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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房氏的无奈已经没有办法更深一层了,这会子让她一个一个字的教也没耐心,就从女儿家必须掌握的女红开始吧。
“喏,照着样子绣个小花给娘看看。”
终于遇到传说中的“女红”了!据说古代的女人都会这个,个别手艺好的还成为大家,做出的织品流传下来,比古董字画还值钱!高静媛很有好奇心,认真的用小手拈着比头发丝还细的针,开始绣花。
半天后,绣好了!
高静媛自觉绣得不错——她一点基础也没有欸,全凭着爱好自学的。看,绣出来的梅花倒也有模有样的!至少不会误认是迎春花呢!
本以为会得到房氏的指点,哪里晓得房氏看过了,点点头,又给了一块布料,“继续绣!”
那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呢?
高静媛猜不透。不过她想的是,房氏好歹是大家闺秀,女红的技巧不用多说,想学人家的本事,得,先听话吧!
继续老老实实的绣花。
日落时分,高祈恩回来,看见大女儿的绣花成果,足足三块技巧生嫩的梅花,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他带了些食物——集市上有名的“许老卤面筋”,分给四个孩子,也让静媛给高小宝带去。
关上房门,高祈恩跟妻子说私房话。
“今日跟大哥谈了。”
“怎么样,他答应了?”房氏教导女儿都心神不安,一直在想这件事呢!
“大哥不同意。他还念着大伯父临终前的不甘,不肯认祖归宗。”
“啊,那怎么办?不回到本家,高郎你什么时候才能选官上任?难不成继续在老家呆着么?我们又没什么产业……要不,我把那些没用的嫁妆变卖了,省得总是亏钱。”
“不可,那些林地都是在官府备案了,一旦变卖,岂不是让你娘家人知道了?你的金银头面这些年偷偷化了不少,以后回京城都不知道怎么见人。哎,说来说去,都是为夫的不是!”
“这和高郎什么相干?若没有娶我,高郎也不会被拖累。”
夫妻互相把艰难的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一个觉得自己家道贫穷无法给妻子提供更好的生活,一个觉得丈夫两袖清风为官清廉就是自己最大的骄傲。可问题没有解决,眼前的难关还是要渡。
“我明天再去长房,想办法说服他。”
“可,大伯能同意吗?”
“这一回不同,我们全家差点丧命,大哥不能不想着一家老小!”高祈恩拧着眉道。
……
次日,高家长房。
高祈瑞满脸失望,“恩弟,当年你金榜题名,本家是如何说的,保你一年七品,三年五品!混上五六年,就是四品的官宦了。可你咬牙不同意,宁肯做了千里之外的江於县令。我写信问你可后悔,你说不。你知道为兄心里有多少歉意?甚至觉得若为你的前程……也不是不能转圜。可你在江於当了六年县令,如今回来了,却全变了……那这些年吃的苦,算什么?你告诉为兄,你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高祈恩面色不变,“大哥,若我一个人,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本家的决心你也看到了。这一次我没事,下一次呢?我们高家有多少子孙?你的亲弟弟我的好哥哥阿兆,是怎么没命的?你觉得大伯临终前真的没有一丝悔意?求助本家比亲眼看着亲人死去还难吗?
还有三叔家的阿福。他那么老实本分,守着女人孩子过日子,碍到谁了,怎么会死在他乡!你就不想替他报仇雪恨?”
高祈瑞哑口无言。
高祈恩说完后,深深的躬身行了一礼,泣声道,“兄长问小弟在江於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弟可以摸着胸口答一声,失去的是自以为是、妄自尊大,得到的是四个儿女。兄长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可想而知大伯亲眼看着阿兆死去的痛苦……”
胞弟死得悲惨,高祈瑞心中大恸,闭眼转身,身躯都在微微发颤。
点到为止,高祈恩也不敢逼得太紧。准备离去时,忽然又转身道,“本家的族长已经换了,那一支得势时欺压族人,早被圣上发落了。现在的族长一家,应该是眼巴巴望着大哥认祖归宗,毕竟……”
高祈恩回到二房的时候,心情既轻松又沉重。
轻松的是,说服了兄长回到本家有了一线光明,沉重的是,坚守多少年的执着终于破灭了。回想前尘,那些豪情壮志,似乎都不翼而飞了。那样青春、那样热血、那样无所畏惧……都定格永恒的记忆,只在偶尔需要的时候出现。
满心思绪到了家,却看见比他年轻时候还意气飞扬、胆大包天的大女儿,蹦到桌子上砸东西。妻子的两个贴身侍女林泉林溪,脸上头发都是碎糕点屑,狼狈不堪。
“怎么了!”
所有人定住了!
房氏的脸上的怒容未退,林泉林溪脸上的愤慨惊慌也来不及卸掉,只有高静媛哼哼的一摆手,“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去找太婆,让她给我做主!”
从跟她人一样高的桌子上往下跳,危险!高祈恩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接住了,抱着大女儿,脸色一沉,“到底怎么了!”
高静媛有点惊奇,压抑了两天的心情终于得到缓解,不过该告状的时候必须告状,指着林泉林溪,大声道,“她们骗我!”
“奴婢们怎敢!冤枉啊!”
“是夫人让大小姐绣完十朵花才可以离开的。”
林泉怯生生的辩解,被林溪拉了一下衣摆,不敢多言。
高祈恩看了一眼今天的成果,绣了九朵半,就差半朵了,“为什么不绣完它?”
“因为绣完了也没用!明天过来,还是继续绣小花!不告诉我技巧和方法,我怎么提高呢!这么练习下去,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房氏气的不轻,“还提高?你一点基础也没有,教了也没用。娘是让你多练习练习,将来自然会了。”
“你不教,怎么知道教了我也没用!”高静媛大声辩解着,一面又不忘冲高祈恩露出委屈,“元元真的很用心的学啦,可惜有人不用心教!”
第六十六章新三从四德
不用心教?房氏气的险些噎过去。教一个六岁的小丫头的女红还需要用心吗?不,错了,她怎么就不用心了?亲娘教导女儿还会不用心?
看着妻子雪白的脸色,高祈恩搂紧了胳膊,把怀中的大女儿圈紧,但力度刚好对高静媛而言是很舒服的,不轻不重,也不用担心掉下去。她顺势把手臂环在父亲的脖颈,行成一个很亲密的姿势——
没有人知道,高静媛此刻是很得意的,很新奇的,原来被其他男人抱,跟亲爹拥抱的感觉完全不同欸!安全、温暖,有一种特别的踏实。
前世养父母儿时对她也不差,喜欢的玩具、漂亮的衣裳从来都肯舍得花钱。但,他们从来不抱她。对她的教育总是这样说“你要靠自己站立,靠自己走路。因为没有人能替你跌倒、再爬起。”
“人生的道路充满崎岖,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你得养成靠自己的习惯。现在的社会不同了,女孩也能出去工作养家。你得有出息,不能想着依靠其他人。”
教育没有错,只是……为何到后来却不肯放她走了?
高静媛神思一晃,立刻回过神——过去的都过去了,她要活在当下,立即抓紧眼前才对。父亲的怀抱,温柔的港湾,果然名不虚传啊?
微微眯着眼。
她的神情太过可恨了,房氏在一旁见了可谓是火上浇油,险些将自幼养成的淑女失态破坏——
“夫君,你看看,静媛她,她竟然拿点心砸林泉林溪!”
高祈恩歪着头,跟高静媛面对面。
这是父女两人第一次靠的这么近,彼此对视。高静媛等着责罚。只要从父亲的口中说出一个字,恐怕她刚刚升起的一丁点好感就没了。然后,她觉得自己会像受惊的乌龟,牢牢的躲进壳里,再也不敢相信亲情了。
等了半天,她听见高祈恩用沉着的声音问,“为什么浪费?”
“浪费?”
思维敏捷如高静媛,也是楞了楞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怪她用点心砸人,浪费了粮食!这在农家的确是个大问题。立马认错,
“我,我下次不敢了。”
房氏气的险些背过气。“夫君,林泉林溪可是我的贴身侍女!”
在大家族而言,长辈的侍从,哪怕是房里的一只猫儿、狗儿,都代表着长辈的颜面。轻易伤不得。房氏觉得,这种行为可以上升到“不孝”,因为是当着她的面前!可高祈恩的心中,亲生女儿、两个外面买来的女仆,有可比性吗?
再说,林泉林溪被打残了?还是打得浑身伤了?不就头发上沾了了点心碎屑吗?
高祈恩道。“元元还小,犯了错我们做父母的教她悔改,戒下次也就是了。圣人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元元,你可要记得!”
“知道,圣人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瞧,我不学会了?”
高静媛愉快的偏着头。眼睛亮闪闪的。
说得高祈恩摇摇头,也面带微笑。
晚餐的时候。高祈恩安慰妻子,“孩子这么大的时候是最不好教,什么事情懵懵懂懂、一知半解。若当她无知,她也有机灵的时候;若当她懂得,她还没长大。所以,全靠贤妻你耐心。”
房氏无奈的点点头,“夫君,妾身明白了。”但她同时解释,女红不是那么好学的。当年她五岁,嫡母请了有名的师傅教导,三年内什么都没学到,就学一个——坐!能坐上三五个时辰,就算会了一半了。因为女红不像其他,可以投机取巧走捷径,耐心是必须的,但凡少一分,也学不出什么。哪一个优秀的女红高手,不是把十根手指头戳得都是针眼儿?
难道会绣了几朵线条缝好的梅花,就自觉能入门了?
说出去笑掉大牙!
房氏和丈夫就教育女儿的问题上基本一致。只是,再好的夫妻似乎也容易在这方面起冲突。尤其遇到高静媛这样鬼灵精型。
接下来两天,房氏“用心”准备了资料,内容包括不限于《女戒》,前朝女官撰写的《贞女传》,并市面上流传极广的女子先贤故事集。
这些故事都有一个中心点——贤惠。什么是贤惠呢,就是把别人的利益置于自己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