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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哪里瞒得过四人组呢?高静娇拉着高静媛,外带高小宝,出其不意的出现,想甩也甩不掉。
而高守礼和长姐的感情极深,回来后怎么可能不去看望?
于是几人就凑成了队伍,一起往建在深山里的佛堂去。
一路上,高静娇都在叽叽喳喳,说的是迎亲路上那点事情。高守礼早就从旁人的嘴里听到了,此刻再听一遍,感触更深。没多久,连眼眶都红了。
“梁家欺人太甚!”
“就是。那个梁渣渣,还想坐我们的姐夫,我呸!”高静娇跳起脚唾了一声。形象极不淑女,可高静娥听了,一点也不反感,甚至自己也想跳脚骂几句——弟弟妹妹面前,好不容易忍住了。
高静娇一旦说起来没完没了。她很快泄了底,包括高静媛怎么报复梁家都说了一遍。
“什么?那个在车马脚店演双簧,找戏子杂耍扮演梁渣渣的主意,是元元出的?”高静娥惊愕。
“是呀是呀,我们几个一起琢磨的戏词,元元把她的压岁钱都用掉了呢!要不,那群人怎么肯演啊?都是先给了钱才演的。后来梁坏人家里找人打他们,元元还付了药钱。”
高静娥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蹲下来,保持跟高静媛一样的高度,正眼看着小堂妹,泪水忽然涌出来,“好妹妹,姐姐果然没有看错你!”一把抱住高静媛,紧紧搂着。
高守礼也茫然了,他觉得高家梁家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情,父母写信让他在朋友家过年,年后才可以回来,他便听从父母之意。心里想做什么,也得在地下行迂回之策,比如请来周老,解决三房的问题。从来不晓得有一种“胆大妄为”,能到了捅破天程度。
找人演戏败坏梁家的名声?阴!毒!
可是高静娥非常喜欢。
“好妹妹,告诉姐姐,你为什么想这么做?”
高静媛撅着嘴,“梁家这样对大姐,太可恶了。我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梁家是坏东西。要是我有钱,就天天让人在码头车马脚店演戏,演得人人耳熟能详,提到梁家就想起梁坏人,提到梁坏人就想起梁家。让他们臭臭臭……臭大街!十年八年后,梁家还是臭!”
这是要把梁家彻底订在耻辱柱上,不能翻身啊!
高静娥眼中绽放出无比的异彩,激动的拍了一下高静媛,差点把她肩膀卸掉,“好妹妹!我和大姐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好妹妹!”
因为过于激动,眼泪扑扑的掉了几颗,可脸上的笑容却那么真实感动。
高守礼在后面喃喃自语,“有点过了……”
高静娥回头,眼神瞬时变冷,“阁下是谦谦君子,厌恶我们小女子难养,请离我们远些。现在我跟我的好妹妹要去看你被千夫所指、恶语中伤的亲姐姐了,拜托什么都不能做的你,不要阻拦。”
说完,牵着高静媛走了。
高小宝连斜瞟都懒得给一眼。而高静娴呢,委屈的看了一眼兄长,一句话不说也跟上。
被众叛亲离了!
高守礼心里充满了荒谬之感,他仍然不认同高静媛的做法,认为不是君子之道。但几个月的历练,让他比以往成熟了很多。
做法先不论,只说高静媛的出发点是为姐姐报仇——光凭这个,高守礼就不能有怨。他心里淡淡的想着,小元元连自家人起了罅隙都不能原谅,何况外姓人呢。
佛堂建造在深山里,艰苦之处不用多说。几间精舍在一片竹林之中,虽无华丽摆设,倒也清幽。一个老尼看到衣着不俗的高守礼等人,知晓是高静娟的弟妹,叹一口气,“她现在很不好,你们见了她千万别大声。”
“多谢师太。”
高静娥赶忙将准备好的荷包送上,里面鼓鼓的。老尼随手接下,也不细掂量,让几人进去。
高静娟一身粗布衣裳,躺在竹椅上,身上盖了层棉被,看见弟弟妹妹,也无欢喜,也无伤悲,“你们来了?”
面容恍惚……竟好似精神出了问题!
高静娥的眼泪顿时掉下来,强忍着,坐在身边说了些家常话。
高守礼呢,直愣愣的根本不敢靠前。他不是嫌弃姐姐,而是不敢相信那个虚弱的,苍白的,瘦弱的女孩是自己明艳美丽的姐姐!那个语笑嫣然、端庄大方的姐姐那里去了?那个明眸善睐、光彩照人的姐姐那里去了?眼前的女孩陌生的让他心痛!
痛得指尖都在颤抖!
出了佛堂,他把自己的荷包摘下,塞给高静媛,
“十年?不行!没有二十年、三十年,他梁家休想!”
第八十八章抓妖孽
高守礼出了佛堂,眼前还晃着胞姐那暗淡无神的面容,心里压抑着巨大的痛楚无从发泄!梁汝真,你好,你真好!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更应该憎恨武敏郡王,都是他的任性妄为,悲剧才会发生。
可高高在上的郡王太远了,终他一生都摸不到。而梁家的种种做法,简直把他的姐姐往死里折腾。这份深仇,足够刻骨铭心。
“梁家,我高守礼发誓,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我姐姐今日尝受的一且,将来我必十倍加诸回去!”
少年在后山的密密树林中,对着苍天大吼。
躲在后面的高静媛,眨了眨显得无辜明亮的大眼睛,一只手抚摸半旧荷包上樱草花纹,心里嘀咕,原来自诩为谦谦君子的大堂兄也会发怒啊?看来人都有喜怒哀乐,读圣贤书的也没什么不同哇!
倒是很想看看,君子对待仇人用什么方法?大概比她不择手段光明一些?可光明的复仇……怎算复仇!报仇不就应该无所不用其极么?看着仇人一步步落入陷阱,像一只虫子落到蛛网里百般挣扎、解脱不得,最后绝望哀鸣而死,这才是报仇的意义所在啊!
高静媛还是没有把自己代入高家女儿的角色中。她为大姐高静娟所做的一切,是她乐意,是偶然的正义感作祟,绝非什么“姐妹情深”,她不稀罕别人的夸赞,也不畏惧旁人的诋毁。
此刻的高静媛还不清楚,她想超脱,想做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女性存在——问题是,这个时代承认么?不会,在外界,她的名字代号只是高家二房长女,嫁了人以后是“高某氏”。便是名字也不会正式的出现在户籍上。
如果她一直按照“独立、自我”的想法坚持下去,恐怕失去的不仅仅是父母的疼爱,甚至兄弟姐妹知道她的本性也会疏远。那么,别说奋发图强,就连稀里糊涂过一辈子也是奢侈。
命运的强大再一次发生重大影响。
德祐十九年二月,清明之前,连云山的茶园收获了一批质量极佳的茶叶。而云阳码头早就汇集了不少茶商,今天的茶叶品质越好,茶商们便是越高兴。大小的酒楼都被他们包下了,除了商谈商业方面。高、梁两家的事情也有耳闻。闲暇时候,不由得议论纷纷——
“看来梁丞相失势都传到这里了,要不小小的商户也敢跟丞相叫板?”
“你说错了吧?那高家才是无辜的。好好的嫁女儿被人半路上夺去,名声上有亏不说,那梁家还处处针对?不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吗,结果比针眼还小!”
“哪里的话!丞相门人七品官,跟和高家结亲就是看得起他们。要是高家明理识时务。再嫁过去一个女儿,不就四角齐全了?哪里就弄到沸沸扬扬地步!”
“你说的话才无理!定亲结亲又不是一家决定的,肯定是双方都愿意——话说回来,那梁二少说不定有什么缺陷?你们看了那出戏没有,我猜啊,肯定是高家人想的点子。若是真的,梁家可算是后继无人了!但不知,远在上京城的相爷看过没有?”
“你可真够损的……谁敢拿这话问相爷……”
闲言碎语中。一个穿着墨蓝色万字不断的锦缎圆领袍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就跟其他茶商没有什么区别,跟着大伙笑了两声,借口方便便离开了酒楼。
“怎么样?派去的人怎么回话?”
这种中年男子操着半生不熟的土话,问千里迢迢跟来的小厮。
“呃……七管家。小的前几次去,高家的人态度很好。虽然没说什么时候,但小的几乎以为他们决定了!可是这两回……”
“直说!”
“是,小的听说是那边二老太爷发了火,扯出已故的老太爷遗志,不准再跟我们联系了!”
“老不死的!”七管家大怒,看来这回又白跑一趟,累得半死不说,还害得他在七奶、奶面前折了面子。
“既然他们不识相,以后只当他们是‘姓高的’。梁家有什么动作,只袖手旁观罢!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一群废物!乡巴佬!”
不用多说,这位中年男子就是八大世家中某人派出来的……他丝毫不知,高祈禄等人彻底熄了回归本家的念头,乃是因为认亲,好歹来个有分量的人物啊!来个管家算什么?可见心不真不诚,跟高二太爷所说一模一样。
七管家决定隔岸观火,但想到自己受辱,咽不下这口气,差事没办好,回去他免不了一顿责骂的。在这之前……能看到害他的人受到教训也是好的。
因此,他闷不声的给高家添了许多麻烦。
比如,连云山茶园出产的茶叶品质极好,就是名声不大。他以“茶商”身份横加挑剔,说了不少坏话,茶商们中犹豫不定的,便跟着他往其他茶园去了。使得高家三房额外花了两倍力气才推销完新茶。
再比如二月底,高家坡几户农家养的鸡鸭忽然间病恹恹的,他便让人传言是“伤了阴德,有阴魂作祟”,要不然好端端的婚事变卦!
凡此种种,虽然问题不大,可给高家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三月早春,龚明道长突然出现在高家坡的田间。他身着道袍,手中拿着罗盘,时而朝天瞅瞅,时而对地看看,嘴里还念念有词,十分惹眼。不少在劳作的朴实农人呵呵看着他笑。
有几个认识龚明——在高家太婆寿宴上得了祈福福袋香囊,问他,“道长,这是怎么了?”
龚明显出高深莫测模样,“有人说你们高家坡闹鬼,本道长悲天悯人,特地过来看看有什么秽物。”说罢,神神叨叨的嗅了嗅鼻子,“在那边!”
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上半身直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