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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 [英]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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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妇人点点头,嘴里喃喃地说话,意思是如今卢克这么一提,她把这些个情况活龙活现地记起来了。
  罗伯特。奥德利狂喊一声,在病人的床边跪下了。
  “上帝啊!”他突然叫道,“我感谢你,感谢你神奇的大慈大悲。乔治。托尔博伊斯仍旧活在世界上啊!”
  “等一下,”马克斯先生说道,“你别说得太快了。妈,请你把五斗橱上边儿搁板上的那个铁皮盒子给我们拿下来,好吗?”
  老妇人照办了,她在破碎的茶杯和牛奶壶、没有盖的木制棉花匣、杂七杂八的破布和瓶瓶罐罐之间摸索着,找出了一个铁皮鼻烟盒,盒盖是可以滑动的;这盒子是够破烂肮脏的了。
  罗伯特。奥德利仍旧双手掩面跪在床边。卢克。马克斯打开了铁皮盒子。
  “太可惜了,盒子里没有钱,”他说,“如果有了钱,也不会让它久留的。然而,里边有点儿东西,也许你觉得跟钱同样的有价值哩。一头喝醉的野兽,对于待他仁爱的人们,是能够产生感谢之情的;我就是要把它交给你,来证明这一点。”
  他拿出两张折叠好的纸头,交到罗伯特。奥德利的手里。
  这是两页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头,上面是铅笔写的字,照奥德利先生看来,字体十分奇怪。那是一种痉挛、僵直而又潦草的笔迹,倒仿佛是种田佬写出来的。
  “我不认识这种笔迹,”罗伯特迫不及待地把第一张纸摊开来时说道。“这纸跟我的朋友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把这些纸给我看呢?”
  “你不妨先看看信,”马克斯先生说道,“然后再问我关于信的问题。”
  罗伯特。奥德利摊开来的第一封信,是用他十分陌生的、痉挛而又潦草的笔迹写的,内容如下:
  “我的亲爱的朋友:我在也许无人经历过的、全然混乱的心情中给你写这封信。我无法把我遭遇到的事情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出了点事,这事将把我这伤心断肠的人逐出英国,到世界上去寻找一个角落,以便我在那儿可以无人知晓、被人遗忘地生活和死去。我只能要求你忘了我。如果你的友谊能对我有什么裨益,我会诉之于你的;如果你的忠告能对我有什么帮助,我会向你吐露真相的。但,友谊也好,忠告也好,都帮不了我的忙;而我能对你说的只是:愿上帝为了过去而保佑你,并且教会你在将来忘记我。乔。托。
  第二封信是写给另一个人的,内容比第一封还要简短。
  海伦,──愿上帝怜悯并宽恕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象我一样的真正宽恕你。安心过太平日子吧。你将再也听不到我的消息;从此以后,对于你也好,对于世界也好,我将成为你今天所指望的那样。你无需害怕来自我这一方面的干扰。我离开英国了,永远不回来了。乔。
  托。
  罗伯特。奥德利坐在那里,以绝望的惶惑之情呆看着这几行字。
  它们不是他所熟悉的、他朋友的笔迹;然而它们号称是他朋友写的信,而且还有他朋友缩写姓名的签字。
  他仔细打量着卢克。马克斯的脸,心里怀疑这或许是耍弄他的什么把戏。
  “那信不是乔治。托尔博伊斯写的,”他说。
  “不,”卢克。马克斯答道,“是托尔博伊斯先生写的,每一行都是他写的;他亲手写的;不过用的是左手,他没法儿用右手写字,因为右臂折断了。”
  罗伯特突然抬起头来,他脸上怀疑的阴影消失了。
  “我明白了,”他说道,“我明白了。统统告诉我吧。把我可怜的朋友如何得救的情况统统告诉我吧。”
  他还不能认识到他所听到的情况可能是真实的。他难以相信:他那么沉痛地悼念的这个朋友,当过去的黑暗廓清以后,仍旧可能在幸福的将来同他握手。他起初是茫茫然昏昏然,无法理解这突然露出曙光来的新希望。
  “统统告诉我吧,”他大声说道,“看在上帝面上,把一切都告诉我吧,让我尽力去弄个明白,如果我弄得明白的话。”
  “去年九月,我在阿特金森农场干活,”卢克。马克斯说道,“帮助堆好最后一批麦垛。因为从母亲的小屋到农场去的最近的路,是穿过庄院背后的牧场,我惯常走那条路;而菲比也惯常站在菩提幽径背后的围墙门口,她知道我回家的时间,有时就在那儿跟我闲谈。有时她不在那儿,有时我就跳过那分隔园子和牧场的、干涸的护邸沟渠,闯到仆役大厅里,可能的话,就在那儿喝一杯淡色啤酒,吃一点儿晚餐。
  “我不知道九月七日晚上菲比在干什么──我记得那日期,是因为那天农场主阿特金森把工资一股脑儿发给了我,我得在他交给我的一张收条上签字──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她不在菩提幽径外的园门口,所以我就绕到园子的另一边,跳过干涸的沟渠,因为那天夜间我特别要见她,为的是我第二天就要到切尔姆斯福特外的一个农场去干活了。我穿过阿特金森的农场和庄院之间的牧场时,奥德利教堂的钟打了九下;我进入菜园子时,必定已经是九点一刻光景了。
  “我越过园子,进入菩提幽径;到仆役大厅去的最近的路,要穿过灌木丛林,经过桔井。这是一个漆黑的夜,但我对这老地方的路是够熟悉的,在黑暗中,仆役大厅窗子里的灯光看起来是红红的和舒适的。我走近枯井井口时听到一个声音,使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是一种呻吟的声音,一个男人痛苦的呻吟声,他躲在灌木林里躺在什么地方。我不怕鬼,一般说来,我什么也不怕;但听着这呻吟声总觉得有股冷气直冲到我心里,有一会儿,我突然被弄得昏头昏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我又听到这呻吟声了,于是我开始在灌木丛林之间寻找。我发现有个男人躺着躲在茂盛的月桂树下,我起初觉得他是个不干好事的人,想扭住他,押他到府邸里去,这时他抓住我的手腕,却无力从地上站起身来,只是十分诚恳地瞧着我(我从他在黑暗中把脸转向我的神态中看得出来),问我是谁,是干什么的,跟府邸里的人可有什么关系。
  “他说话的腔调告诉我,他是个绅士,尽管我不知道他的模样儿长得怎样,也看不清他的脸;我客客气气地回答他的问题。
  “‘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他说,‘不给任何活人看见,记住啊。我从今天四点钟起一直躺在这儿,我是半死半活的,但,请你记住,我要从这儿出去,还不要给人看见。’
  “我告诉他出去是够容易的,但我想到我最初对他的估量说不定归根结蒂是挺正确的,他若不是干了坏事就不会想到要那么悄没声儿地偷偷溜走。
  “‘你能不能带我到一个地方去,我可以在那儿换一身干衣服,’他说,‘而且至多只有五六个人知道这件事?’“这时他撑起来象要坐的样子,我看得出他的右臂松弛无力地挂在一边,他疼痛得很。
  “我指指他的手臂,问他是怎么回事;但他回答得十分平静,‘断了,小伙子,断了。这倒不太厉害,’他用另一种腔调说道,不大象是跟我说,倒极象是跟他自己说的。‘断臂之外,还有心碎肠断,那可是不容易治愈的。’
  “我告诉他,我可以把他带到母亲的小屋里去,他可以在那儿烘干他的衣服,受到欢迎。
  “‘你母亲能保守秘密吗?’他问。
  “‘她能把一个秘密保守得牢牢的,如果她能记得那秘密的话;’我告诉他道,‘但你今夜不妨把一切共济会成员、森林宫、慈善机关成员,以及真正的英国秘密共济会成员的秘密,统统都告诉她,明天早晨她便把它们统统都忘记干净了。’
  “他似乎对这话很满意,他依赖着我站起身来,因为他的四肢抽搐得厉害,看来几乎全使不出劲来了。他碰到我身体时,我感觉他的衣服是潮湿而又污秽的。
  “‘你跌到鱼池里去了,先生,是吗?’我问。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甚至他似乎没听见我的问题。现在我看得见他自己站立的模样了,他是个高大的人,体格健壮,比我高出一个头两个肩膀。
  “‘把我带到你母亲的小屋里去吧,’他说,‘如果你有办法,再替我搞几件干衣服来;麻烦你的地方,我会给你酬劳的。’“我知道钥匙多半是留在园墙木门上的,所以我就领他走这条路。他起初走也走不动,只是沉重地靠在我肩膀上,才勉强走动的。我带他穿过木门,没用钥匙把门锁上;我相信机会凑巧,不会被园丁副手察觉;那人掌管着钥匙,是个够粗心大意的小伙子。我领他穿过牧场,带他上这儿来;一路上仍旧离村庄远远的,在田野里行走,在夜间这么晚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看见我们;我就这样的把他带到我楼下房间里,母亲正坐在炉火边给我准备一点儿晚餐哩。
  “我把这奇怪的小伙子安置在炉火旁一把椅子里,第一次好生看看他。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见什么人象他这样狼狈的。他浑身上下绿油油的,又湿又脏,他的双手都被擦破了,皮开肉绽的。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替他把衣服脱下来,因为他在我手里简直象个孩子,他坐在那儿呆望着炉火,自己无能为力,就象任何婴儿一般;只是不时的发出长长的沉重的叹息,仿佛他的心就要爆裂了。他似乎不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他似乎既没听见我们说话,也没看见我们;他只是坐在那儿笔直地呆望着前边儿,可怜巴巴的断臂松弛地挂在身旁。
  “我认为他身体很坏,想去请道森先生来替他治病,我跟母亲提起此事。然而他心里似乎十分古怪,他迅速抬头看望,尽力做到机警敏捷,嘴里连声说不,不,除了我们母子俩,别让什么人知道他在这儿。
  “我问他要不要我跑出去搞瓶白兰地回来;他说,好的,你去买吧。我跑到酒店里已经近十一点钟了,我到家时正好钟敲十一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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