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惜,怎么问元元也不说,只说一句“姑姑再信我一次,等三天看看。”
三天,又是三天,谁知道三天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高雪雪心神不定,本不愿意答应。可儿子刘亦守的伤在头部,她也怕下人照顾不好,日日换药,在王家自然不如自家方便。急忙往高家坡送信,让大哥处理。又想起大嫂翁氏和三嫂吴氏为过继的事情,闹腾得不欢而散,这会儿发丧大事,千万别出什么事情令门楣蒙羞才好。
三日后,没有等到什么消息,反倒是刘家出嫁的三个姑奶、奶回门了。重量人物是刘大姑,几乎带大了刘涛涛的刘家长姐,她一到,高雪雪几乎执媳妇礼,怯弱不安的问,“大姐怎么不通知一声,弟妇也好打扫庭院,安排奴仆。”
刘大姑年约五十,长相普通,穿着也是朴素的,她出嫁那会儿刘家还没有今日的富有,因此嫁妆不甚丰盛。刘家富裕起来,刘涛涛这个弟弟想帮姐姐置办产业,被刘大姑拒绝了。可见其人风骨。
“不用麻烦了,都什么时候了。”刘大姑守寡十年,平素就不爱笑,这会儿更别提,她端坐正堂右首第一位上,板着脸。“你没去王家?”
高雪雪是主,按道理是可以做主位上的,可她根本不敢坐着,站起来用低低的声音,“弟妇本来打算看看可怜的妹妹最后一眼,可亦守受了伤,弟妇只能留下来照顾他。可巧大姐回来,亦守交给您弟妇再没什么不放心的。”
刘大姑招了刘亦守在身侧,眼神慈爱,摸了摸他头上的绷带。没有急着问伤势缘由,而是叹口气,“实话告诉你。你王家妹夫也没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王家三天之内丧了四人。”
“啊?”
高雪雪差点身子一歪,幸好被后面的丫鬟扶助,“怎么会?”
“怎么回事,一句话说不清。我这时候才来。也是通知你几个姐姐耽误了,可她们翅膀硬了,不听我的,还以为我老糊涂了。罢了,生死关头,我也顾不到所有姐妹。只要咱刘家的独苗亦守无事,死后我也能见父母了!”
刘大姑说着最萧索的话,可语气依旧是平静的。不断摩挲着侄儿刘亦守,只要有侄儿在,她就有无尽希望。刘家,她还剩一口气不会断根!她发誓!发誓!
“把所有家下人都招来,收拾东西。所有能带的都带上。咱刘家……搬家!”
“大姐,这是怎么回事?”
换了其他人登堂入室。当着主人的面说“帮你搬家”,还不找人几个大耳刮。可刘大姑不是旁人,她的威望在刘家无人可及。是以高雪雪只敢问原因,却不敢反驳。
“你还问!外面都快天翻地覆了,你还懵然无知呢!”
刘亦守轻轻拉着大姑的袖子,“大姑姑,父亲外出后,母亲就紧闭门户,守着我不问其他。外面发生了什么,母亲丝毫不知。大姑姑,您告诉守儿好不好?”
刘大姑一想,弟弟不在弟妹关紧门户也是个理儿,对弟妹的气消了不少,缓和了,“王家不是唯一一家,安阳有不少宅户遭殃,一家老小病了几日,说走就走了。我估摸,怕是有不好的东西。平洲不能呆了,咱们得趁别人都没反应过来,早早搬离才是。”
“不好的东西,是什么……”
高雪雪头脑空空,这会儿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刘大姑听到这话,火气又上来,好歹看在侄儿的面,只哼了一声,肃容道,“云阳那边也是。你妹妹头七,高家只去了两个下人带走了王歆尧,此外一个姓高的都没出现。当然,依照王家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挑什么礼。可你大哥大嫂都是知礼的人,不是脱不开身,万不能如此行事。”
高年年是隔母的妹妹,可高祈瑞却是高雪雪嫡亲的兄长!骤然听到长房不好的消息,高雪雪如遭雷劈,
“我大哥怎么了?”
刘大姑连几个亲妹妹都舍了,为难关头,弟媳妇而已,更不会关心太多,“不知道。这会子也没空去云阳看看情况。你要是不放心娘家,就带几个下人过去看看。只一点,亦守我要带走!他不能置身险地,就算涛儿也是一样!”
丢下神魂不舍的高雪雪,刘大姑急命下人收拾东西,细软带上,食物和清水尤其重要,至于笨拙的大物件就算了,在性命面前钱财只是身外物而已!
高雪雪低声哭泣,一面是亲生骨肉,一面是嫡亲兄长,她该怎么选择!
“雪姑姑!”
泪眼朦胧中,元元走过来。
她膝盖一弯,跪在这个用真心对待她的女人面前,“姑姑,是瘟疫,是瘟疫。”
“什么?”高雪雪更感觉天旋地转,“你年姑姑和姑父……他们都是?”
“是的。王家遭难,不是唯一一家,外面不知什么情况了。还有高家坡……恐怕也是。瘟疫不分人,姑姑,我们快逃吧!”
第十二章 再相遇(上)
“逃,能逃到那里去?”高雪雪眼泪不断涌出来,一张温柔的面孔写满了苍白无力,无助的歪倒一侧,声音凄楚,“大哥,大嫂……大姑姐说的没错,妹妹头七,高家怎么可能只派了管事带走你表弟歆尧,恐怕是谁遭遇不测!”
同样是兄妹,但高雪雪和高祈瑞、高祈兆才是同母所出,感情当然不同其他。此刻高雪雪心乱如麻,惦记着不知生死的兄长,另一边却想着亲生骨肉,左右牵挂,一颗心都快碎了。
许久,她才擦了擦眼泪,强自镇定起来,“元元,你快。跟娇娇一起收拾几件常用衣服,干粮能带就带。你们……跟着大姑一起走吧!”
元元一愣,“姑姑,你不跟我们一起?”
“我……”高雪雪想到和儿子生离死别,一行热泪滚落,“我不能了。兄长不知生死,便是走了也不能安心。我得回去看看,看了才能放心。”
不能放心什么呢?亲眼看一眼大伯父的死活?有用吗?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么说,虽然有些自私,可高静媛素来是个冷情淡漠的人,她把自己的生死看得比什么都重,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鸡感冒害死了。
“姑姑……”还想在劝,可高雪雪连亲生骨肉都放下了,怎么可能听隔房侄女的劝告?强撑着身子,带着元元、娇娇去见刘大姑,托付两个娘家侄女儿。一家子仆役都带走了,也不差两个小丫头,刘大姑爽快答应了。
“你决定了?虽是一家子骨肉,可咱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一去,哪怕全须全尾的回来,我也不敢让你靠近咱老刘家的独苗了。”
高雪雪强忍心中的阵痛。“弟妇明白。亦守他有大姐的照顾,弟妇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且弟妇是无用之人,从没离开过家乡,不似大姐见过世面,去了也是拖累。若是有那么一日……大姐为亦守他爹寻个妥当人,弟妇铭感五内。”
刘大姑的面色说不出好坏——嫁到刘家十年多,还惦记着娘家的媳妇,走了也罢!
女人是最易偏心的,刘大姑自己嫁到人家三十年,危急时候还跑回娘家同渡难关。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谴责的,对弟媳妇就诸多看不顺眼。
“行。后事都交给我,你安心去吧。”
一面说。一面让人把元元、娇娇带到偏院安置。其他人都有收拾东西的事情要忙,两个小丫头不添乱就够了,也无人使唤她们。
娇娇神色惊恐,“元元,怎么办?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只要不是通过空气传播。就还有救!娇娇,不管饿到什么时候,千万不能吃鸡肉!”
“好,我不吃,再不吃了!”娇娇掩着自己的小嘴,摇着头发誓自己再也不吃鸡肉。
元元看周围人来人往。无人理会,更无人多看一眼,深觉自己被丢在一边——刘大姑虽然答应带走她们。可没保证说按照高家姑娘的待遇。逃难路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给一口饭,不活活丢在马路便上就是有人道之心了。
连卫青青和卫楚楚那两个2货,都比自己强。人家至少是刘大姑的外甥女!叫一声“大姨妈”的!
雪姑姑不在,她们两个姓高的。和刘家什么关系?对了,只有亦守……
元元偷偷猫腰出了偏院,四处找寻,想见刘亦守一面。刘大姑知道她的打算,直接把她带过来,许是听多了旁边七姑的“好话”,她对元元的印象绝对称得上深刻。
“听说你想见亦守?实话告诉你吧,他没工夫见你。现在不见,以后也不见。你聪明呢,最好少打他的主意。”
刘大姑对生养了刘家独苗的弟媳妇都是那样的态度,还能指望她对弟媳妇的侄女有什么好言语呢?
“按理,这话由我做长辈的说也不对。不过现在一切情况不同了,这场大祸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兴许十年八年都不得回。之前什么亲上加亲的玩笑话,再不许提了。”刘大姑寡淡严肃的脸上看不出喜恶,可就是这种完全不放心上、视你为蝼蚁的感觉,深深刺伤了元元的心。
她气愤的指尖颤抖。
可是她能怎样?大吵一架,然后很有骨气的掉头就走?外面是不知状况的瘟疫,她一走,对刘大姑没有任何伤害,反倒是她自己,活活被瘟疫害死!
那么,忍气吞声的留下来?
这看似是一条出路。一条活着的出路。
不过这条出路有多么难?雪姑姑不在,亦守压根见不到面,她在队伍中的角色那么不讨人欢喜。假使幸运得不能再幸运的逃出生天,刘大姑把她送到父母身边,她的日子会好过吗?
这个时代,不是独生子女的时代,不是父母对子女千宠万爱的时代。她只是个女儿,从瘟疫中逃命出来,在父母跟前说什么?说委屈?不,恐怕没有人愿意听。
父亲是古板的封建男,他一定会问云阳的祖父祖母怎么了?到那时,她只能回答“我怕死,所以没敢去看一眼。怕耽误时机,早早逃命了”。父亲怎么想?孝道大过天,即便对她有多深感情,恐怕也失望的抵消了父女之情。
母亲一脑袋僵硬的封建思想,在被可恶的道长污蔑为“妖孽”的时候,她出面维护自己。但母女之间鸿沟一样的差距,没有消除啊!以前有刘家的婚事在前面挡着,失去后,可想而知被母亲严格用“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