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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不能打垮秘族,边荒集肯定完蛋,拓跋珪将变得孤立无援,慕容垂会成为胜利者,千千主婢将永远是慕容垂的俘虏。
在这样的情况下,孙恩成为他最头痛的问题。
慕容战来到北门,卓狂生、江文清、拓跋仪、姬别、红子春、高彦、姚猛、阴奇、方鸿生、刘穆之等全聚集在那襄,另外还有数十名荒人兄弟,人人没精打采的。
慕容战皱眉道:“追不到吗?”
阴奇叹道:“真令人难以相信,他一直跑在我们前方,竟愈跑愈快,马腿都没法追上他,到他奔进一片野林内,我怕他会在林内偷袭,所以下令取消追杀的行动。”
姚猛道:“这是甚么武功,短途内快过马儿没有甚 稀奇,但十多里的长程仍胜过马儿,我真是从来没有听过。”
慕容战道:“这是一种“血解”的奇功,借流血而催发身体的潜力,故能人所不能。”
众皆愕然,朝他瞧来。
江文清道:“慕容当家怎知道的呢?”
慕容战举起左手持的剑,苦笑道:“是朔干黛告诉我的,这把剑的主人叫向雨田,是万俟明瑶外秘族另一出类拔萃的高手,武功另有师承,奇功秘技层出不穷。咦!为何不见镇恶兄?”
方鸿生道:“他不肯放弃,坚持继续追敌,我们只好由他。”
阴奇道:“他是个好汉子。坦白说,当我看着那叫甚么向雨田的秘族高手愈跑愈快的背影,心中的寒意不住增加,若要我孤身去追他,我真的没有勇气。”
众人心中均感受到那种来自恐惧的寒意,阴奇可不是一般的江湖好手,而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屠奉三倚之为臂助的第一流人物,连他也对此人心生惧意,可知向雨田是如何了得。
卓狂生有感而发的道:“此人的奇功异术固是教人意想不到,但最令人震骇是他随机应变的智慧,一天此人不除,边荒集实难得安宁。”
刘穆之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微笑道:“现在主动权仍操在我们手上,至少逼得向雨田逃离边荒集。镇恶兄亦不是徒逞匹夫之勇的人,他敢继续追去,自有他的看法和把握,我们不用为他担心。”
卓狂生道:“到我的说书馆去,当街这么大堆人围着说话,会吓怕人呢。”
拓跋珪策马驰出平城,望西而去,长孙嵩和叔孙普洛紧追左右后侧,百多骑亲卫略落后方,踢起尘土卷上半空。
西北风阵阵刮来,吹得扬起的尘屑在空中飘散。
这两天天气转寒,看来第一场大雪也不远了。
拓跋珪的心有被烈火灼着的感觉,连他自己也有点弄不清楚原因。
接到楚无暇携佛藏回来的消息,他立即派出长孙道生和崔宏,率领二百名精锐,到盛乐护送其中一批黄金到乎城来,稍后再送往边荒集去。
他是有栽培崔宏之意,让他多熟悉这一带的地理环境。
拓跋珪根本从未想过在现今的形势下,竞有人敢打他车队的主意。现在慕容详和慕容宝均龟缩往中山,由盛乐至平城、雁门都是他势力笼罩的范围,谁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半刻钟前,他接到快马飞报,车队在黎明前遇袭,敌方虽只百多人,但人人武功高强,且施袭前没有征兆。全赖楚无暇、长孙道生和崔宏率众拚死反击,杀退敌人,不过己方已折损近五十名战士,可谓死伤惨重。
楚无暇、长孙道生和崔宏都受了伤,其中又以楚无暇伤势最严重。
究竟从甚么地方忽然钻出这么厉害的敌人来?楚无暇绝不是才微智浅的人,她身兼竺法庆和尼惠晖两家之长,纵然燕飞想杀她亦要用尽浑身解数,何方神圣能厉害至此?
他弄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因忽然冒出这批神秘的敌人烦躁不安,还是运金的马队被袭而震怒,或是为楚无暇受伤而心生焦灼。
最令人惊讶的是敌方没有留下死伤者,益发使人感到敌人的诡异。
对方是如何晓得有运金的车队呢?如果没有长孙道生和崔宏去接应,情况更不堪想象。
忽然间,拓跋珪晓得辛苦争取回来,刚建立的一丁点优势,正受到最严厉的挑战和考验。
石榴红似火,桔香满殿堂。
榴火合位于御花园内御池之北,殿阁四周植满石榴、桔子、槐树和杨树,树绿榴红,悦目沁心,美景如画。
从榴火阁朝御池方向望去,见到的是御园对岸亭台楼阁曲径回廊相绕,奇石怪树互相衬托,意境幽远。
榴火阁为鸳鸯厅的结构,东西两厅各有梁架,从内看是两个屋顶,外檐却是一个飞檐翘角的歇山顶,厅内用屏风分开。司马道子为了招呼刘裕等三人,把屏风移走,两边厅合成一个大厅。
陪客除司马元显,尚有司马道子两名心腹大将司马尚之和王愉,显示出司马道子对这个看似随意的午宴并不等闲视之。
刘裕目光投往阁外植满莲荷的御池上,心中却在想着刚才见大晋皇帝的情况,颇有感触。
司马德宗看似十六、七岁的年纪,穿上龙袍,望之却不似人君,两眼一片茫然之色,似是看着你,但更似是视而不见。天气虽然开始转凉,他却穿上御寒的厚棉衣,好像外面正下大雪,最难捱是燃着了火炉,教伺候他的宫娥太监、来见他的人都要一起受苦。不知他是拙于言词还是在言词表达方面有障碍,除了点头表示同意外,一切由司马道子代劳。
不过此行确是一个关键性的转折。司马道子通过这彻头彻尾的傀儡皇帝,颁授他半边虎符和任命状,可带军二万人。又任屠奉三和宋悲风为他的左右副将,且赐准刘裕自选二十人,以作亲随,至此刘裕终有了自己在军中口法的班底,意义重大。
本来北府兵内的升迁,除大都督一职外,朝廷例不直接插手,只由大都督禀上朝廷,再由朝廷赐认。但一来刘牢之的威势远不及谢玄,又出征在外,司马道子乘机忽略刘牢之,直接授军权予刘裕,令他再不是只得空名的无兵将军。
巧妙处是刘裕职级没变,加上刘裕本身在军内的特殊地位,故今次司马道子虽是摆明削刘牢之在军中的任命权,仍可获得军中大部份将领的支持,刘牢之则难以提出异议。
此时酒过三巡,司马道子频频劝食,气氛融洽。
三人中,表现最不自然的是宋悲风,不过司马道子说了一番“怀念谢安”的话,对谢安推崇备至,宋悲风也轻松了一点儿。
话题转至昨夜杀干归的事,在刘裕和屠奉三一心归功于司马元显的推波助澜下,司马元显更是愈说愈眉飞色舞,非常兴奋。
司马道子至少在表面上,放下了对刘裕的戒心,令宾主更是尽欢。
司马尚之忽然谈起征伐天师军之战,向刘裕客气的请教道:“刘大人认为南征军会先小胜后大败,究竟有何根据?”
刘裕谦虚的道:“这只是小将的猜测,并没有特别的凭据。但由于我曾在边荒集和天师军交手,对徐道覆有点认识,再设身处地推想,假如自己处在徐道覆的位置,会如何应付朝廷的平乱军呢?因而得出这个结论。”
他这番话非常得体,不会令人觉得他在卖弄才智。且点出自己比谢琰和刘牢之两大统帅更明白徐道覆的战略,所以并非故作惊人之语。
王愉不解道:“刘大人为何只提徐道覆,却不说孙恩,难道孙恩再不是天师军的最高领袖?自孙恩的亲叔孙泰被朝廷处决,孙恩逃往海岛,矢志复仇,尊孙泰为羽化登仙的祖神。今回天师军作乱,孙恩岂肯袖手旁观?”
两人先后问的两条问题,该是和司马道子商量过的,亦是司马道子心中的疑问,只不过由亲信代问,比较适合。
刘裕晓得今次的午宴非常重要,会直接影响司马道子对他的看法,影响他在司马道子心中的利用价值。
刘裕从容道:“孙恩虽名为天师军之首,可是却超然于天师军之上,成为精神的领袖,一切军务全交给两个徒弟去处理。这情况在天师军攻打边荒集一役裹尤为明显,当徐道覆和卢循领兵攻打边荒集的当儿,他却于镇荒岗与燕飞决战。在战役里他也是独来独往,可见他是没兴趣统军治兵的人。到最近破会稽一役,他亦是孤身行动,追杀王夫人。”
司马道子点头道:“有道理!攻陷边荒集后,孙恩立即离开,返回海岛潜修,可知他确是无心军务,只追求成仙成圣一类无稽之事。”
刘裕道:“只看卢循能抽身到建康来掀风播浪,便知军权落入徐道覆手上。平乱军的对手是徐道覆,该是无可置疑。”
司马尚之间道:“徐道覆是怎样的一个人?”
刘裕道:“此人极富谋略、精通兵法,绝不是逞勇力之徒。从他当日知机识变由边荒集急流勇退,保存了天师军的实力,便可见他乃深谋远虑之辈。”
司马元显道:“我们今回誓师南下平乱,是经过反复推敲,有周详计划,论人数虽远比不上乱民,但军备精良、兵员训练有数,远非天师军的乌合之众可比,刘兄因何如此不乐观呢?”
刘裕道:“攻打边荒集的天师军,绝对非是乌合之众,所以天师军内亦有精兵,人数该不下于五万。以徐道覆的作风,这批骨干精兵是不会轻易投进战场去,却在等待机会。又可以令平乱军产生错觉,以为天师军不过尔尔,富有这种错误的信心后,一旦掉以轻心,将会为敌所乘。”
司马道子皱眉道:“这五万之数,是如何得来的?”
屠奉三淡淡道:“是由奉三提供的,奉三最着重情报的工作,自信这数目虽不中亦不远矣。”
众人沉默下去,各有心中的思量。
刘裕和屠奉三一直坚持着远征军先小胜后大败的观点,只要司马道子相信他们的看法,他们的计划便可以全面展开。假如远征军确如所料的大败而回,在形势已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