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然不能!”
那你问我干什么?耍着我玩啊。
我忿忿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就在抬头的一瞬间,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他的眼睛里迅速掠过一丝讶异之色,但很快就换上早先的无赖面孔说:“缸的钱都还没赔给我,就想要砚台?等你哪天赔完了缸,再说砚台的事吧。”
我索性直接告诉他:“你的缸我赔不起。我父母双亡,家徒四壁,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小妹妹。我在这里打工的钱全部都要拿回去养妹妹,不可能还你。”
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姑娘我一穷二白,一文不名,家里砸锅卖铁也值不了几个铜板,你能奈我何?你开出再高的价,也抵不住我一句话:“我没钱!”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听了我的话,不仅没生气,反而露出了一副“正合我意”、“正中下怀”的表情,简直就是乐不可支地说:“没有钱赔,可以啊,那就拿人来抵押吧。”
“那是不可能的!”我腰杆一挺,居然还对他笑了笑。
我又不赔钱,又不赔人,索性一赖到底。
“是吗?那就只有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官府了。你们两个也跟去作证。”
那两个抬缸的家伙忙屁颠屁颠地应了一声:“是,少爷。”
我慌了,“呃,不用这样吧?”
我这一生还没进过官府呢,都不知道官府的衙门是朝哪边开的。难道就因为不小心打破了一口缸,就要在衙门留案底,成为有前科的污点市民?
卷一 相见欢 (7) 王献之的前小妾
用“去官府打官司”成功地压下了我的气焰后,他突然一改蛮横的恶少口吻,一脸无奈地说:“我也不想送你去官府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这么贵重的东西被人砸了,我要跟家里交代啊。”
嗯,这话说得倒也在理。想来,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有钱也是家里的。我砸破了他这么贵重的缸,他回去也的确得跟家里交代。
可是接下来再听听他说的:“你听他们都叫我七公子是吧,那是因为我家里还有六个哥哥。我们都是同父不同母的,姨娘们只知道争风吃醋,哥哥们也互相勾心斗角,整天就等着看别人的笑话。只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些话,平时也不好对别人说。他们还以为我在家里多自在,可以为所欲为呢。”
得了吧,家丑不可外扬你还在这人来人往的巷子里大声嚷嚷?
我还是马上表示了理解和同情。“去官府打官司”就像一道紧箍咒,让我不敢再开罪他。真把我扭去官府就不好玩了。
可是不管怎样,赔钱是不可能的,我哪有钱啊。
至于这赔人嘛,“赔人怎么个赔法?”
问是这么问,其实我哪有“人”呢?我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把自己“当”给卫夫人了,我不仅没钱,连“人”都没有。你再舌灿莲花,又能如何?
原来,“一无所有”才是天下最利害的武器,简直所向披靡。
“很简单,你做我的小妾。”他笑眯眯地宣布。同时拿出一把折扇,“唰”地打开,很潇洒地摇着。别说,还真有那么一点点“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味道呢。
“做你的小妾,怎么做啊?”话一问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是什么问题嘛。
那两个抬缸的仆人一顿狂笑,紫衣少年却只是暧昧地看着我说:“做妾嘛,当然就是那样……那样做了。别的妾是怎么伺候主人的,你以后怎么伺候我就行了。”
不行!“我要打工。我今天就是来上工的。我收了卫夫人五百钱,以后就是卫夫人家的打杂工人了,我没法再去你家伺候你。”我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卖给两家。
他却神定气闲地说:“我不要你去我家啊,就在这里伺候我。我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的。”
“你也在这里?那,你就是卫夫人带的四个徒弟之一了?”
“恩”,他点头,“我叫王献之,字子敬,你叫桃叶是吧?”
呃,他怎么知道我名字?“是的,我叫诸葛桃叶,无字。”
刚刚报完名字,里面就传出了好几个人的说话声。接着出现了三个华衣少年,站在门口问:“子敬,听说你那口宝贝缸破了?”
王献之指着地上说:“那不就是?”
他们却没有看地上的缸,而是看着我说:“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儿?”
王献之一把扳过我的肩膀,推到他们面前说:“给你们介绍一下,我新收的小妾,复性诸葛,名桃叶。”
那几个少年脸色猝变:“她就是那个桃叶?还没进门就变成你的妾了?你手脚不是这么快的吧?”
“本少爷就是这么快,你们输了,快拿钱来。”
那几个互相看了一眼,对着摇了摇头,叹了叹气。最后,还是乖乖地解下了腰间的钱囊,拍到王献之伸得像长臂猿一样的手里。
王献之把那些钱囊收回来,并没有装进自己的口袋,而是递给我说:“拿去吧,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做我王献之的妾,不能太寒酸,你今天下工后就去买几件新衣服,把你现在这身破烂换掉。不能让人家说我王献之连小妾都养不起,让她穿得像叫花子。”
老实说,刚开始看到他把钱囊拿给我的时候我是感动的,更是激动的。我缺的不就是钱吗?有了钱,我和桃根的日子都会好过得多。可是,再听到他说话的那腔调,纯粹就是打发叫花子的口吻。
也许您要说,你都什么状况了呀,还在计较人家给钱的态度。有钱拿就不错了,哪怕要你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爬着用嘴去叼,你也应该感激地接受。
道理是没错,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而且我的本能反应已经在我思考之前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一把推开他递钱囊的手,冷冷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什么赢了输了?”
那几个少年本来就输得很不爽了,立即抢着告诉我。原来,自从卫夫人跟他们说了我要来后,他们就打赌,谁先把我弄上手就算谁赢,另外三个就要赔钱。现在我都已经是王献之的小妾了,自然是他们三个输了。
我听了,马上对那三个说:“各位少爷,都把钱拿回去吧。你们并没有输,因为他根本就还没有把我弄上手。我只是不巧砸破了他的缸,他要我赔钱我没有,就要我赔人,这样才有了妾的说法。现在我声明,我后悔了,我情愿赔钱,也不赔人,不做妾。”
王献之傻眼了:“你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怎么能出尔反尔?枉费你长一张那么漂亮的脸,却人品低下,不讲信用,毫无道德。”
看来我们都对对方的长相和人品的巨大反差深感遗憾。不过,“要论道德,我应该比公子强吧。至少我不会乘人之危,胁迫她做妾。”
他急了:“我胁迫你做妾?我要不是跟他们打赌,我要你做妾?你出去问问我王献之是什么人?我要是开口纳妾,我家的门马上就会被挤破,而且来的都是出身高贵的小姐。像你这种穷光蛋家庭出身,给人家当下人的女人,让你做我的妾,已经是抬举你了。”
我努力克制自己情绪,不想跟他真的吵架。他既然是书塾中的弟子,也算是我的半个主子了,我可不想以后处处被他刁难。可是,我说出口的话却是这样的:“如果我记得没错,刚刚是你求我给你做妾的。”我还特意把“求”字咬得重重的。
“我求你?”他气得满脸通红,高声说:“那是打赌!打赌!你明白吗?若不是为打赌,你这样低贱的女人,够资格给本少爷做妾么?擦鞋我都嫌你粗手粗脚!”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为什么又死死拽着我不放?刚刚还急不可耐地向你的朋友介绍我是你的妾呢。说一套做一套,口是心非的伪君子!”我的话说得像连珠炮一样的快,但还是无法平息自己的愤怒。
“你这个死女人,我都说了是打赌了。”他也急得快跳脚了。
我突然灵机一动,乘胜追击:“明明是你想要我做妾,砸缸啊,打赌啊,都只是幌子。如果不是,你敢不敢当众宣布,从这一刻起,你休了我,我不再是你的妾?”
“气死我了,谁稀罕你呀,你给我一边去。要给我当妾的人从这里一直排到长江去了。”
很好,成功在望了。我紧盯着又问了一句:“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要我了,正式休掉了我这个‘小妾’?”
他恼了:“休掉就休掉,谁稀罕了。”
我马上转头对那三个人说:“你们都听到了,他已经把我这个小妾休掉了。我做过他的妾了。现在是他不要我,把我休掉了。”
“也就是说,”我看着王献之得意地一笑:“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了。我已经把人赔给了你,做了你的妾。现在你是公开宣布不要我,休掉我了。”
说完我就往里走。还没进门,门里又窜出了一个人,劈头盖脸地就把我数落了一顿:“真是个蠢丫头,做他的妾有什么不好?一见面就给你那多钱,连那么名贵的缸也不要你赔了。”
原来刚刚我们吵架的时候卫夫人一直躲在门后偷听着的,这会儿见没戏看了,才跑了出来。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又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的勾当不让人听,她干吗要躲在门后偷听啊?像那三位一样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听不是很好?还可以同时看到我们的表情动作,那不是更形象,更生动吗?
数落完了我,她又嘻嘻笑道:“不过呢,你一来就成了某位弟子的专属小妾,那别人还有什么搞头?那就一点都不好玩了。这样才好,谁都不属于,谁都有机会。”
我皱眉:什么搞头嘛,真难听!
她像赶鸭子一样两手一挥说:“徒弟们,都进去吧。小美人儿已经来了,以后她就在我们书塾里帮忙做事,陪大家说笑。你们看师傅对你们多好,花大钱请个美人来陪你们,你们以后可要用心练字哦。师傅可听说,对着美人儿练字特别有激情呢。”
“多谢师傅!”徒弟们躬身道谢,然后勾肩搭背地进去了。
走在最后的王献之脸色阴沉,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不知为什么竟打了一个寒战。同时对自己刚刚的举动懊悔不已,在心里责骂自己:你已经不是父母跟前的独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