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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彦神气的道:「论兵法,我只识两句话,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卓狂生和姚猛交换个表示失望的眼色,前者叹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奇谋妙计,他奶奶的,我还……」
幸好姚猛知机的在桌底下暗踢他一脚,他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高彦对卓狂生的冷嘲热讽丝毫不以为意,注意力全集中往尹清雅俏脸去,道:「为何知己知彼能百战不殆呢?皆因不但清楚自己的优点,更能完全掌握敌人的弱点。论实力,我们当然远及不上桓玄,不过桓玄的主力部队已到了建康去,如此我们和敌人实力上的对比便大幅拉近了。」
尹清雅苦恼的道:「可是现在巴陵已被敌人控制,要攻陷巴陵并不容易,如果敌人援军从江陵开来,那吃不完兜着走的人不是敌人,而是我们哩!」
又叹一口气道:「现在我们两湖帮士气消沉,恐难与敌人正面硬撼。」
卓狂生和姚猛根本没想过士气方面的问题,还以为巴陵帮众便如荒人般有顽强的斗志,听得小白雁这两句话,禁不住颓然若失。
高彦从容道:「雅儿说出了我们的弱点,若要我们只精于水战,从未试过攻城的兄弟去攻打巴陵,我们肯定吃大亏,说不定未到墙脚便走失了大半人。」
卓狂生等三人同时动容,意会到高彦确是成竹在胸,非是胡言乱语。
姚猛不解道:「不攻城又如何夺城呢?」
高彦探手去摸卓狂生颔下长须,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卓狂生往后缩开,不让高彦得逞,不耐烦的道:「还要卖关子,快从实招来。」
高彦靠往椅背,长吁一口气道:「坦白说,自仓皇撤离巴陵后,我们可说是乱成一团,溃不成军,全赖为我岳师傅复仇的意念与刘裕的金漆招牌把人心拉扯着。但在情报方面,在本人策划下仍做得非常出色,令我们对敌人的情况了如指掌。巴陵的敌军由周绍和废了一只手的马军指挥,兵力不足二千五百人,战船二十八艘。唯一可对他们施援的是留驻江陵由桓修统领的部队,兵力在五千人间,战船三十五艘。想想看,如果我们能击垮桓修往援巴陵的船队,情况会如何发展?」
尹清雅一震道:「巴陵的敌人不但会变得孤立无援,还要害怕我们乘胜追击,夺取江陵。」
卓狂生也精神大振道:「高小子果然没给我们赞错,江陵确是桓玄必救之地,不容有失。」
姚猛皱眉道:「问题在如何把江陵部队引出来呢?」
尹清雅星眸闪闪的道:「若是在江河上,我们肯定有机会。」
高彦得意的道:「奇谋妙计来哩!第一招叫佯攻巴陵,第二招叫笼里鸡作反,第三招是中途截击,第四招再来个围魏救趟,如此四招齐出下,包管敌人吃不完兜着走。」
尹清雅撒娇的媚笑道:「算你哩!」
高彦立时乐不可支,顾盼自豪。
姚猛一头雾水的道:「清雅明白他的招数了吗?」
尹清雅耸肩奇道:「有甚么难懂的,你竟不明白吗?」
卓狂生苦笑道:「我只明白了小半,烦高少把其余我不明白的地方解释清楚。」
尹清雅道:「高少说的甚么三招四招,简单来说只得一招,就是把留守江陵的桓修引出来,再在大江上突袭他的船队,只要能令桓修伤亡惨重,敌人将不得不撤军回防江陵,因为在形势比较下,敌人只好弃巴陵保江陵。」
卓狂生和姚猛拍案叫绝,并对高彦刮目相看。
有了目标,便有了动脑筋的方向,四人立即思如泉涌,你一句我一句的定下了收复巴陵的大计,忘了时间的流逝。
自聂天还和郝长亨遇害后,尹清雅首次告别了悲伤和愤怨,全情投入反攻桓玄的行动中。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四十一 卷 第二章 心病心药
第 四十一 卷 第二章 心病心药
「燕郎!」
正忧心如焚的风娘和小诗闻声扑到床榻一旁去,只见昏睡榻上的纪千千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
风娘和小诗均心中骇然,小诗更是被吓得面无人色,因为病至胡言乱语绝对不是好事,看来纪千千今次昏倒的情况非常严重。
纪千千玉容又生变化,满脸凄怨,眼泪从闭上的双目洎洎流出来,令人为之心酸。
小诗扑上去抱着纪千大恸哭道:「小姐!你千万不可以出事呵!」
风娘后悔得差点想自尽。都是自己不好,为何要告诉纪千千拓跋珪活埋数万人的事呢?纪千千显然抵受不住。
纪千千双唇轻颤,似在说着呓语,却没有发出声音。
风娘半劝半强逼的把小诗拉得站起来,强自镇定的道:「不要担心,你小姐只是在作梦,情况该是转好。看!她的眼皮在抖动着,梦由心生,该是个好梦来的。」
小诗仍是不能自己,泣不成声,风娘怕她过度伤心,施展手法,不一会小诗哭得模模糊糊间,沉睡过去。风娘爱怜的把她抱起来,放到一角的榻子上去,又为她盖好被子。
再回到纪千千床边时,纪千千已没有流泪,容色平复下来,呼吸变得均匀,就像平时熟睡的模样。
风娘担心稍减,拂熄了房内的油灯,坐在床沿处,心中百感交集。
纪千千在燕飞的怀里「醒转」过来,她没有像上回梦中相会般「见到」燕飞,那纯是一种感觉,但又是如此实在。
纪千千不敢相信的呼唤燕飞。
燕飞的声音在她心灵中响应道:「没事哩!不要哭了!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呢?」
纪千千感到正被燕飞紧紧的拥抱着,炽热的爱恋感觉,令她回复了斗志和生机,燕飞的爱,像席卷大地的洪流般横过她心灵的天地,无需任何言语,便驱走了孤立无援和失落的扰人情绪,令她的心神回复澄明平静,再次生出已拥有了一切,别无他想的满足滋味。
「燕郎呵!拓跋珪是否在参合陂活埋了数万燕兵呢?」
燕飞在她深心处叹息道:「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小珪是不择手段的。因为怕我阻止,他故意支使我去追击敌人,令他可以在不受我阻挠下如此施为。千千你必须振作起来,不然我们携手离开这个残酷人间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杀戮还会继续下去,直至另一方完全屈服,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包括拓跋珪、慕容垂和我燕飞在内。战争从来便是这一回事,现在再没有另一个选择。」
听到燕飞没有参与这可怕的行动,纪千千整个人轻松起来,展眼舒眉,天地倏地明亮起来,下一刻,她从燕飞怀抱襄抬起头来,看到燕飞深情的眼睛。
纪千千惊喜的道:「这是不可能的,燕郎怎办得到的呢?」
燕飞的脸容在她的注视下逐渐清晰起来,四周却暗黑下去,那情景既真实又虚幻,秘异至极点。
燕飞轻柔的道:「今次全赖安姑娘大力帮忙,令我能突破以前的局限,越过万水千山来与千千相会。生命真的未试过这般美,千千感应到安姑娘吗?」
燕飞确是有感而发,任旁人怎么猜想,绝没有人可以猜得着,纪千千和安玉晴的初遇竟是在如此的情况下发生。三个心灵的接触,爱的感觉是如此无边无际和绵密,超越了世间任何男女的所谓「爱」。其纵深处亦是摸不着顶,碰不着底,爱的深处仍有无尽的爱。奇妙的感觉,在心灵的秘密天地里,泻出千川万河,激出漫空的火花。
纪千千惊喜的嚷道:「玉晴姐!是你吗?」
安玉晴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平静道:「千千姐!我们终于相遇了。纵然是初次相会,但我对千千的了解,已超越任何的了解,我们正分享着的,亦超越了我们所曾拥有过的一切。自懂事以来,我一直在追求某种东西,又或某一方面的事物;某种真相,又或某种最近似真相的真相。我害怕去知道,也渴想知道。但在这刻,我感到已找到我一直在追寻的东西。生命不是挺奇妙吗?」
到最后几句话,她的声音沉寂下去,微如回音。
纪千千叹道:「玉晴姐道出了我的心事,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其它的事我再不在乎。玉晴姐的话令我感动。」
燕飞晓得安玉晴已支撑得非常吃力,不想她过度损耗,道:「我们要走了,千千要保重,人世间的劫难,自有其前因后果,非是个人之力能够改变,我们只要问心无愧便成。千千须坚强起来,比以前更坚强,记住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了。」
纪千千忙道:「风娘告诉我,短期内我们会离开荣阳,目的地可能是中山,但可能只是个幌子,燕郎勿掉以轻心。」
燕飞一句「明白了」,和她心灵的联系倏地中断。
纪千千「呵」的一声叫了起来,心中填满依依不舍的情意,但再没有丝毫孤独无助的感觉。
她自然而然的睁开双目,首先接触到的是风娘充满关怀的眼光,接着发觉返回了卧房的现实里,记起了自己仍是慕容垂的俘虏,身处荣阳城内慕容垂的行宫里。
前后两个截然不同的情景,其强烈的对比和分野,令她生出奇异的感觉。
黑夜是如此宁和静谧。
坐在床沿正目不转睛打量着她的风娘正为她把脉,双目闪过惊异的神色,道:「小姐不但完全复原,眼神还比平时明亮深邃。」
纪千千暗吃一惊,怕她看破端倪,忙岔开道:「发生了甚么事呢?」一边说话,一边坐将起来,风娘只好缩手。
风娘体贴地为她拉被子盖着娇躯,答道:「小姐昏倒了,太医来看过你,说小姐的脉象虚弱散乱,不过我看小姐已没事哩!真奇怪。」
不知如何,纪千千总感到风娘今天有异于平时,不单神态上远较平常亲近,更是满怀感触,难隐伤情。
纪千千目光投往一角的小诗,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