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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要落到坐木轮车的地步?碎嘴的已当先说道:“其实我有件更重要的事,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先告诉你。”
“说。”
“可我怕你受打击!”
“没事,我受打击的事儿多了,怎的也不差一桩半桩。”
碎嘴的便张了张口,却又“哎呀”一声,狠命拍大腿,显得极其为难。我便越发深信是要瘫了,一琢磨,却怨不得别个,而是自己生生闹腾出来的了。
想来我方产下女婴便连夜逃离魔界,别说好生将养,便是连睡一觉歇歇的功夫都无;又正是初春天气,寒风刺骨,那般生逃下哪还有好?!必定会落得如此田地了。
心中对陆少卿的恨意便又多了一重。想来我与他新仇旧恨加一块,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而碎嘴的想必见我情绪有异,终于难得的闭口,自袖中掏出个柰来,目光溜溜地四下里瞧。我本因为两条废腿而情绪低落,此刻一见柰,那低落的情绪中便又多了一项口渴来。这才忆起自己已经好久水米未进了。
便伸手讨要,碎嘴的却径自嘟嘟囔囔:“不急不急,怎么也该削掉皮再吃啊!刀子呢?刀子放哪去了?”
我无力地翻白眼,并腹诽他一万遍。
他终于拍大腿,兴奋道:“想起来了。”
言罢竟起身直奔我来,我以为他终于想开了,所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其实削皮不削皮,洗不洗,我并不在乎这些穷讲究。但他却只是弯腰勾头,吩咐我:“起开起开。”
这回子我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无,只好费力地挪挪身子,他便掀开床铺一角,自内里拿出一把宝器来。
我定睛一瞧,还是个识得的宝物,却正是当初在九重天时见过的‘思无涯’。只是这宝器怎的到了凡间?又被藏在一个与陆少卿有三分相像的小道长床铺底下?
一时间我也顾不上再哀叹命运对自己不公,更没了吃喝的心思。而方张了张口,就见那碎嘴的得意的将匕首掂量掂量,朝我现宝:“认识?这可是千年玄冰煅造而成,天上地上只此一件,你当初要是用这把匕首刺那人心窝,我保证他绝活不过三日。不过提起他,我倒想起来了,你怎么莫名其妙失踪一年有余?去哪了?我们可是天上地下的都翻不到你呢!哎,虽然做神仙保持一点神秘感挺好,但也不用没事就玩失踪啊!”
说着话,他已用这天上地下第一宝器削起柰来。我彻底惊住,忙不迭拖住下巴,心道果然只有更不靠谱,没有最不靠谱。
不多时他已削好了手中果儿,递给我后,我差点没热泪盈眶——这可是用第一神器削的啊!能吃么?!
他又自袖中变戏法般掏出个山丁子来,在雪白袖口上蹭了蹭,就大嚼特嚼起来,并含混不清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再厉害的宝器还不是要服务与持有者?所以就算我用它来削水果也没什么稀奇。就像无论你对陆少卿的情绪多复杂,你毕竟属于九重天,无论你愿不愿意,你们早晚兵刃相见。花锦绣,别嫌我啰嗦,其实很多事只要你肯放手,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其实很多事,只要你换个角度想,就会发现全然不同。”
他顿住,将塞了满口的山丁子咽下,就又道:“何苦一而再的钻牛角尖,难为自己呢!”
本已将柰送到了口边,闻言便没了胃口,我不由苦笑道:“是啊,有些事并不是由你我来决定。你和我,不过是寞离的一把‘思无涯’而已,或许唯一不同的是,我连‘思无涯’都算不上,顶多是个早已生了锈的钝刀子。”
“有趣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比喻自己呢。不过说实话,这世间的确有太多的身不由已。而且有些时候,我们肉眼所见为幻,心眼方知本真。得得,我扯远了,话说回来,这一年多你到底去哪了?问裴少玉,他又神神秘秘的不肯说。你可知道,自打你走后发生大事了?”
“哦?”
“方少墨失踪了。”
“哦。”
“你不惊讶?”
“有何好惊讶?也许他只是突然想去游山玩水了,所以便不辞而别。”
“可大敌当前,当时我们又被围困在叶府内,他是怎么失踪的?”
“我想,你更应该去问他。”
“嗯嗯,有道理。其实我更奇怪另一件事。”
“是何?”
“方少墨失踪后的第二日,魔界就撤兵了。”
“那不更好,免得斗法,又耗费功力又没胜算。”
“所以才奇怪呢!他们声势浩大的来,怎么莫名其妙就走了?陆少卿做事也虎头蛇尾?”
“只要能达成目的,有时候声势浩大,只是为了结果而服务。”
我抄起被碎嘴的随意放置在一旁的‘思无涯’,幽幽道:“就像这把刀子无论多锋利,不过是为持有者服务而已。”
碎嘴的就不再说话,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房间内便只剩他咀嚼山丁子所发出的音。
我垂眸光,心道若我说方少墨并非失踪,而是死了,他会作何感想?若我说,方少墨不但死了,我还亲眼见到他被陆少卿杀死,他又会怎样想?强压住几度就要冲口而出的话,我转移话题:“这把刀子真的有传说中那么锋利?”
“何止锋利,简直是吹毛断发。”
“是么?”
将 ‘思无涯’高高举起,我认真端详着寒光闪闪的利器,眼前便又有了方少墨死前景象。那双满是惊惧的眼,那组不停出现的莫名其妙数字,到底是何用意?难道阴阳令上的秘密,一定要先寻得云少海才能解开?
难道这秘密,关系到那隐藏的极深,早已渗透到三界六道各处的第三方势力?
“干嘛那么看‘思无涯’?就算你对男人没信心了,也不用对一把匕首有信心吧?你们不配不配,还不如我那心思细密的小师侄子呢!”
碎嘴的又开始混扯,面色并活泛起来。我定定瞧着他脸面,心中不由起疑,他,是否属于第三方势力?到底我身边,有多少人已被黑化?
——我只能说,他和我们是一边的。
裴少玉那厮的话犹在耳旁,可方少墨的惨死状也犹在眼前,我只觉脑中越发混乱起来,似一锅煮开的沸粥般令我无比头痛。
苦笑着,我道:“我只是觉得,你杂七杂八的与我说了这般久,最重要的话却还没说出口。”
“哪句话?我都说什么了?”那碎嘴地挠头,问我,并脚尖不自觉的在地面上蹭了蹭。他道:“算了,管他呢。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吧。我这就回去了。”
“不带我去见你师兄了?”
“不了,我累了。而且……”
他又说了何,我都已没心思听,一双眼就定他脚上,眼前不停闪现他脚尖悄悄碾过地面尘土的样儿。便觉呼吸困难,甚至连动动脖颈都不能。
我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他不是襄子!
我只恨自己未能及时发现!其实我早该看出,面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苦笑着,我尽量镇定,将话说完整:“可我还不累,甚至精神得很。我有很多事想要知晓。比如,你的师兄,太乙山太乙观知观我还没见过。比如,我的腿是不是彻底废了?比如,这把传说中的宝器,是不是真的那么锋利?如果用它刺一条废腿,会不会痛?”
言罢我便笑了笑,当着他的面,突地将那把‘思无涯’刺向自己的右腿。
☆、一切只为你
“当啷。”
几乎同时;便见‘襄子’袖中飞出一物来,划开空气;在半空中与‘思无涯’相击;两厢击打;便发出一声清脆至极的响来,并一同摔落下去。
我想也不想的自床上跃起,不管不顾朝‘襄子’扑过去,我与他的距离本就不算远;如今这猛然一扑;若他不肯接,我必然要摔个实诚。
但我;也不知是对他太了解,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竟如此破釜沉舟。果不其然,就在我凌空一跃,身子直直下坠的当口,‘襄子’已情不自禁地张开手臂,一把将我圈揽进怀。
于是便双手抱住他一只臂膀,我勾头,一口咬住那臂膀上的血肉。这一下咬得狠,我甚至清晰听到牙齿刺破他雪白薄衫子,刺破血肉发出的奇异声响。
但我不想停口。只觉得一股子又一股子腥咸血水子灌入口中,我仍不停加力。而那个人只保持着圈揽住我的动作,竟只是任由着我。
我知晓,天下间并没有咬死人的功法,而且对于早已法力超乎想象的堂堂魔界尊主来说,别说我这口普通牙齿,就算给我安满口如‘思无涯’般千年玄冰煅造的利齿,也不过给人家留下浅浅印记而已。
可我,就是恨!
对他的恨意,不知何时早已浓烈如酒,哪怕只是留下浅淡印记,我也不愿松口。
过程中,陆少卿一直动也不动,并将另一只手,抵住我后腰。明明我已用尽了力气,明明他都紧蹙了眉头,为何偏不躲?!
也不知这样咬了多久,直到我脸颊发酸,方松口。就见他袍袖已破损,露出内里惨兮兮血肉来,无比的触目惊心。
似乎解了气,却又似乎更恨他,我怒问道:“你为何不肯放过我?!既然已有你的天下,为何还不肯放过我?!既然我费尽全力方逃离你,为何你又要追来?!是不是只有折磨我,你才最欢喜?!”
他就定定的杵在原地,而周身腾起一股子黑雾来,待到那雾气散尽,便见了挺拔如松般的陆少卿。
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痴痴地望进我眼。良久,方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你真的很希望逃离?”
“是!我只希望远远的逃开,逃到没有陆少卿的地界!哪怕那地界风吹雨淋,哪怕那地界刀山火海,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每日面对着你!我只在乎要不停受你折磨!”
他就呆了呆,垂眸光,好半响方再度抬起眼帘,却是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以为,你懂。”
“我不懂!对你,我从未懂过分毫!陆少卿,你放过我好不好?!就当从未认识过我!”
“不好。”几乎立即,他便驳了我的话,却又紧紧蹙起眉头,道:“有些事无论怎样,都无法更改,就像你我本相爱过,又怎能当做从未相识?!”
顿了顿,他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