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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撑危局?”
各派人物见天际追根问底,无不生疑:“他是少林派管事的和尚,若那年轻弟子习的是‘明王心经’,他又怎会不知?难道天心话里有假,又将大伙诓骗一回?”眼见天心神色黯然,呆立无语,更加疑心有诈。慧静抬起头来,见众僧远远退开,目中均有戒意,心中一寒:“难道我偷习了武功,众人便不当我是少林弟子了?”急忙向天际爬去,失声哭道:“师伯,弟子知罪。弟子愿受重罚,只求你别将弟子赶出少林。”慌乱之下,一把抱住天际双腿,再不放开。
天际被他死死抱住,两退一阵软麻,心中大惊:“难道他要害我不成?”用力挣脱,双脚却难移分毫,脸上顿时没了血色。罗汉堂几位师傅深知慧静为人,心想:“慧静偷习武功,罪责着实不轻。本门最忌讳的便是此事,怎么偏偏是他违犯?适才听方丈口气,似乎并未怪他,我须帮他才是。”
几人一般心思,都故意冷下脸来,高声喝道:“慧静,还不放开天际大师!有什么话只管向方丈去说!”慧静连忙松开天际,向天心爬来,口中呜咽道:“方丈救我,千万别将弟子逐出寺院。弟子说这武功来历,弟子不敢隐瞒半点。”天心尴尬已极,仰面上望,避开周遭数百道目光。
慧静见方丈似羞似恼,全不正眼看他,心中更慌,忙不迭地道:“弟……弟子这经书上的武功并非得自别处,乃……乃是前辈神光大师所遗。”此言一出,满场喧沸,众人实比听到“明王心经”四字还要震惊。
须知少林神光乃武林中奉若天神的人物,当年明教祸乱江湖之时,教主冷兴元及数位长老虽习练过“明王心经”,最后却仍被神光降服。众人闻听神光有秘笈遗世,自然认定这秘笈上的武功高于魔教心经。
木、盖等人年轻时都曾见过神光,听说他留下典笈,目中均掠过一丝惧意,心道:“这和尚直似上界罗汉转世,他若留下谱笈,必不逊于本教心经。”周四却想:“难怪慧静疗伤时动作与‘易筋经’相似,看来这神光和尚必是精通‘易筋经’的功法。”
天心本是仰面避羞,不愿慧静道出实情,这时一语惊心,忙低下头来,握住慧静手臂道:“你所说经书,果是神光大师所著?你……你快些道清原委。”他听到神光的名字,似有了依托,全忘了适才诓众之词,死死盯住慧静,身子竟颤抖起来。
慧静被他盯得发慌,垂下头道:“弟子十年前被天容大师招入罗汉堂学艺,与慧学师兄、慧空师兄、慧业师兄分在一个禅房。七年之前,弟子偶上房梁除尘,忽见梁上放了个油布小包。弟子打开看时,见是一本书籍,上面写着‘神运经’三字。弟子只当是普通经卷,便取下来观瞧,一看之下,这书中尽是些练功行气的法门,古里古怪,与本门心法全不相同。弟子见第一页上写了‘神光著’三字,当时不明其意,想了几日,才明白这经书原来是上代神光大师的遗著。”
众人听到这里,都皱起眉头,心道:“这和尚到底是尖是傻?为何连‘神光著’三字也要想上几天才明白?似他这等资质,根本不是习武的材料,竟也能练到这般境界,可见那‘神运经’是何等精深!”
天心见慧静憨态可掬,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说下去。”慧静见方丈有了笑容,惧意稍去,稳了稳神道:“弟子从师兄们口中,早听说神光大师是本派出类拔萃的高僧,一时好奇,便忘了本门不准偷习武功的戒条,想照他书中所写练上一练。哪成想这书中似有魔力,弟子一练之下,竟然欲罢不能。不到三个月光景,便觉骨缝大开,筋肉松绵。劲松时,气血纵横往来,骨肉和缓柔畅;劲紧时,真气倏然会聚,周身刚坚凝结。弟子到了此时,只觉若有一日不练,便好像丢了魂魄,实是难耐无比,只得晚上趁师兄们熟睡,偷偷去寺外习学。如此过了一年,体内变化更为明显,每一提神作势,便觉内气油然而生,起自涌泉,充于丹田,达于掌指,且步履比从前稳健,动作也比从前轻灵,对本门拳经中所说‘蛰龙未起雷先动,风吹大树百枝摇’体会尤其深了一层。弟子见书上说到此一步,至少要苦练三年,只怕自己贪进心切,练得全然不对,又从头学起,练了两年多。哪知两年过后,感觉愈来愈奇,内劲更加强烈,每次练拳,周身好像一个装满水银的皮袋,随着外形的变化,真气在体内上下鼓荡;上升时气自涌泉顺夹脊分左右布于两膊,充于指掌;下降时则哗然而落自两腿沉入涌泉。升则整体而升,降则整体而降,分不清是按哪条经络运行。动作既沉实又轻灵,飘飘荡荡,舒适无比,真是难以言传。每一细微动作,只要意念一起,真气便倏然而至,往往意念竟跟不上真气的流动。”
众人听到此处,都露出呆痴之态,心道:“这僧人所述之状,正是每一个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他头脑不灵,居然能在两年间达于此境,难道果真有神佛助他?”
罗汉堂几位师傅又惊又喜,却又将信将疑。一名矮壮师傅教授慧静多年,从未见他有何特异之处,听他说得如此神奇,忍不住道:“你说得这般玄虚,众人如何能信?你且做‘挽弓伏虎’一式,说一说是何感觉?”
慧静抬头望向天心,见方丈微微点头,于是站起身形,左腿前弓,右腿向后蹬直,双臂缓缓上拒朋,做出“挽弓伏虎”的拳式。那矮壮师傅见他做得不差,心道:“这一式功架低矮,不易得力。我习练多年,仍难劲畅力达。不知他是何体会?”问道:“你且说这一式力自何出,如何发放?”慧静道:“弟子做得此势,左腿稍向前弓,便觉二距乔之力自足踝直上,经两肋、腋下,过睛明出发际而达风池;后腿蹬直,自觉两维之气自金门、筑宾两穴上行,前达廉泉,后上临泣。而上拒朋之臂,意动气随,稍加拒朋挤之意,便觉带脉往复,冲脉上下,丹田鼓荡不竭,直似抽气唧筒一般,将涌泉之气抽入气海,复自气海推至两膊两掌。一吸一推,吞吐不已,只须意念稍纵,真气便可从指尖冒出,滚滚不息。”话音未落,两掌上忽有大力涌出,直似海浪相叠,向那矮壮师傅冲来。
那矮壮师傅一惊,连忙拿桩站定,出掌相迎。不料此股大力一发即收,反生出吸引之力,将他带上几步。那矮壮师傅收势不住,眼看要撞在慧静掌上,心中大惊:“这‘挽弓伏虎’一式我练了千遍万遍,做梦也没想过会有这等威力。此刻若性命相搏,我哪还有命在?”此念方生,前冲之势忽停,身子稳稳站住,并无一丝摇晃。众僧见了,惊奇无比:“本门普普通通的一招,怎会高深至此?莫非我等尽是井底之蛙?”
慧静见那矮壮师傅满面通红,慌忙跪倒道:“弟子收劲太疾,师……师父休怪。”那矮壮师父苦苦一笑道:“你有这等本领,贫僧哪还配做你师父?难为你这些年深藏不露,将大伙当成了傻瓜。”
慧静听这话说得极重,慌得连连摆手道:“师父,你……我……这……”情急之下,语无伦次。天心轻拍其肩道:“你不必惊慌,且说随后几年境况如何?”慧静见方丈意切语和,心神略定,眼望地面道:“弟子练到这时,似脱胎换骨一般,举头投足,俱与往日不同。每每练拳,手起气也起,手落气也落,无论怎样发力,均可随心所欲,循循无端。弟子心中欢喜,便想看这般练将下去,更有何种妙处,不想练到第五年上,竟然事与愿违,将弟子吓了一跳。”众人听到此处,心中都是一沉:“难道是他练错了不成?”天心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慧静抬起头来,愣愣地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这道理弟子一直想不明白,可依法而行,却又说不出的奇妙。或许是弟子太笨,将经书上的心法领会错了?”说着向众僧望来,露出迷茫、期盼的神情,好像众僧能解他心中疑问。
天心欲知究竟,催道:“你快说出了何事?”慧静收回目光,转望天心道:“弟子练到第五年时,只觉体内真气愈聚愈强,便似江海翻腾,无一刻止竭,自感头大耳鸣,皮绷肉紧,连晚上睡觉也要被搅醒数次。弟子到了这时,竟无端生出许多妄念:忽尔想飞升云端;忽尔又想钻入地下;一时似与恶浪相搏,周遭尽是狰狞的凶煞;一时又似在极乐之国遨游,耳中充满仙乐之声。身子时轻时重,忽热忽冷,轻时随便纵跃,数丈可及;重时骨肉沉坠,禅床压陷;热时如火烤炙,汗出若雨;冷时又寒冰加体,彻骨难言。终日里心神恍惚,看眼前之物皆是虚幻,到后来连自家四肢躯干也觉累赘无用,似乎只凭一气一念,便可升天入海,纵横八极。”
众人听他愈讲愈奇,心道:“他所述之状,我只在梦境中才有,难道是他悟性不够,已然走火入魔?”周四暗想:“当年两股力道在我体内为虐之时,我也曾偶生虚妄之念,但却不似他这般强烈。他五年纯功,真气聚积如海,不知如何能导引顺畅?”
天心越听越惊,问道:“那后来怎样?”慧静道:“弟子终日如在梦中,体内异状频频,无止无休,只恐这样下去,丢了三魂七魄,于是思谋出一个法子,想借行拳之时,将真气放出体外。哪知操拳之下,怪事忽生:弟子头几年一经作势,内气自然而然地随势而出,无论怎样动作,均能生出异乎寻常的力量。这时抡拳踢腿,意气却似结了仇怨,不再有片刻相合,经络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不容真气通过。这一来非但内气发放不出,拳脚上也毫无力量可言,每每打出一拳,竟比未习武时还要乏力,而体内偏又聚集了无穷的神力,让人有撼岳之志,倒海之心。弟子憋闷数日,急得头焦额烂,索性将习过的十余种拳法都使了出来,只盼有一种稍稍管用,便可救我急难。岂料本门这十余种拳法徒有架式,每一式运气使力之法都似巧实拙,极为牵强。弟子初入罗汉堂时,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