我要等待!会有机会的!”
第十章
机会来了。而当这个机会来到时,其后果比玛加丽塔满怀恶意所设想的更要使蕾蒙娜倒霉;但这事与玛加丽塔无于。发难者是夫人自己。
费利佩恢复得很快,可以穿上衣服,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并能在屋子周围、花园附近散散步了,这下子夫人总算放下心来,于是又恢复了老习惯,长时间一个人在牧场里散步。她的佣人们说得好:整个牧场里,哪怕是一片草叶,没有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对自己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如今她在这块土地上行走,有她特殊的目的。
她在仔细衡量:要是把一块牧场卖给奥尔特加是不是合算,对方是求之不得的,因为这块牧场紧挨着他们的一大片牧场。这块地离夫人家之远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想到跑一趟要花那么长时间;在出事这一天的日落时分,夫人匆匆往家赶,她从大路折进一条近路,就是春天萨尔别德拉神父遇见蕾蒙娜的那条近路。现在通过枝丫交错的芥子丛已没什么困难了。芥子已被晒于,被牛踩平。夫人行色匆匆,但她到达柳树林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