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英莲留在黛玉身边的意思,便将甄应嘉拿出来做由头。可即使阊门大火十不存一,锦衣府的人广撒网勤调研,终究挖出有几个老人还记得当初英莲走失,甄家夫妇的嚎啕之状,待叶澄观将其与文社里的甄士隐对上号后,甄英莲的身世也就明了了。只是暗中身世虽明,一来明面上英莲已经是甄应嘉的女儿了,二来甄士隐抛下老妻封氏修道去了,封氏又回了娘家依傍父亲,如今也还算安稳度日。林海本来还想着是不是将英莲生母找个由头接到一起,让她们母女团圆,徒景之却想得多,只道既然寻到英莲生母所在自可安心,且过几年看看金陵甄家的表现,倘若诸事安好自然万事皆可,倘若有事,只怕封氏这里还是一步可用之棋,便道这事就这样了,不许再提。
叶澄观来得林府,林海视他为臂膀,又有朱轼的担保和过往的情分,过了些时日便将徒景之的身份告知,且逐渐将公务上委以重任。叶澄观吃惊之余,倒想起当日林海写信就是为了这个徒老爷,他在京中蹉跎几年早就看开,又真心将林海当做朋友,又感激林海、朱轼和苏锦华的恩情,更兼自己虽没有官身,可林海对他如此信重,渐渐在扬州城里,人人都知道他乃是林大人第一得用的门客,便更存了以国士回报的意思。
甄英莲的身世,便是在林府,也只林海、徒景之和他知道而已。可贾雨村的过往被锦衣府梳理了之后,叶澄观便找上了贾雨村。贾雨村当年穷困潦倒时在姑苏阊门外的小庙寄住,得了甄士隐的襄助方能入京会试。可那时他专心读书,与甄士隐相交也不过是吃酒论道,内宅之事实在不知,叶澄观如此问询到让他心里起了疑惑。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也算游历不少地方有了些见识,林府上下人等礼法规矩比之累世大族的甄府还有过而无不及,如今自己的过往又被晾了出来,他心惊之余却更存了要讨好的意思,便顺着叶澄观的意思,和盘托出往事,还强调了不知道甄家内宅之事,让叶澄观深为满意。
林府的书房如今越发热闹,英莲认的字还不多,黛玉便自告奋勇要和英莲姐姐一起认字读书,可如此她的进度便慢了下来,黛玉自己自是不当回事,她有了英莲这样的好姐妹,就连徒七和林忆也要靠边。可她这边每日里当个小小先生,高高兴兴地教英莲写字,两个女孩在书房一角亲亲热热地并头写字,不时娇笑连连,那边却惹恼了一个人。
往日里林忆进度慢些,徒七总有大把时间和黛玉玩闹,他深知自己读书无用,也和林忆一样喜欢格物之术超过四书五经。他在京中林府得了些彩工坊老人的教导,对织染调色很是感兴趣,连带着内宅的胭脂花色也起了兴致,到了扬州,自己无事之时,把行宫里的花花草草弄了来,每每弄出些自以为新鲜的花色,便要拿给黛玉赏玩。那时见了黛玉给林海绣的荷包,虽是花色最简单的万字纹路,可也透着十分的精致。因着黛玉还在母孝中,过年时他给黛玉调了好几种素色胭脂,方得了黛玉“有空时给你也绣个荷包”的言语。
可黛玉本来最粘七哥,自从来了个甄英莲,就把七哥丢到一旁。她绣工虽好,可又哪里愿意每日拿出大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开年进书房读书以后,更因在英莲面前充作小先生而十分得意,学着父亲当初的样子,每日里准备纸笔,又央求徒景之写大字,好给英莲临摹用,忙忙碌碌却很是快活的样子,至于给七哥的荷包?虽不曾抛到脑后,可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绣出来。
英莲本就喜欢黛玉,见黛玉对自己学字读书如此上心,便也拿出十二分的功夫来,每每写好了一张纸就要让黛玉检查品评方能安心。可这样便占去了黛玉的时间,徒七心里便有些不高兴。
一日贾雨村给林忆讲《论语》,说到“学而不思则罔”一段,徒七百无聊赖,看着林忆在那里苦恼,便走到黛玉和英莲处看她们做些什么。
黛玉这些时日对作诗起了兴致,从林海那里拿了本《唐诗集精解》,闭着眼睛正在默背诗句,暖春的阳光透着琉璃窗投射到她的脸上,晶莹剔透仿佛玉石发光一般,徒七一时看的呆了。半晌方回过神来去看英莲,英莲正在临字帖,徒景之知道林忆进度到了论语,便也写论语中的字句。徒七看英莲认真描画,却撇嘴道:“甄家妹子只知写字,可知这些字句的意思?”
英莲歪头想了想,道:“姑娘和我说过,‘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就是说要是我心里喜欢的,我就会认真做好它……”
她这厢话音未落,那边林忆得了启示,对贾雨村急急道:“是了是了。我先好之,再乐之,自然就能学而思,自然不会罔不会殆了!”
贾雨村见他虽解得粗糙,却得了真意,也就点点头。林忆得了老师首肯,更加得意,向着妹妹这边探过头来,叫道:“甄姐姐,谢谢你啦!”
英莲只一笑,继续低头临字,黛玉听了哥哥的大呼小叫,睁开眼皱眉道:“这世上只你一个学书不成?我这里刚得了句子就被你打断了……”
往常徒七必然跟着去说林忆,这次却道:“林叔说了,要我们把《唐诗集精解》背熟再去想自己作诗的事情,林妹妹你莫要着急。”
黛玉一向都有徒七这个盟友,本来正等着徒七给她接话挤兑林忆,不料徒七竟反过来说自己,她也不多话,哼了一声,只道:“英莲姐姐你看,他们都是一样的,根本就不管咱们。走,咱们不在这里讨人烦了!”拉着英莲的手就走,英莲赶忙丢下笔,冲着徒七和林忆带着歉意笑了笑,跟着黛玉走了。
徒七见黛玉恼了自己,立时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林妹妹如此聪慧,便是只读了一首唐诗只怕也是能自己作诗的,这下自己说错了话可该如何是好?
林忆见了徒七立刻手足无措的样子,哈哈笑道:“七哥你还不去找妹妹赔个礼?”
徒七如今正值十一二岁好面子的时候,本来要追出去,可听了林忆的话又停了步子,只对林忆道:“你且别说我了,今日正是父亲检查功课的日子,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交差!”
林忆立时垮了脸,悻悻地回身看书,道:“徒伯伯怎么对我比对你还要严厉……”
徒七笑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不用去考试呗。”那副得意的样子,让林忆看了更加恨恨,只在心里咒七哥至少三天得不到妹妹的好脸色不提。
这日徒景之和林海一起出门赴宴,晚间回府后,徒景之检查功课时,对林忆自然少不得提点半晌,又道如今书房里四个学生一个老师,未免各人进度不一互相影响,便另请一个女先生教导黛玉和英莲,贾雨村只带着徒七和林忆就行。
徒七自是不愿意,可他在徒景之面前从来不敢多话,只唯唯而已,林忆叫唤了几声也被压制。到让徒七想着以后分开上课只怕和黛玉见面更少,第二天立时去找黛玉赔罪,好话软话说了一箩筐,终于让黛玉笑意盈盈,还拿出了给七哥做好的荷包,让徒七喜不自胜。
作者有话要说:嗯……你们这些坏人,我再也不求你们留言了……(忧伤地爬走)
83第 83 章(修)
第八十三章秋声蝉噪老树藤
林府内宅的小儿女之事;林海听过也就笑笑罢了。徒景之虽是想给黛玉和英莲找个女先生,可挑来挑去总也没有满意的;几个教养嬷嬷虽然日常生活上照料的好;可论胸有诗书还差得远。倒是有一日叶澄观领着夫人拜见徒老爷,又让夫人与黛玉和英莲讲了几句《论语》,两个孩子对叶夫人很是服气,便想着让叶夫人兼个女先生,教导两个女孩。可叶澄观又岂敢让夫人去做林姑娘的老师?只是百般推辞,徒景之自不当回事,林海却知叶澄观的心思,于是叶夫人就此留在两女身边;半师半友地处着。
因着贾敏已逝;天京城里的贾母来了几回信;想将黛玉接到京中,也好教养一二。因林府如今并无正经女主人,林海母亲早逝,他又不愿续弦,林忆又还小不曾娶妻,黛玉如今是丧妇长女,倘若没有个女性长辈教导,只怕于将来婚嫁上有碍,算来算去,也唯有贾母这个外祖母是最亲近的长辈了。女有五不娶,丧妇长女正是之一,这是自两汉便流传至今的风俗,便是徒景之和徒行之也没有好办法回避的。林海也知岳母是一片好心,可他舍不得女儿,便只推说黛玉一来年纪还小离不得自己,二来身子不好总需调理好了再想其他,好歹拖过一两年再说。
此后林府渐渐犹如在天京城里时一样,从姑苏、扬州、金陵调来几个彩工坊的老师傅,给徒七和林忆又开了格物课,贾雨村有时见徒七和林忆上午跟着他之乎者也,下午竟和些短打扮泥里来水里去的,心中大叹有辱斯文,可也不敢去管。
待到景仁二年的时候,随着林海在扬州渐渐站稳脚跟,有时有些并非官面上又有些清雅的宴请,他也会带着徒景之一起出席。
有几位盐商大贾附庸风雅,在玲珑山馆办了个叶春诗社,秋色迷人之时,力邀林大人赏光。林大人和徒老爷到了玲珑山馆,却不论官声,只论字号,于是一个林如海一个徒景之便写在了入门的册子上。这种诗会以前林海在姑苏文社里也玩过,不过那时年纪还小,身边又都是些真正的读书人,便只是在观风楼里包个雅间,只用木制诗牌,十几个人共用一两本诗韵,轮流在大书桌上写字,而后传阅品评,事后这些字纸因少有佳作,便多一扔了之。可盐商们不同,不单与会的十几个人穿金戴银,在潺潺流水的院落里,错落摆放着小桌,每张小桌上湖笔、端砚、碧玉水洗、洒金笺纸、新刻的诗韵一一摆好,一个青衣打扮的年轻文士手捧镶金诗牌匣子,从这一群人中走过。众人都是盐商出身,自不敢居前,让着林海先取,林海闭眼取过五枚,拿到手里发觉竟全是象牙雕刻而成,饶是他累世公侯,看了也只能暗叹一声“奢靡太过”。
按着顺序该是林海身边的徒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