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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 [英]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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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痛快,那就是把它们扔在她的脚下,聚成一堆,由她在残酷的绝望之中践踏它们毁坏它们,以求一时的痛快。        Ⅰ法国塞夫勒出产的瓷器是很名贵的高级瓷器,也是欧洲上流社会奢华的装饰品。
  Ⅱ典出《天方夜谭》,阿拉廷的神灯,能满足人的一切愿望,使他感到幸福。
  有些事情会在她心里激起一种可畏的欢乐,一种恐怖的高兴的。
  如果罗伯特。奥德利,她的冷酷的敌人,她的无情的追究者,死了,躺在她隔壁的房间里,她就会对着他的棺材大喜若狂。
  当柳克丽霞。鲍奇霞和凯瑟琳。德。美第奇,Ⅰ越过了天真无邪和罪恶之间的可怕的界线,孤零零地以失足者之身站在界线之外的时候,她们还能留下什么快乐呢?留给这些悲惨女人的,就只有可怕的复仇的欢乐和背信弃义的喜悦了。瞧着普通平常的冒犯者那种浮华的虚荣、不足道的欺骗、无足轻重的小罪小过,她们心里必定怀着一种不屑一顾的痛苦。也许她们以自己的罪大恶极而感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自豪;以“地狱之神灵”自豪;后者使她们在犯罪之徒中成为最伟大的。        Ⅰ这两位文艺复兴时期的女性,均以美丽、心狠手辣、谋害人命闻名。
  爵士夫人在她寂寞的房间里的炉火旁沉思默想,她那大而澄澈的蓝眼睛凝视着熊熊燃烧的煤块的血红豁口,她也许想到了许多事情,可都是跟她目前从事的、可怕的默默斗争相距十分遥远的。她也许想起了长久以前的岁月里的幼稚的天真无邪,幼稚的愚蠢和自私,或是女性的轻浮的过失,在她良心上无足轻重的过失。也许在那回顾的幻梦里,她追忆起了她第一次照镜子而发现自己是个美人儿的豆宏年华,就是在这决定命运的豆宏年华里,她第一次开始把自己的美丽可爱看作是一种神圣的权利,一种得天独厚的无穷资财,可用以抵销一切小姑娘的缺点,平衡一切青春的罪过。她可记得那一天么?就在那一天,仙女般的丽质天赋最初教会她自私残酷,对别人的苦乐漠不关心,心肠冰冷而又反复无常,贪图人们的羡慕赞美,苛刻而又专横,俊俏妇人的专横可是天下最厉害的专制暴政啊!她可曾追溯到了她一生中的一切罪恶的真正的根源?她可曾发现,那剧毒的源泉就在于她自己对一张俊俏的脸的价值,作了过分夸大的估计?毫无疑问,如果她的思想沿着她那生活的激流追溯得远远的,她必定会在痛苦和绝望中为那一天而懊悔不迭,正是在那一天,她一生中的主导欲望成了她的统治者,虚荣、自私自利和野心勃勃这三个魔鬼联合起来,声称,“这个女人是我们的奴隶了,在我们的引导下,她将变成什么模样儿,让我们走着瞧吧。”
  在寂寞炉火旁长长的出神幻梦中,这些豆蔻年华的错误,在爵士夫人看来,似乎是多么微不足道啊!小小的虚荣,小小的冷酷!对某一个同学的一个胜利,跟一个朋友的情人的一番调情,对赋予蓝眼睛和闪烁金发的神圣权利的一次维护。然而,多么可怕啊,那狭窄的小径竟扩大成了犯罪大道,那脚步走在如今已变得这么熟悉的道路上竟是那么的轻捷!
  爵士夫人把松散的琥珀色鬈发缠在她的手指上,仿佛要把它们从她头上扯下来似的。但,即使在这默默无言的绝望的瞬间,美还是坚持了它那不屈不挠的统治,她放松了那可怜的纠缠在一起的闪闪发光的发圈儿,由它们在朦胧的火光里绕着她的脑袋形成一圈光环。
  “我年轻的时候并不坏,”她郁郁不乐地凝望着炉火时,心中想道,“我只是不动脑筋罢了。我从来不伤害人──至少从来不是存心故意伤人的。我倒想知道,我确实坏吗?”她沉思着。“我所做的最坏的事,都是疯狂冲动的结果,并不是阴谋策划而成的。我不象我在书报上读到过的那些女人,她们一夜复一夜的躺在可怕的黑暗与寂静之中,策划出背信弃义的事件,为预谋的罪行把一切细节都安排好了。我不知道她们是否感到痛苦──这些妇女──她们可曾感到痛苦,就象──”
  她的思想游离开去,进入了一个令人困倦的混乱的迷宫里去了。
  她突然以一个骄傲的挑战姿势挺直了身体,她的眼睛里放出光来,那可并不完全是炉火的反光。
  “罗伯特。奥德利先生,你疯了,”她说道,“你是疯了,你的想入非非是一个疯子的想入非非。我知道什么是疯癫病。我知道疯癫病的迹象和标志,我说你真是疯了。”
  她把手按在自己的头上,仿佛想起了什么使她混乱和迷惑的事情,想起了她觉得难以平静地思索的事情。
  “我敢向他挑战吗?”她喃喃自语道。“我敢吗?我敢吗?他已经跑得这么远了,现在他肯罢休吗?他会因为怕我而罢休吗?当他想到他伯父必将受苦遭殃也阻止不了他时,他会因为害怕我而罢休吗?
  除了叫他送命,还有什么能叫他罢休呢?”
  她说到“送命”两字时用的是可怕的窃窃私语,她俯首向前,眼睛睁大,嘴唇依然象吐出“送命”两字时一样的张开着,她坐在那儿,茫然地凝望着炉火。
  “我没法儿策划可怕的事情,”她立刻又喃喃自语道:“我的脑子不够坚强,或者是,我还不够坏,不够大胆。如果我在这些寂寞的园子里遇见罗伯特。奥德利,就象我──”
  她的思路被门上一个小心谨慎的敲门声打断了。被她闺房里寂静之中的什么声音所惊扰,她突然站起身来。她站起身来了,又投身于炉火旁一张矮椅子里。她把她美丽的脑袋往后面柔软的垫子上一靠,从挨近她的桌子上拿起一本书来。
  尽管这个动作本身毫无意义,却十分明白地说明了问题。它十分明白地说明了经常发生的恐惧──叫说明了隐藏自有其性命攸关的必要性──说明了一种在其默不作声的痛苦之中对外界影响的重要性始终保持警惕的精神状态。它比其他任何事物所能说明的,说得更加明白清楚了:由于她生活中那种可怕的必须如此这般,爵士夫人已经被锻炼成一个十足的演员了。
  闺房的门上重又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奥德利夫人用她最活泼的声调喊道。
  门被恭而敬之地、俏没声儿地推开了,那是有教养的仆人独特的手法;于是,一个服装朴素的年轻女人,外套褶层里带些三月的寒风,跨过套间的门槛,滞留在房门附近,等待爵士夫人允许她进入内室。
  原来是菲比。马克斯,斯坦宁丘小旅馆老板的脸色苍白的妻子。
  “爵士夫人,我请求你的原谅,因为我没得到许可就闯进来了,”她说:“但我想,我不妨不待许可就直接闯进来见你。”
  “不妨,不妨,菲比,当然可以啦。你这可怜的、满脸寒气的人儿,请脱下帽子,到我这儿来坐下吧。”
  奥德利夫人指指几分钟以前她自己坐过的那只矮矮的垫脚凳。在往昔的日子里,爵士夫人的这位侍女时常坐在这凳子上听她的主人闲谈的,当年她是爵士夫人主要的伴侣和心腹。
  “菲比,坐在这儿,”奥德利夫人重复说道:“坐在这儿跟我说话。今夜你上这儿来,我是十分高兴的。在这沉闷的地方,我正寂寞得可怕哩。”
  爵士夫人不寒而栗,她仔细打量着这豪华房间的四面八方,仿佛塞夫勒瓷器和青铜雕像,布尔镶嵌家具和镀金饰物,都是某个倾记的古堡里的腐朽了的装饰品似的。她思想上的消沉沮丧,已经感染了她周围的每一件实物;控制着她胸中缓慢的秘而不宣的痛苦过程的、那种令人萎靡不振的内心生活,也把它黯淡的色彩赋与了一切外界的事物。她说她的女侍的来访使她高兴,那是讲出了整个儿的真相。在她感到恐惧和痛苦的时刻里,她那轻浮的天性便依附于这个脆弱的庇护所。在她和这姑娘之间,自有一种彼此的同情,这姑娘在内心和外表上都和她自己十分相象──象她自己一样,自私,冷冰冰,残酷,急于要进升,贪图富裕和漂亮,对落在她身上的命运感到气恼,对单调乏味的寄人篱下感到厌倦。爵士夫人憎恨艾丽西亚天性坦率、热情、大方、敢作敢为;她憎恨她的干生女儿,依恋这脸蛋苍白、头发苍白的姑娘,她认为这姑娘不比她自己好,也不比她自己赖。
  菲比。马克斯遵照她过去的女主人的吩咐,先脱下她的帽子,然后在奥德利夫人脚边的垫脚凳上坐下。她那梳得光滑的头发并没有被三月的风吹乱;她那裁剪得体的外衣和亚麻布领子配合得简朴雅致极了,只要那会儿她有时间完成她的梳妆打扮就行。
  “爵士夫人,迈克尔爵士想必身体好点儿了?”她说。
  “是的,菲比,好得多了。他睡熟了。你不妨把门关上,”奥德利夫人补充道,她晃动脑袋朝那本来打开着的、接通两个房间的门示意。
  马克斯太太低声下气地遵命关了门,再回到她的座位上来。
  “菲比,我十分、十二分的不快乐,”爵士夫人烦躁地说道,“痛苦得难受极了。”
  “跟那秘密有关吗?”马克斯太太把声音压低了一半,问道。
  爵士夫人不理会这个问题。她恢复了同样的诉苦的语调。得以向这位爵士夫人的侍女诉苦,她是高兴的。她反复思考过了她的恐惧,秘而不宣地忍受了那么长久的痛苦,现在向侍女出声地悲叹她的命运,对她是一种非言语所能形容的宣泄和解脱。
  “菲比。马克斯,我受到了残酷的迫害和折磨,”她说道,“我受到了一个我从未伤害过、也从未想伤害的男人的纠缠不清和百般折磨。我被那严酷无情的折磨者搞得永无宁日,而我──”
  她住口不说了,又凝望着炉火,就象她刚才陷在寂寞中时一样。
  她的思想在吓唬人的令人手足失措的可怕混沌里东飘西荡,令她迷失在错综复杂的、黑暗的歧路上,她没法儿形成任何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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