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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我们去放风筝”
微凉熟极而流的跳上子白的自行车后座,环住子白的腰。
子白轻轻嘱咐一声:
“抱好了”
向程岑扬扬下巴,脚下一踏,两辆单车便极默契的滑出去,并驾齐驱,似演练的无数次的,不近不远的距离。
六月,夕阳,海风。
微凉手中的风筝,飞得很高、很远。
不良哥哥的到来
Z市离香港甚近,微凉三人平日也常来购物。香港是国际都会,繁华之下掩盖着疲惫面容。
忡怔中第三次被行色匆匆的人群撞开,仓惶抬头,眼前已失了子白踪迹。
微凉心中一惊,顿时不知所措。
四周环顾皆是面无表情的冷漠身影,微凉浅浅呼出一口气。
手机在包包里,包包在子白手上。
她以为,子白会一直牵着她的手,不忍稍离。她与子白,不需要联系,因为永远不会分开。
等子白回来,就对他说……
包包还是我自己背吧。
五月的香港已是炎热,阳光嚣张的透过钢化玻璃大楼折到地面,柏油路面浮起一层扭曲的光雾。
微凉仍穿着长袖衣裤,掩盖手肘膝盖的淤肿,被这焦灼的光雾熏着,心下便生出一抹烦躁。
等等吧,子白会来找她的。
只是,还能找多久?
微凉微微敛眸,仰起头,在这熙来攘往的街道,竟觉得有些苍凉。
每个人的心门,都是紧闭的。
微凉忽然想念英国小镇那灰白岩石嶙嶙峋峋砌成的街道,与白色栅栏内怯怯探出的娇软小花。
明知异国是他乡,只是,为何故乡那样冷……
一片阴影笼在微凉头顶,微凉展颜一笑:
“子白”
睁开眼,便见子白微微皱着俊眉,唇角寒冰又凝了几分,只淡淡瞥着微凉,并不言语。
若在平日,微凉定会扯着子白袖口,噘着小嘴撒娇诉委屈。但微凉只盈盈弯了双眸,柔柔向子白道歉:
“对不起,是我没注意……”
唇角角度分毫不差,正是子白教予她应酬时摆出的优雅笑容。
子白眸光一漾,半晌,才沉郁道:
“走吧”
右手手指微微一动,骤然握拳,扯过衣角递予微凉:
“抓住”
微凉乖巧揪住,却不似往日揪得衣角也起皱一般的紧,只是食指与拇指勾着一片衣角,摇摇欲坠,正如两人之间的牵绊。
子白恍惚回到多年之前,微凉与程岑牵着手,心无芥蒂的大声说笑,他便走在两人身后,敛着眸,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前前后后的甩。一拳一拳,砸在他心中,泣血一般的疼痛。
他有没有后悔,当日没有握住微凉手腕,凝着她的眸,坚定道:
“微凉,我也喜欢你!”
也许,那句话说出口,一切便会不同。
现在与微凉十指交握的,便会是他,纪子白。
但,没有后悔吧……
在微凉与程岑有资格无忧无虑的年纪,他已被迫背负太多。自幼便被教导先谋而后定,无万全把握便不可做万全之事。
他们还太小,他没有把握微凉将来的心不会变,也没有把握能与微凉偕老。
微凉对他太重要,他不敢赌。
即使让他再选一次,他仍是不敢。
正沉浸在千思万绪中,忽觉衣角被扯动,子白转头望去,却见微凉垂着头,嚅嚅嗫嗫道:
“子白,包包……我自己提吧”
这样,即使迷路了,我也能自己回家。
子白唇角一紧,微微深呼吸,将包包挎在微凉腕上,指腹缓缓划过微凉掌心,异样冰冷。
在药店买了一大包外敷药物,又买了一些微凉爱吃的外阜糖果。微凉自拿回包包,便松了拽着子白衣角的手,只是沉默着跟在子白身后,亦步亦趋。子白也不言语,却缓了脚步,迁就着微凉。只是在微凉看不见的地方,紧抿的唇垮下,眸中有掩饰不了的忧伤。
两人相对无言,搭船回到Z市,已是满城灯火。
将微凉送至家门,子白淡淡嘱咐:
“明天好好,后天便上班了”
微凉柔顺的点点头,几缕长发散落下来,子白极自然的抬手,方触至微凉鬓旁却一僵,将手握拳,掩嘴轻咳一声:
“我后天早上来接你”
转身走下楼梯。
背影卓然清冷。
只是没有想到,我纪子白的人生那样俗烂。
我爱的人,爱我最好的朋友。
然后便是循规蹈矩的上班,循规蹈矩的下班,循规蹈矩的回家,周而复始。
微凉与子白见面次数却减了,一日三见,逐渐压减为一日两见,甚至偶尔子白加班迟了,微凉也不再等他,只与同事一路回家。
来往之下,微凉与同事间的关系日渐亲厚,与子白却不免生疏了。
这日微凉正咬着公司食堂的排骨,一边细细倾听同事八卦小熊与夏静间的恩怨纠葛,却被如风一般刮下来的CiCi莫拦腰卷至顶层天台。
微凉努力吞下口中排骨,鼓着腮口处不清道:
“CiCi,怎么了?”
CiCi莫一脸沉痛的握着微凉肩膀:
“小软糖,老子要娶男人了!”
“噗”,微凉呛到了。
好不容易将噎在喉咙的排骨吞下,微凉一脸惊骇莫名:
“娶……娶男人?”
CiCi莫高深莫测的点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
事情是这样的。
经过莫家大哥坚持不懈的顽抗,莫家老爹终于意识到,天要下红雨儿要娶男人这都是属于不可抗力,米已成饭木已成舟事实已然胜于雄辩无可挽回了,便将如意算盘打到小女儿身上,琢磨着让CiCi莫招一个入赘女婿,生下的孩子依然姓莫,也算莫家没有断了后。
莫老爹右掌握拳往左掌一锤,就此定案,美国那厢霎时忙得热火朝天,亲朋好友都活动起来仔细筛选身边的年轻才俊,待有十余人入了莫老爹的眼,众人才猛然想起,女主角正远在中国蹦跶。莫老爹大掌一挥,一封圣旨便要将CiCi莫召回美国。
微凉托着下巴,悄悄掩了尊老敬贤的小良心,向CiCi眨眨眼:
“你又不会乖乖听话回去,怕什么?”
CiCi纠结不已:
“老子当然不可能乖乖的回去,臭老头也知道老子不可能乖乖回去,所以臭老头派了老子大哥来抓老子!这消息还是大哥刚才打电话里不小心说漏嘴了老子才知道了的!哼,让老子乖乖在这等他?想得倒美!”
一把抓起微凉左手,握紧:
“小软糖,老子现在要去南宫或者花花那里躲一躲,到时他们一定会问你,你千万不能说哦!”
微凉凝重的点点头,握住CiCi的手,摇一摇:
“CiCi你自己要小心!我请假去帮你收拾行李吧”
CiCi环臂搂住微凉,蹭蹭:
“小软糖~你对老子最好了”
又蹭一下,才松开微凉,拉着微凉手腕大步流星:
“但是没时间收拾了,我现在就走,东西到了那边再买!”
微凉迷迷糊糊被CiCi扯着,脑中纠结纷杂只抽出一个念头:
要是他们将CiCi的信用卡停了……怎么办?
CiCi在顶层董事长办公室旁边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美其名曰“董事长特别助理”,其实每日只是游戏而已。
CiCi握着门把,扭开,一面转头与微凉抱怨:
“二叔最讨厌,每天都拘着老子不许去找你……”
推开门,一室生辉。
微凉愣在当场。
CiCi空旷的办公桌前斜倚着一个男人,白色的图腾印花紧身T恤勾勒出极好的身材,浅麦色肌肤,头发略长,染成金棕颜色,丝丝缕缕垂下来遮住眼,五官却是与气质截然不同的清秀。见微凉呆滞的望着他,只戏谑的勾了勾唇角,屈指敲敲桌面,简短道:
“她回来了”
声音略略沙哑,极是撩人。
皮椅无声的转过来,椅中男人如盛世牡丹一般,惊鸿一瞥便觉艳光照人,细细看去,眉眼与CiCi有七分相似,只是五官竟比CiCi更细致些,肤色也要白一些。只见他十指交错置于胸前,唇角弯起,似笑非笑:
“CiCi,好久不见”
又向仍在魂游太虚的微凉略略颔首:
“你好,美丽的小姐,我叫Anthony莫,那位是我的伴侣,Daniel”
CiCi亦惊得久久不能言语,甫惊醒过来,便如被激怒的小猫一般,松开微凉的手腕三两步冲到桌前,左手一撑,右手揪住Anthony的衣领,大吼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Anthony笑得云淡风轻:
“我不是告诉你我会来吗?”
CiCi咬牙切齿:
“你不是跟老子说你还在美国吗?”
Anthony轻轻扯下CiCi的手,整整衣领:
“事实上,我当时在莫氏楼下”
CiCi崩溃:
“那你干嘛要打电话给老子!”
Anthony挑挑眉,理所当然道:
“你是我妹妹嘛,道义上我当然要通知你一声,但你一知道就一定会跑,要找你太麻烦了,我答应了老头要将你带回去,我不能不孝啊”
耸耸肩:
“自古孝义两难全,小妹你认命吧”
一脸“没错我就是在逗你玩而且你的反应深深的娱乐了我”的愉悦表情。
CiCi无力的趴在桌上,吐血了。
Anthony如哄骗小宠物一般拍拍CiCi的头:
“乖~没事,不就娶个男人嘛,你看大哥我也娶了,不是很好嘛”
Daniel嘴角抽了抽,似对这“娶”字不甚满意。
CiCi无力的举起中指:
“算你狠,老子栽了,但老子现在是不会回去的!你要是绑我回去,我就将我的passport烧了!”
下巴一扬,挑衅的瞪着Anthony。
Anthony眼角微微抽搐:
“为什么”
CiCi爬起来,眼珠一转,坚定的指着微凉:
“老子答应帮小软糖追男人,小软糖一天追不到,老子就不回去!”
小剧场:
五月初夏,夜,微凉。
A大,未名湖畔。
二十岁的年华,正是全人类皆默许的狂妄,只觉得地球便是绕着自己转动,又怎会去理会他人感想。
YoYo韩极讨厌自己的旧名字,偏偏乡下奶奶寄来的信笺让那死木头看了去,从此便大喜师妹大喜师妹的叫得人心烦。
YoYo韩狠狠扯过一根长草,咬着牙捏碎。
也不知死木头约她做什么。YoYo韩嗤笑一声,那呆子总该不会是被她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