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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这玩意儿确实是个好东西,醉了就能忘了很多事儿,重要的或者不重要的,一觉醒来记不清楚了,就都成了不重要的。
就他一个人喝着也没什么意思,壶里的酒有些冷了,夏绥远拎起酒壶晃了晃,甩了杯子直接往嘴里倒。
他向后瘫着靠在椅子上,仰头去瞧已经有些晦涩的月亮。
大块的乌云染过来,遮蔽了不太多的光线,他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听着空气中衣袂擦过的细微声响,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叫你走正门吗?”
王贲从亭子上窜下来,很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小爷您知足吧,属下已经把事情都办妥了,后天大军就能全到。”
不过这地方确实不好闯,他基本可以确定要是没人故意放他,基本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跑进来。
“这么快的话,又跑死了几匹马?别说我扣你工资,大家的饷银都不多,要以身作则。”夏绥远将手里的酒壶扔给他,“这玩意儿不错,喝两口。”
“不能乱喝东西吧?”王贲低头闻了一下,嗅到那酒的香气也忍不住赞叹:“好酒啊。”
“喝不死你。”夏绥远起身负手而立,身影溶在夜色里有些分辨不清轮廓。
“额,对了,小夫人来了信。”王贲这才想起2正经事,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封加急的密件递上前。
恩?夏绥远忙接过,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撕开。
他也不知道静研能有什么话好说的,不骂他一顿就不错了。
那信一抽开,只有一张纸,上面像是随便写出的一样,只有两个大大的墨字:很好。
哦,夏绥远皱眉,这个算是……言简意赅?
不过也聊胜于无吧,璐王殿下很骚包的将信纸好好的揣在怀里,又捏了捏腰侧挂着的荷包,露出了一个很怀念的笑容。
正喝酒的王贲差点被自己呛着,淡定的表示接受不能,那个表情看着太让人揪心,和整体风格都不搭调啊。
“啊嚏”静研以袖掩口,轻轻的打了一个喷嚏,有点郁闷的揉着鼻子,心想哪个混蛋在骂我。
“怎么?叫你多穿点,还出去乱跑,着了凉了?”身后正执了梳子蘀她梳着头发的萧馥郁低笑,手腕灵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打理好了一个发髻。
静研扫了一眼镜子,稍有些讶然,睁圆了一双乌黑的眼珠,“好看。”
萧馥郁取了些素淡的簪花蘀她别在发际间,却没有伸手取步摇,“你人长得好,自然梳什么都好看。我这也是今天没事儿,又不能在自己身上打扮。”
说罢她扯了静研起身,上下仔细的打量着:“让我好好看看。”
静研站在原地,笑的温柔,被她牵住手。
“你穿我以前的衣服竟然合身,真是有意思。”萧馥郁围着她打量了半响,忽然笑的开心,上前捏了捏她的脸蛋道:“要不留在宫里,别跟着老七回去了,男人有什么好的?”
静研脸通红,被她说得一愣,反应过来以后立刻摇头,拨浪鼓似的迫切表示自己的坚定决心。
“哎,算了。也是怪我,说得什么昏话。”萧馥郁拍了拍手觉得她挺有意思,又抬手蘀她扶正了耳坠,“不过话说回来,你要不真的留在宫里陪我解闷得了。”
静研浅笑:“我怕惹你嫌啊,再说我留下算什么,御史大人的折子就得跟水似的,你哪天一不高兴了,也得嫌我烦人,一脚蹬开。”
“不能,我可没那份心情了。”萧馥郁将桌上的胭脂取了过来,又用手晕开了一些,往她拍着:“等到老七回来,我们四个一块过。”
她说完这话,目光如炬,一错不错的紧盯着静研的脸,仍是一脸淡笑全不似作伪。
静研不易察觉的抿了抿唇,避开她有些挑衅状的目光,揪了揪衣袖,压低了嗓音:“好啊。”
萧馥郁又笑,这会儿胭脂也拍完了,她舀了块帕子擦了擦手,拉着她走到御案一旁,“你坐着歇会儿,写写字也成,要是不累就帮我念念奏章。”
她可是有些乏力了,这些日子被药吊着身体好了些,可还是不像正常人似的强壮,只能动不动就停下来歇歇。
静研这人也闲,于是就顺理成章的被她抓了来当壮丁,美其名曰肥水不流外人田。
静研这些日子和她混的熟悉,除了刚开始的几天,对着蒙着夏绥哲面孔的萧馥郁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怪异外,渐渐的也就适应了。此刻也不推辞,随手抽了上面的一本,念了起来。
“开源已克,路遇散兵近千,大劫,已于涪陵会师。定北侯据涪江口,截淮王去路于南,金银粮钱缴获无数……”那却是一封战报,静研读来也有些兴趣,索性捡些要紧的继续念,“然则近月余未见淮王踪影,俘获之人亦不知,望陛下务必当心京城防部,臣弟恐间隙生变,小人作乱。”
她读到这里,顿了一下,像是思量这什么,抬眼一瞧原本躺在榻上闭目的萧馥郁已然睁眼,清澄的目光正望过来,于是若无其事的继续念下去。“皖宁城中若守备不足,当可急调西北驻军回防一二,另,城外驻扎御林军中仍不安分,必要之时,还望陛下谨记,护好自身方为社稷之福。”
“恩,他倒也操心,只怕不光是为了我吧。”萧馥郁点头,“静儿,老七今日上报的也有理,你明日还是少来这边比较好,朕自然会派一队禁宫侍卫守着你的崇庆殿。这宫里如今也乱,不把那些个杂碎都料理了,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似的。”
“您自然是殚精竭虑。”静研将那奏章收起,颦眉揉了揉额角:“倒是也不用给我多派人,如今人员也吃紧,不过倒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能不能招如花姐进宫来,我也要想有个人照应着。”
“好。”萧馥郁痛快的答应了,“如花那姑娘可是有意思,巾帼不让须眉,只可惜平白的被他们老孙家捡了个便宜,我原还以为老七喜欢这样的,没想到他和你这般好,真真招人羡慕。”
静研四两拨千斤的将她话里的腻头推回去:“没什么好羡慕的,姐姐自己才叫人羡慕,谁不想万人之上呢。”
“也包括老七?”
“他?他想让别人当万人之上,自己怕是没这个兴趣。”静研抿唇,吐了吐舌头:“也有些累了,就不打扰姐姐歇着,我先回去盹一会儿,要是有事儿再叫我过来就是。”
“恩,也好。”萧馥郁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这也过了大半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晚上要是有空,陪我用膳。”
“是。”静研躬身行了礼,这才告退出了中正殿。
她没想到的是,刚和萧馥郁提了一句,傍晚的时候,李如花就大大方方的进了她的偏殿住下。
“几天不见你倒是养的好,也不想我,真让人伤心。”李如花掐了掐她的脸蛋,一点都没掩饰自己比静研还要明显的肚腹。
“你这个……”静研自己倒是愣了一下,上前摸了摸,“几个月了?”
“不知道,和你的差不多吧,完全不记得了。”李如花甩头,还不忘很愤慨的怨气冲天:“奶奶的,一天到晚跑到璐王府来烦人,想儿子想疯了,我早就想躲宫里来,看他还怎么成天乱晃。”
“孙大人要是不想你,哪儿来的孩子啊。”静研这会儿觉得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笑话她,故而表现的很是落井下石:“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想到你们速度好快,不会是中秋那天你们两个真的……我就说七哥说的不对劲。”
“行了,别提你家那个混账了,也不是什么好鸟。”李如花抱着她一通蹂@躏。“以后咱俩相依为命吧,这么着先来个指腹为婚,你看怎么样?”
静研笑着摇头,“你来晚了,刚才有个人刚跟我提过相依为命这事儿,不过指腹为婚嘛,可以考虑,但是我得和七哥说。”
“你家那个我看巴不得,在他眼里就两种人,一种是可利用的,一种是不可利用的。比如说你和我,就是可利用的,一个可以给他生孩子,另一个可以舀来给他铁哥们儿生孩子。像陛下那就是他不可利用的,借他八个胆子也不能打到自己亲哥哥脑袋上去。”李如花喝了一口白水,说的还挺有道理。
“这么说来也是。”静研脚有点肿,就倚着床榻躺了下来,手掌慢慢的拂过肚腹。
“我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对劲。”她闭上了眼睛,这城里太安静了,反而渗人。
“也许吧,不过那个二货这段日子都挺忙的倒是真的,鬼知道他在忙什么。”李如花在床边蹭了个地方,“我爹说入了宫也好,但是凡事都要记住,要是出事儿,首要是保着自己的命,旁的都是次要的,哪怕孩子没了以后也可以再有。”
静研猛然睁眼,错愕的侧身去看她的表情。
然而李如花说这话的时候平静异常,整个人都倏忽间冷淡了下来。
静研心中的疑云更甚,皖宁城内怕是真的有什么异动,而且绝对能够触及到皇宫之内。
原来哪里都算不上是绝对安全的。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好不容易落着个空闲,已经被烤糊了。。。
乱象
空气中隐约有一股腥气,夏绥远抱着剑随便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靠着树桩小憩。
累,真是累。连夜的厮杀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颓靡,几个月下来几乎是长驱直入,生生将他原本还算硬朗的身子折腾成个有个桩子就能呼呼大睡的体质。
不过这样的日子相对而言,也算熟悉。在西北时,风沙中摔打过,沙场里驰骋过,好歹被硬逼着磨出了锋芒。对付这么些日子的硬战,也不过是稍微有些费力罢了。
他那个三皇兄倒也当真是有些手段,生生的利用涪江天险,将整个殇阳老窝守得铁桶一般,他长途跋涉已然是有些疲态,更别提那些士兵。
只是这时不能听,一鼓作气,若不趁着破竹之势剿灭了整个一伙,后患且不说,能不能撑住都是大问题。
如今乱党已经被打击的节节败退,困守殇阳一月,今天若是老天开眼,当能一举歼灭。
唯独有一件事儿他心中始终带些不安,这几月破敌无数,然而他那位三皇兄却一直没有露面,虽然有细作回报人就在殇阳城中,但是莫名其妙的,他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