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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为什么你会……不怪在下?”
“以我的立场,无法怪你。”
“在下不懂!”
“以后你会懂。”
“你的目的是想……暂时逃过死劫?”
“不是!”
“那是什么?”
东方白是真正地不懂了。
妇人抬头望了望天,突地一旋身飞闪投入林中,论身法还可以算得上是第一流的,不输于遁狐脱兔。
“不能放她走!”一个声音在东方白心里大叫,但他仍僵立着没采取行动,等人影消失了,他才感到后悔,可是后悔已经迟了。可想而知,不消多久,对方的高手便会大批涌到,整个的局面会改观,只由于他一念之仁。
卓永年入穴未返,他不能离开此地。
悔意愈来愈浓,使他心乱如麻。
回到歇憩之处,手扶筐篮坐下,事态已经形成,不管后果是什么,他只有准备迎接一途,等待,焦灼地等待。
一个时辰过去了,像一百年那么长,没有任何动静。
当然,这并不表示没事了,情况随时会发生,时间愈久,愈是凶险,乾坤教会采取什么手段简直无从想象。
卓永年现身了,东方白如获救星,但这只是刹那的反应,跃动了一下的心又沉下来,而且沉得更深,卓永年能解决这大大的问题么?
“小黑!”卓永年走近,把丝绳抛下,立即发觉东方白的神色不对,皱皱眉,一眼瞥见了地上的血迹,惊声又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道精芒闪闪的眸光,逼射在东方白脸上,银白的胡须连连抖动。
“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大事。”东方白站起身来。
“什么大事?”
“我杀了人!”
“嗨!杀人算什么,我们来办这件大事,避免不了流血,你又不是没杀过人,看你这神情,到底是发生……”
“你听我说。”东方白把经过叙述了一遍。
“啊!原来如此。”卓永年不表惊震,反而笑了笑。
“师父……不把这当回事?”东方白锁起了眉头。
“小黑,你只要多想想便会明白。”
一句话启发了东方白的灵机,仔细一想,若有所悟。
“莫非她是水二娘的亲戚?”亲戚就是同路人之谓。
“对了,小黑,你的智慧果然超人一等。”
“师父怎么知道的?”
“昨晚私下我们有短暂的接触,互相印证了身份,也交换了几项行动的原则。”顿了顿又道:“原先她是水二娘的房客,夫妻俩在桐柏一带卖药鬻艺为生,有次因为被桐柏大少手下调戏发生冲突,丈夫不幸被害,她为水二娘收留作助手,之后不久,她突然失踪,直到三个月前,她才托猎户传讯给水二娘,说她被符六掳劫作妻子,她要报仇,所以忍辱偷生。”
“啊!想不到有这多曲折,她能配合我们的行动?”
“当然,她也算是坤宁宫的弟子。”
“她叫什么?”
“她丈夫姓林,在店里时被称作林嫂。”
“啊!”东方向深深点头,心里想:“坤宁宫为了大化门消失之谜,投注了全部人力,多年楔而不舍,是什么理由使得该宫如此不惜代价,仅只是因了‘不为老人’一个人的关系么?不可能,定有重大的原因。”
“我们随便挖点药草回头吧?”
“师父,你还没说进地穴的经过?”
“哦!”卓永年点头又摇头:“徒劳往返!”
“为什么?”
“那怪老人古怪不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用尽了方法,什么也探不到,形象又极陌生,根本测不出他的来路,也说不定是乾坤教自己的高级人物,犯了教规而遭囚禁,看起来是此路下通。”
突地,林子里传来数声枭啼。
东方白心中一动,枭鸟夜啼,大白天里何来枭啼之声?正自感觉不解之际,卓永年忽然靠向身边来。
“小黑,有人窃听我们的谈话。”声音低得只能让东方白一个人听到。“不要动声色,装作没事,从右边包抄过去,然后回头入林。”
“嗯!”东方白低应一声,立即醒悟,枭啼之声定是毕老三传出的暗号,也可能是林嫂,目前已知的只他两个是同路人,当下默不吭声,从旁边绕去。
卓永年慢慢走向放置筐篮的地方。
东方白走出一段之后,猛可地加速身法,前奔数十丈,折身投林、圈回,远远只见人影一晃,正待扑去,却看出人影是毕老三,立即刹住扑势。
毕老三用手朝前面的方位做了个手势,然后隐去。
东方白立即朝毕老三所指的方位小心翼翼地迫去,锐利的目光逐段搜瞄,果然被他发现了,在一株半腐中空的树身里贴着一个黑衣人,借树身裂隙向前面窥视,绝妙的藏身位置,如果不是从后近看,根本无法发现。
黑衣人头发已经泛灰,看上去年纪当近花甲。
这枯树距原先东方白与卓永年谈话的地方约莫三丈左右,两人谈话的内容当然已经入耳,事实所逼非灭口不可。
东方白不喜欢暴力,更不愿意杀人,但现在他除了杀人别无选择,放了活口,整个的行动计划便将化为泡影。
在目前状况中,绝不能存妇人之仁。
东方白悄没声地迫近,毫不犹豫地飞指隔空点出。
黑衣人似有所觉,迅快转身,但慢了那么一丁点,身形才半转,闷哼声中,歪了下去,上半身栽出树洞之外。
现在可以看清楚,是个貌相清矍的老人。
东方白又并食中二指,准备点老人死穴……
就在此刻,身旁响起枝叶拂动之声。
东方白迅疾转身,一看,不由大惊意外,不期而现的赫然是庞然巨物水二娘,另外是水宝的表哥和另一个年轻人,八目交投,东方白叫了一声:“二娘!”
母女情深,水二娘为了女儿失踪竟然亲自入山。
三人靠近。东方白的目光被那年轻人吸引,仔细一辨认,脱口叫了一声:“梅芳!”
谜底在刹那之间揭晓,水宝所谓的表哥,正是坤宁宫的公主小玲所乔扮,怪不得一见面便眼熟,而水宝又曾一再表示对这俊美的表哥没兴趣。
东方白与小玲的目光骤呈胶着。
隐约中的情愫,使两人的内心起了微妙的反应。
水二娘痴肥的脸上并没忧伤之情,反之还隐有喜色。
“小黑!”水二娘开了口,“辛苦了!”
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使东方白大感困惑,转过头,怔怔地望着水二娘。
“二娘入山……”
“当然是为了那丫头,现在不必担心了。”
“找到她了?”东方白精神一振。
“可以这么说!”
“人呢?”
“知道她很平安,这足够了!”咧嘴笑了笑。
“到底怎么回事?”东方白有些牙痒痒。
“以后再说吧!”水二娘似乎有意隐瞒真相,目光扫向半截栽在树洞外的老者,神色突然一变,挪步迫近,仔细看了看,脱口道:“怎么会是他?”
“他是谁?”东方白又是一个意外。
“多年前我见过他,大化门内三堂首席堂主西门昌!”
东方白震颤了一下,思绪突涌如潮,水二娘是坤宁宫的人,她居然认识大化门的堂主,这表示一宫一门之间必有某种关系,而大化门消失之后,门里的堂主居然会在乾坤教的禁区之内出现,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第二个被发现!”小玲的声音有些激动。
“第二个?”东方白望向小玲。
“对,第一个是鬼树林外山脚伏尸的四人中被你断去一臂的人。”
东方白想起来了,当时检视断臂人的尸体时,“铁杖姥姥”曾经起了强烈的反应,说过“怎么会是他,太不可能!”的话,追问之下,只含糊以应,原来那断臂人也是大化门弟子,却成了乾坤教徒,这里面的文章大了。
“这情况显示了什么?”东方白忍不住问。
“离奇,不可思议,但已接近谜底。”小玲闪动着目芒,脸上仍是一片激动之情,转过头,“二娘,我们不能在此地久留,这是名活口,对我们应该大有帮助?”
“嗯!”水二娘深深点头,“小黑,你走,这活口我来处理,你师徒切不可暴露身份,愿我们行动顺利。”
“好!那……我走了!”目光扫向小玲。
小玲也正以异样的目光望过来,东方白感觉心弦一颤,无言之言,只靠灵犀相通,微妙的反应,但又各怀心结,当然,这也只有各自心里明白。
东方向奔出林子,到放置东西的地方,心里一团迷雾,像是已隐约发现什么,但认真捕捉,却又捉摸不到。
卓永年手拄药锄,端坐在石头上。
“师父……”
“不必说,我已经知道了,毕老三已跟我碰过头。”
“我们现在怎么办?”东方白咽回本来想说的话。
“回去医治野豹子。”
“真要使他恢复功力?”
“当然,多一个野豹子无害大局,却可以取信对方,何况他已是一头断爪的豹子,我们必须在这层微妙的关系中找机会,或则制造机会。”
“好吧!”
“我们走,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又回到符家山居小屋。
一切没有变,只少了个符六。
野豹子坐在火塘边床沿,满脸企盼之色。
“道爷,采到药了?”
“唔!费了天大的力气,算你运气好。”
“就可以……施术了么?”
“今晚就可以着手。”
“要是能恢复功力,咱丁霸一定感恩图报。”
“什么要是不要是?”卓永年瞪起了眼。“本道爷的医术还用怀疑?感恩图报这种话少说,本道爷不作兴。”
“是,是!”
林嫂从里面转了出来。
“道爷回来了?”
“嗯!”卓永年在椅上坐下,“你丈夫呢?”
“有事出去了,他常常几天不回家的。道爷,奴家为您准备了几样可口的小酒菜,一天辛苦了,先喝几杯如何?”
林嫂一切如常,符六之死她是全不放心上。
“好!”卓永年应了一声。
林嫂立即摆桌端菜。
东方白把筐篮等物搬进为他师徒安排的房间里。
酒菜摆齐,三人上桌,卓永年津津有味地吃喝起来,桌上一个是徒弟,一个是待医治的伤者,他当然唯我独尊。毫无忌惮,只苦了野豹子,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