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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蒙娜 [美]海伦.亨特.杰克逊-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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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役等她赶到,玛加丽塔已将东酉扔到了地上,双手捂着脸。她脚边是一块脏不拉卿、皱巴巴的亚麻布。
  “这是什么?出什么事了,玛加丽塔?”蕾蒙娜用带感情的西班牙语叫道。玛加丽塔的回答是把捂着眼睛的一只湿手拿下来,绝望地指着那块皱巴巴的亚麻布。她抽噎得说不出话来,又用双手捂住了脸。
  蕾蒙娜弯下腰去,拎起亚麻布一角。她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玛加丽塔一听抽噎得更厉害了,她喘着气儿说,“是的,小姐,这块布彻底毁了!再也没法补了,明天早上做弥撒时就要用呢。我看见神父和你并肩而来时,我向圣母祷告,让我死掉算了。夫人决不会放过我。”
  这情景确实够惨的。那块白色的圣坛罩布,莫雷诺夫人亲手将它坚固的正面做成墨西哥式的漂亮的镂空织物,她将正面的一部分线抽掉,把剩下的部分缝成精致的图形,从玛加丽塔和蕾蒙娜记事起,每逢做弥撒时,这块布就罩在圣坛上。现在这块布扔在地上,撕了个口子,脏不拉卿的,好像在泥泞的荆棘地里拖过似的!蕾蒙娜吓呆了,她默默地把布打开,举起来。“怎么搞的,玛加丽塔?”她悄悄地问,胆战心惊地朝房子那儿瞥了一眼。
  “哦,没有比这再糟的了,小姐!”姑娘抽噎着说。“没有比这再糟的了!要不是为了这,我不会这么害怕。如果是由任何别的原因而造成这样的事,夫人也许还会放过我;但她现在决不会放过我。我就是死也不愿去告诉她,”她浑身都在发抖。
  “别哭了,玛加丽塔!”蕾蒙娜板着脸说,“把一切都告诉我。
  看来事情还不太糟。我想我能把它补好。”
  “哦,圣徒保佑你,”玛加丽塔叫道,第一次抬起头来。“你真的认为你能补好吗,小姐?如果你能把镂空图案补好,我这后半辈子永远跪着为你祈祷!”
  蕾蒙娜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你还是站着能更好地服侍我,”
  她欢快地说;玛加丽塔也破涕而笑。她们毕竟都还年轻。
  “哦,可是小姐,”玛加丽塔又露出了哭腔,泪水重新流了下来,“没有时间了!一定得在今天晚上洗好、烫平,明天早上做弥撒要用呢,可我还得去帮着做晚饭。阿尼塔和罗莎都病倒在床上,你知道,玛丽娅出门去了,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夫人说要是神父今天晚上来,我一定得帮妈妈的忙,并且得伺候神父吃饭。这事情没办法。我这会儿正准备把圣坛罩布拿去熨一下,结果就发现──这么──是在洋药地里,上尉,那畜生,把这罩布在去年割掉的洋蓟地的尖茬儿上拖来拖去。”
  “在洋蓟地里!”蕾蒙娜叫道。“罩布怎么会到那儿去的呀?”
  “哦,小姐,所以我才说夫人绝对不会放过我。她警告过我好多口,不准我把任何东西晾在那里的栅栏上;要是她两天前第一次吩咐我洗罩布的时候,我马上就去洗,那就没事了。但我当时忘记了,直到今天下午才想起来,院子里没有太阳,晒不干,你知道洋蓟地里太阳多好,我在栅栏上挂了一根结实的绳子,这样木片就不会戳碎罩布;我一直守在那里,只离开了不到半小时,跟卢易戈讲了几句话,那里又没有风;我想肯定是圣徒惩罚我不忠于职守,才招它弄到了地上。”
  这当儿蕾蒙娜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抚平被撕碎的地方。“看来还不太糟,”她说;“要不是时间急促,补起来是不成问题的。不过我要尽力而为,明天不至于露出破绽,等神父走后,我再从从容容地重新补过,把它整治得跟新的一样。我想我能在天黑前把它补好、洗净,”她看了一眼太阳。“哦,不错,离天黑还有整整三小时呢。我能办到。你把熨铁放在火上,烧热了,等罩布稍微有点干后就熨起来。你瞧吧,保证看不出一丁点儿出过事的样子。”
  “夫人会知道吗?”可怜的玛加丽塔问道,现在她总算平静、放心了,但仍旧怕得要命。
  蕾蒙娜沉着的目光直视着玛加丽塔的脸。“要是骗过了她,你不会感到丝毫的高兴吧,你是不是这么认为?”她严肃地问道。
  “哦,小姐,是不是等它补好之后?是不是真的一点也看不出补过的痕迹?”姑娘恳求道。
  “我会亲自告诉她,补好之后再说,”蕾蒙娜说;但她没有笑。
  “啊,小姐,”玛加丽塔哀求道,“你不知道要是夫人生起什么人的气来是什么滋味。”
  “没有比自己得罪自己的本性更糟了,”蕾蒙娜反驳道,她把罩布卷起来夹在腋下迅速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也算玛加丽塔走运蕾蒙娜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夫人在走廊石阶下欢迎萨尔别德拉神父,随后立即将自己和神父关在了房间里。她有许多话要对他说──关于她要他帮忙、请他出主意的事情,她还想向他打听教会乃至全地区的事务。
  费利佩马上就去找胡安。卡尼托,看看如果第二天剪毛手们准时到达的话,剪羊毛的准备工作是否都做好了;剪毛手们很有可能今天日落时赶到,费利佩想,因为他曾私下里命令他的信差尽可能快赶,并要让那些印第安人明白,费利佩家剪羊毛的活儿十万火急,他们可别在路上浪费时间。
  夫人在确切地得知神父的行动之前,就同意派信差去催剪毛人,这在她可是极大的让步。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就连她也觉得剪羊毛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或者如胡安。卡尼托所说,“永远拖下去”了。神父也许病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很可能过好多个星期才能知道,他访问的这些偏僻的地方之间的通讯工具相当匮乏。所以才派信差去叫但墨库拉的剪毛手,夫人对这种不便也束手无策;然而,她每天清晨和晚上虔诚地祷告,偶尔大白天也祷告,但愿神父能比印第安人们先到。难怪这天下午──印第安人最早也就可能是在这天赶到──当她看见他倚着她的费利佩的臂膀,踏上花园小径时,她一面欢快地迎接她敬爱的朋友和听她仟悔的人,一面得意洋洋地感觉到,圣徒到底听见了她的祷告。
  厨房里一片忙乱。家里来了任何客人,对厨房里来说,都是一种罕见的活动的征兆──就连萨尔别德拉神父的到来也是如此,尽管用老玛达的话说,他从来就不知道汤里有没有五香肉丸于,而对她来说,这是对美味的肉食品的最最极端的漠视。“但是如果他不知道,他可以看看呀,”她说;她为自己和主人感到骄傲的是,每有客人上门,她总要倾其食品库所有,端上一盘又一盘的美味佳肴。她突然过分地挑剔起将要放进牛肉锅里的卷心菜的形与色来,并且倒掉了整整一锅米饭,因为玛加丽塔只放了一颗葱头而不是两颗。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为神父做饭要放两颗葱头,你忘了吗?”她叫道。“这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像他这样的老人,这也真够可怜的。这使他没有血色。他现在应该吃美味的牛肉。”
  餐室在厨房这边的院子对面,餐室和厨房之间不断地有小差童出来进去。每个孩子的最大愿望就是能在任何一个准备饭食的时候得到允许,去搬盘子。但在搬盘子的过程中,他们偶尔能从朝走廊打开的餐室门口看一眼陌生人和客人,他们那不安生的竞争心理就变得难以控制了。可怜的玛加丽塔,自己心里藏着忧虑,又加上这额外的帮厨和摆饭桌的任务,还得约束和照看手下这支小小的志愿军,她几乎快要疯了;不过,还没真疯,她还记得并抓了个空档在厨房里拿了一支蜡烛,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把它放在保拉的弗朗西斯圣徒像面前,急促地轻声做了一遍祷告,祝愿那块罩布能补得像新的一样。下午过去之前她有好几口抽空跪倒在圣徒像的脚下,一遍遍念诵她那傻乎乎的简短的诗词。一个人为使撕碎的圣坛罩布整治一新而作祷告,我们可以肯定这篇诗词一定是傻乎乎的、简短的。但是很难说求圣徒保佑补好罩布跟求圣徒下雨或保佑病人康复之间有什么不同。古老的俄谚说得好,当人们向上帝祷告时,他们通常所求都是二加二不等于四。不祷告的人同样得到怜悯。只是想到圣徒弗朗西斯脚下的那支蜡烛,才使玛加丽塔在焦虑和忧郁中度过这个下午和傍晚。
  晚饭终于准备好了──桌子中央放着一大盘五香牛肉烧卷心菜;一锅浓汤,汤里放着五香牛肉丸和红辣椒;两只装得满满的陶瓷盘子,一盘装的煮米饭和葱头,另一盘装的是美味的frijoles(炒豆),墨西哥人都非常爱吃这种炒豆;刻花玻璃碟子里装满热腾腾的炖梨或者蜜□□、葡萄冻;一盘盘各种各样的冰糕;还有一只冒热气的银茶水壶,飘出一阵茶香,这样的茶叶整个加利福尼亚从没见人买过或卖过,这是夫人的一种奢侈和爱好。
  “蕾蒙娜在哪里?”夫人走进餐室时,惊奇而生气地问道。“玛加丽塔,去告诉小姐说我们在等她。”
  玛加丽塔浑身颤抖,满脸通红,朝门口走去。“现在会出什么事呢!哦,圣徒弗朗西斯,”她暗暗做着祷告,“帮我们这回忙吧!”
  “等一等,”费利佩说。“别去叫蕾蒙娜小姐了。”然后转向他母亲,“蕾蒙娜不能来。她不在家里。她得为明天作准备,”他说;他意味深长地青着他母亲,又说,“我们不用等她。”
  夫人大惑不解,机械地在桌首坐下说,“但是──费利佩看见她想提问题,打断她说:“我刚刚跟她说过话。她不能来;”并转向萨尔别德拉神父,立即跟他交谈起来,莫名其妙的夫人只好尽力克制住没有得到满足的好奇心。
  玛加丽塔露出无限感激的表情看着费利佩,费利佩没有留意,而且丝毫也不会明白;因为蕾蒙娜一点也没把这件祸事透露给他。她看见他在自己的窗底下,便小心地叫住了他,说:“亲爱的费利佩,你能不能让我免掉这顿晚饭?圣坛罩于出了大岔于,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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