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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媚霞竟莫名地有些怯羞,呆愣在那里,“花落,……”
凌花落看着苏媚霞,柔和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悲怆,似无形的锋刃轻轻割划着他的心,哀婉的心痛几乎让她无法承受;她不敢再看凌花落,赶忙将头扭到一边,泪如断线帘珠般簌簌而落,耳边传来凌花落的轻语:“我要去见我娘了。你多保重!”
说罢,凌花落几步跨到苏媚霞前面,昂起头对彩蝶娘子傲然道:“动手吧!”说着便闭上了双眼,等待彩蝶娘子的夺命一击!
杨孤鸿和陆菲菲惊急之下同时喊道:“凌公子!”
“够了??!”苏媚霞突然发出一声暴吼,震得全场似乎都抖了一下!
苏媚霞怒视彩蝶娘子和凌花落二人,泪水尚噙的双目血丝满布,“你们……非要拼得你死我活才肯罢休么!凌花落,你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只剩一口气了;娘,您也失去了一条手臂,将在伤残的痛苦中度过余生。你们斗得这般两败俱伤,为何还不肯罢手?”
彩蝶娘子和凌花落见苏媚霞满脸怒恨,一时间竟都不知所措,只有呆愣地看着她!
苏媚霞长舒了口气,嗓音已经有些沙哑,“娘,您为了给爹报仇,断送了自己十八年的自由;现在您总算重见天日,却又要给自己出气。您不惜舍弃您的亲生女儿,拼掉了自己一条胳膊,搅得江湖动荡不安。最后就算您杀光了冥水宫所有的人,爹不可能再活过来,您也找不回您那十八年的光阴。您做的这一切,真的值得么?”
苏媚霞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泪水,只剩下怨怒和哀伤!
彩蝶娘子哑口无言,一下子愣住,瞠目结舌地看着苏媚霞。
苏媚霞又转过头,对凌花落哀怨微笑,说道:“花落!你抱负远大,胸怀天下,为了拯救苍生于血雨腥风之中,对自己的生命毫不在意。可是你一直都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从来都未曾真正地为你身边的人想过??花落,你不是一个人,你身边还有朋友,还有伙伴,还有喜欢你、挂念你的人,你知道么?你在意过这些人的感受么?”
凌花落面对苏媚霞如此直白的诉说,也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媚霞扭过头,望向远方蒙蒙的绵峦,面带悲伤的微笑,柔声道:“花落。我们在花雨中相识,在朝霞下相偎,在逆境中相伴,在神佛前相拥……我们彼此……却从不曾在内心里相通……也不曾在生命中相爱……”苏媚霞闭上双眼,虽然无泪,却字字如泣血一般滴在凌花落的心头,荡起他一阵阵揪心的痛!
“我永远也猜不透你的心……花落,我的花瓣能掠走你的人,却打不开你的心扉;天边的朝霞能点燃你的双眼,却点不燃你的爱情;逆境中的我们能够相濡以沫,共同患难,你却从未逾越过对我亦宾亦亲的感觉……慈悲的佛祖能让我触摸到你的体温,却触摸不到我在你心中的位置……花落……我触摸不到……”
苏媚霞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片寂静。
凌花落想去安慰苏媚霞,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伸出手,想抚在苏媚霞的肩头,犹豫了一下后却还是缩回了手。
苏媚霞慢慢抬起头,又望向彩蝶娘子。
“娘。女儿不孝,屡次忤逆您,甚至曾经以死来要挟您,让您伤透了心。女儿知道今日您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杀凌花落,即使女儿再次以死相逼都阻止不了您……”说着她从头上慢慢拔出了那根发簪。
众人面色一变,大骇之下纷纷惊呼:“苏姑娘!”“苏姑娘,你要做什么?”
苏媚霞不理众人,兀自出神地珍抚着那根发簪;那是一根很旧的银簪,簪体已经变得有些灰暗,但仍闪着黯淡的光泽;簪头是一朵金钿雕花,花里面包着一颗闪亮的宝石。
“娘。这根簪子好漂亮。您还记得吗?在我四岁那年,您失踪前一晚,将这根簪子戴在我的头上。我开心极了,对娘说我要一辈子都戴着这根簪子……”
彩蝶娘子突然身体一震,眼睛越睁越大;苏媚霞手中的那根簪子如同一把钥匙,透过她的双眼,打开了她脑海中尘封已久的回忆……
娘。媚霞要一辈子都戴着这根簪子。
那稚嫩的声音,那清澈的眼睛,那天真的笑脸……
“娘!这十八年来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求求您快醒来吧??!”苏媚霞突然大喊着,右手紧握发簪,高高扬起,而后便如划空流星般疾划而下!
“咚??”一声轻微闷响,让每个人的心头都猛地一颤??那根发簪在苏媚霞心脏的位置直穿而入,刹那间鲜血喷涌如注!
“不??!”凌花落、彩蝶娘子二人同时痛呼,从苏媚霞的一前一后飞冲了过来!
苏媚霞的手还握着那根插入心脏的发簪,身体一软,歪斜着倒了下去;凌花落离她较近,一把接住了她,而后跪在地上,将她搂在怀里。
“你……怎样了……你……为什么……”凌花落已经完全慌了神,摇晃着苏媚霞的同时语无伦次地喊着,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惧!
彩蝶娘子受到了极大的震惊,蹲跪在苏媚霞面前,左手抓着苏媚霞的胳膊,口中喃喃呼唤:“媚霞,……媚霞……我的媚霞……我的女儿……”
苏媚霞歪斜着头,嘴角淌血,含糊微弱地说:“娘……女儿……不孝……”
彩蝶娘子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不??媚霞,都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
苏媚霞艰难地轻摇一下头,“娘……您还……认媚霞……这个女儿吗……”
彩蝶娘子猛点几下头,哭着说:“你永远都是娘最疼爱的女儿……永远都是……”
苏媚霞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一滴开心的泪在她那张娇美的脸庞上滑落。
母女俩长久以来的心结,至此才彻底解开!
然而这血满衣衫的惨状,相顾泪零的悲伤,锥心刺骨的哀痛,便是化解这一切恩怨的代价么?只是面对如此沉重的代价,一颗疮痍满布的心又该如何承受?
“花落……”苏媚霞奄奄一息地呼唤着。她因失血过多,眼前的一切已经迷离涣散了,只能伸出一只手,样子有些惊慌,好像要抓住什么。
凌花落赶忙伸手握向苏媚霞的手。
十指相触的一刹那,苏媚霞紧紧握住凌花落的手,人也立刻镇定下来了,嘴角扬起开心的笑,好像很幸福的样子。然而这幸福的笑容很快便僵住,她身子一挺,嘴角又涌出一股鲜血,眼看就要断气!
她伤口仍然在流血。那是心脏的位置,谁也无力阻止。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一条没有水的鱼一样痛苦地张着嘴巴,好像要对凌花落说什么。
这一刻,她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凌花落说!
然而她没有时间了。
她扬起头,努力地张了张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尽所余的全部力气,发出一声让周围所有人都流泪的呼唤。
“……吻……我……”
血色秋阳残破
无力痴情紧握
一朝诉柔肠
却是离魂断魄
花落
花落
今生就此别过
凌花落无声落泪,俯下头深深吻在苏媚霞的唇上。只是那本应该温润柔软的双唇,却已经冰冷,只残留那抹满足的微笑,与嘴角的血一同凝固在风中……
彩蝶娘子眼看着苏媚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左手握在她的肩上摇来晃去,似乎不敢相信她已经死去;继而彩蝶娘子突然站起来背过身去,冲着凄凉的夕阳,血泪满腔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呼:“我的女儿啊??!”
残阳如血,漫染天地;江山浩瀚,如镀金光。
好凄美的景色。
只是那只娇美的蝴蝶,再也不能迎风舞翅。它的残翼血迹斑斑,化作天边那片鲜红的霞云垂空而燃,慢慢殆尽,最后消失在无尽的冥冥之中……
次日清晨。天都峰山道上。
凌花落、彩蝶娘子、杨孤鸿、陆菲菲四人走在山道上;彩蝶娘子牵着一匹马,马背上驮着苏媚霞;马蹄踏在碎石铺成的路上,滴滴答答敲响了回家的路。
杨孤鸿道:“彩蝶前辈,您真的放下了中原的一切?”
彩蝶娘子道:“是的。媚霞的死让我彻底觉醒了。我已经看淡了所有的是非恩怨,厌倦了江湖上的纷争。昨夜我散去了‘水内心法’的全部功力,都注入到媚霞的十二主脉中,以保她的身体在短时间内不腐;我要将媚霞带回蜀中见她的姥姥,让她以五毒门秘传的火毒针功来灸补媚霞的心脉……”
陆菲菲眼中绽放出惊喜的光芒,“这么说苏姐姐还有救?”
彩蝶娘子却摇了摇头,“她的心脏已被刺破,没什么救活的可能了。只是我亏欠我的女儿太多了,我要尽为娘的最后一点心意,即使明知回天无力,我也会全力一试。”
陆菲菲惊喜的神色渐渐黯淡,失望地点了点头,“是这样……”继而幽幽自语道:“曾经有位船夫说苏姐姐的面格间情印与命线相互掩扰,如若情深,必然薄命。想不到他说的都是真的……情深不寿,真是人间最悲哀的事情……”
杨孤鸿突然想起了什么,“彩蝶前辈,您散去了‘水内心法’的全部功力?那您从此以后都无法再施展武功了……”
彩蝶娘子却并不在意,“武功?我还要武功干嘛。就因为自恃这一身武功,我在中原武林专横跋扈,逼死了师姨,杀害了圆智大师,也失去了我的女儿。如今顿悟这一切,却为时已晚。而且……”她停住脚步,看向凌花落,“就算我不散去功力,其实凌公子你那一刀不但砍掉了我的右臂,刀气也已经重创了我的经脉,我的武功早晚也得废掉……”
一直没有说话的凌花落听到此言,心生愧疚之意,拱手垂礼道:“对不起,彩蝶前辈!”
彩蝶娘子释然一笑,轻轻摇头,“你何须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其实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一刀砍断我的右臂,让我手六经右臂支脉的真气随血液喷散,我也不可能那么容易从‘水内心法’的魔性中自拔出来。”
凌花落这才略感宽心,点了点头,却又陷入到悲伤的情绪之中,沉默不语。
彩蝶娘子的心情却越发唏嘘。她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