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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 [英]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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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爵士夫人,我也听到人家这么说过,”姑娘文静地说道,“不过,说这种话的人必定是十分愚蠢的,因为夫人您是个美人儿,而我是个可怜的平常人。”
  “根本不是这样,菲比,”娇小的爵士夫人极妙地说道:“你确是象我,你的容貌很好看;你只是缺少血色。我的头发是淡黄色里闪着金光,而你的头发是黄褐色的;我的眉毛和眼睫毛是深棕色的,而你的眉毛和眼睫毛几乎是──我不想说破,但它们几乎是白色的,我的亲爱的菲比;你的肤色是灰黄的,而我的肤色是淡红和玫瑰红的颜色。没有关系,只要用一瓶染发药水(就象我们在广告上看到的那种),一管胭脂,你哪天都可以打扮得同我一样好看,菲比。”
  她这样唠唠叨叨地说了好久,说了上百件琐琐碎碎的事,并且嘲笑一些她在赛马场看到的人们,让她的侍女听了开心。她的继大到化妆室里来给她道晚安,发现主仆两人正在对白天的某一件奇遇哈哈大笑。艾丽西亚从来不同她的仆人熟不拘礼,她对爵士夫人的轻浮无聊大为厌恶,退出房间去了。
  “菲比,给我继续梳理头发,”每逢侍女快要结束她的梳理工作时,爵士夫人总是这样说道:“我很喜欢同你闲聊。”
  最后,她刚打发侍女去休息时,突然又叫她回来。“菲比。马克斯,”她说,“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遵命,爵士夫人。”
  “我要你明天早晨坐第一班火车到伦敦去一趟,替我办一桩小事情。这之后,你可以放一天假,因为我知道你在城里有朋友,如果你照我的要求办好了,而且缄口不言,我就给你一张五英镑的钞票。”
  “遵命,爵士夫人。”
  “瞧瞧房门是否关严了,然后坐到我脚边的小凳子上来。”
  侍女遵命而行。奥德利夫人用她那白白胖胖的、珠光宝气的手,抚平着侍女的色彩暗淡的头发,思索了一会儿。
  “你听着,菲比。我要你办的事是十分简单的。”
  事情确实很简单,五分钟就交代明白了,于是奥德利夫人退到卧室里,舒舒服服地蜷缩在鸭绒被下。她是个怕冷的娇小姐,喜欢把自己埋在柔软的绸缎和皮裘的覆盖物之下。
  “吻我,菲比,”当侍女拉好帐子时,她说道。“我听到迈克尔爵士在前客厅的脚步声;你出去时会遇到他,你不妨也告诉他,你明天早晨坐头班车到弗雷德里克夫人那儿去取我的衣服,我到莫顿修道院参加宴会时要穿的。”
  第二天早晨奥德利夫人下楼去吃早饭是很晚了──已经过了十点钟。她正啜着咖啡时,一个仆人给她送来了一个封好的封套,一本要她签名的簿子。
  “一封电力传送的信!”她大声说道;因为更方便的“电报”这个词儿那时尚未发明。Ⅰ“可能是什么事情呢?”        Ⅰ电报两字,事实上是一八五八年开始使用的。
  她抬起头来,用张得大大的、恐惧的眼睛瞧着她的丈夫,好象有点儿害怕拆封似的。封套上写的是寄给寓居道森家的露西。格雷厄姆小姐的,而且是从乡村里转过来的。
  “读吧,我的心肝,”他说,“别惊惶;也许没有什么重要事情。”
  信是一位文森特夫人寄来的,她到道森家工作时曾经提到过这位小学女教师。这位老师病得厉害,要求她过去的学生去瞧瞧她。
  “可怜的人儿!她始终有意思把她的钱留给我,”露西露出悲伤的微笑,说道。“她从来没听说过我交了好运。亲爱的迈克尔爵士,我必须去见她。”
  “亲爱的,当然必须去的。如果她在我可怜的姑娘处于逆境时待她很好,那么她就有权要求她在富贵时永远不把她忘却。戴上你的帽子吧,露西;我们还来得及赶上特别快车。”
  “你和我同去?”
  “当然啰,我的宝贝。难道你认为我会让你独自一人出门吗?”
  “我确信你会和我同去的,”她沉思地说道。
  “你的朋友可告诉你地址?”
  “没有;不过她始终住在西布朗普顿的新月小屋;她无疑仍旧住在那儿。”
  奥德利夫人刚来得及匆匆戴上帽子披上披巾,便听见马车来到大门口,迈克尔爵士正在楼梯脚边叫她哩。
  她的那套房间,我前面说过,是一间又一间连环套着的,最终是个挂满油画的八角形前客厅。即使在匆忙之中,她也审慎地在这门口停下,上了双锁,把钥匙装进她的口袋里。这门,一旦锁上以后,进入夫人的各个房间的所有通道便都切断了。
   
  第八章  暴风雨之前
  奥德利庄院府邸里的宴会这就推迟了;介绍年轻漂亮的鳏夫乔治。托尔博伊斯先生的事,艾丽西亚小姐便不得不更加长久地等待哩。
  我倒担心,如果说出真相,这位年轻小姐所表现出来的、想与乔治结识的躁急之情,恐怕是有点儿装模作样的。然而,如果可怜的艾丽西亚刹那之间竟打算凭借这种显示情意来激起她堂兄藏在胸中的潜伏的星星妒火,那么,她就不那么理解罗伯特。奥德利的气质了,而她本来是可能理解他的气质的。懒散、漂亮、淡漠,这年轻的大律师已经把人生看作是全然荒谬的错误,认为在人生愚蠢过程中的任何一件事,一个明智的人是连片刻也不会去认真考虑它的。
  他那俊俏的吉卜赛脸型的堂妹,可能刻骨铭心地爱上了他,可能用某种富有魅力的、迂回曲折的、适合于女性启齿的方式向他示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向他示意一百次;然而,除非她等到某一个闰年的二月二十九日那天,直接走到他面前,说道:“罗伯特,请你娶我为妻好吗?”不然的话,他是否会发现她那一往情深的心态,我是十分怀疑的。
  再说呢,如果他自己爱上了她,我揣想这份柔情在他身上会是一种十分朦胧十分微弱的情操,因而他可能带着一种模模糊糊的心神不定之感进入坟墓,这种感受可能是爱情,也可能是消化不良,除此之外,他对自己的心态,不论它是什么,便一无所知了。
  两个年轻人在埃塞克斯度过的三天里,我的可怜的艾丽西亚骑着马在奥德利乡村小巷里转来转去,却是毫无用处的;戴着俊俏的骑兵帽子,插上羽毛,指望依靠最最奇妙的机会经常遇见罗伯特和他的朋友,也是白白辛苦一场。墨黑的鬈发(一点也不象奥德利大人羽毛似的发圈儿,而是紧贴在细长的棕色颈脖上的厚厚一簇簇头发),红红的撅起的嘴唇,倾向于向上翘起的鼻子,黑苍苍的面色里透着鲜艳的嫣红,始终准备着在突然遇见那淡漠的堂兄时焕发出奕奕神采,仿佛暮色苍茫的天空里的一道信号灯光──浅黑型美女的这一切卖弄风情和轻佻戏谑,遇到罗伯特。奥德利的迟钝的眼睛,落花便付诸流水了。与其在九月的烈日下把你那俊美的母马累得要命,倒不如在庄院凉快的客厅里休息呢。
  说钓鱼,除了对艾萨克。沃尔顿Ⅰ的忠诚弟子之外,毕竟不是最生动活泼的娱乐;所以,奥德利夫人离开以后的那一天,两个年轻人对于奥德利乡村里曲曲折折的溪流上的垂柳绿荫开始感到厌倦,也许是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这两个人中,一个是由于他默默地忍受着心上的创伤,确实没法儿从任何事物中取得乐趣,另一个则几乎把一切娱乐都看作是一种消极的麻烦事儿。        Ⅰ艾萨克。沃尔顿(1593─1683),英国散文作家,以《钓鱼大全》一书闻名于世。
  “无花果树法院在漫长的假期里是并不愉快的,”罗伯特沉思地说道,“可是我认为,从总体上看来,它要比这儿好;无论如何,它离烟草店是很近的,”他补充道,一面逆来顺受地抽着一支从太阳旅馆老板那里搞来的蹩脚雪茄。
  乔治。托尔博伊斯答允作此埃塞克斯之行,只不过是消极地服从他朋友的意向,他是决不会反对立刻回到伦敦去的。“鲍勃,我很乐意回去,”他说,“因为我要到南安普敦去跑一趟;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那小家伙了。”
  他总是管他的儿子叫“小家伙”,他讲到儿子时,总是十分伤感而不是满怀希望。看来他想到他的男孩儿时似乎毫无安慰之感。他解释这一点说,他有个杞忧:孩子永远不会认识到应该爱他;甚至比这杞忧还糟,他竟有一种朦胧的预感:他不会活到亲眼目睹他的小乔治长大成人的。
  “鲍勃,我不是个罗曼蒂克的人,”有时他会说道,“我生平读过的诗,对我说来,每一行都不过是几个字、几个铿锵的声音罢了;然而,自从我的妻子死去以后,我心头倒兜上了一种感受:我象是一个站在一个长长浅滩上的人:可怕的悬崖在背后恶狠狠地瞧着,涨潮慢慢地可是稳扎稳打地向脚边漫过来。这漆黑的残酷的潮水,每天似乎愈来愈近;倒不是挟着澎湃的涛声和汹涌的气势冲到我的身上来,而是蠕动着、爬行着、偷偷地、悄悄地向我漫过来,打算在我对最后结局最没有精神准备的时候,四面合围,叫我遭个没顶之灾。”
  罗伯特。奥德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朋友,心中暗暗惊异;深思熟虑了一会儿后,他严肃地说道:“乔治。托尔博伊斯,如果你晚饭吃得太多了,我倒还能理解。冷猪肉,哦,特别是半生半熟的,很可能引起这种心态。亲爱的朋友,你需要换换空气了;你需要无花果树法院的凉爽清风,舰队街的抚慰人的气氛。或者,且慢,”他突然补充道:“我想起来了!你一直在抽着我们的朋友、旅馆老板的雪茄;都是这种雪茄惹出来的毛病。”
  他们打定主意第二天大清早就离开埃塞克斯,这以后大约过了半个钟头,便遇见了骑着母马的艾丽西亚。奥德利。年轻的小姐听到她堂兄的决定,感到十分意外,十分失望,而且就因为这个缘故,装得对这件事极端的漠不关心。
  “你很快就对奥德利感到厌倦了,罗伯特,”她漫不经意地说道:“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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