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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问我:“你不觉得喊哥哥比较亲吗?我哥喊我也是‘妹妹’的。我们只有喊父皇地其他子女才是皇兄皇妹。”
原来是刻意在称呼上体现亲疏之别。这对兄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性子倒也有直爽真挚的一面。
走进客厅坐下,因为我一副女官打扮,蕴秀宫里那些以前打过我的奴仆一时没认出来,拿我当他家主子的客人对待,很恭敬地献茶。待新安公主介绍说:“这就是以前在卫夫人书塾里当丫头的那个桃叶啊。现在进宫当了女官。怎么,衣服一换。你们就不认识了?哈哈。”
新安公主说这些话的时候笑得一派豪爽,语气却饱含讥讽,然后就鼓着眼睛看下人们地反应。
果然,几个原本低眉顺眼的宫女抬起头来把我扫描了一遍,然后,眼里立刻如她们主子所愿地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我云淡风轻地微笑着,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嘲笑我如果能让公主满肚子的酸气和怒气稍微得到一点舒解的话,我扮演一下默默忍受的角色也没什么啦。
我很能理解她们心里的不甘。
站在公主的角度上,她贵为公主,却斗不过一个丫头出身地女孩,心里自然憋得慌,非得想办法发泄出来不可。
而作为她的下人,在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地同时,自己同样也很憋屈。原来她们想怎么使唤我就怎么使唤我,甚至想怎么打我就怎么打我,那时候我是民间的丫头,她们是“宫里来的贵人”。如今我一跃成了宫里的女官,有资格大摇大摆地坐在她们家公主的客厅里享受她们的服务,她们只能站在一边侍候,心里的不平可想而知。
在不知不觉间,我们的身份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一个人努力之后,总有一天会看到成效。功不唐捐,我总是相信这一点。
卷五 相思引 (139) 偶遇故人
了几口茶后,我开始导入正题:“公主想让下臣陪同的是要下臣去当向导吗?”
对于新安公主的动机,我一直心存疑虑。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当向导”一说绝对是借口。
从北边逃难来的人比比皆是,严格说起来,连公主自己都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她已经十六、七岁了,而朝廷南渡才十年,她也是在北边出生的孩子,随母兄南迁的时候已经记事了。
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当然了,不然你还有别的用处吗?”
既然如此,“那不如,下臣为您找一个更熟悉路径的人吧。”
她一摆手:“不用了,你就很合适。你半年前才从北边过来,路肯定还记得。”
我笑着提醒她:“公主,还有这个月刚从北边过来的呢。其实,这石头城里,差不多每天都有从北边逃难过来的人。”
新安公主语塞了,过了一会才蛮横地说:“那些人本公主又不认识。本公主认识的人中,只有你过来的时间短些,其余的,基本上都是跟朝廷一起撤过来的。”
“对对对,你们是撤过来的。”我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笑。逃亡就逃亡嘛,这么多年一直打肿脸充胖子,凡官家文字和话语必说朝廷是“撤”过来的。意思就是:他们是战略撤退,战略转移,为的是让前方官兵能放开手脚跟顽敌作战。
“你在那儿笑什么?”公主的脸沉了下来。
我忙警醒起来,在这种事情上表现出不恭可是大罪,尤其是在一个本来就对我很有成见的皇家公主面前。
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臣可以为公主去民间找一个最近才从北边过来的人。这些年由于前方一直战事不断,越往北边道路越不好走,匪患猖獗,有时候这条路安全一些,有时候那条路又相对安全一些。半年前走过的路现在已经不可靠了,还是要找最近才过来的人引路靠得住些。我这可是为公主的安全着想。”
“才半年而已。能有多大地改变?你不要在这里给我找借口。反正,这回,你不去也得去!”
我算是遇到无赖了,凡是道理讲不过地地方,她就来横的。
但谁叫她是公主呢,我只能耐心地解释:“公主,下臣过来不只半年了。下臣是去年夏天来的,现在已经是三月中,都快一年了。下臣真的快忘了那条路是怎么走的了。”
公主还是在那儿莫名地坚持着:“找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带路我不习惯。”
我嘀咕了一句:“那些御林军不是男人难道是女人?”
“你说什么?”她不悦地问道。
“没什么。下臣只想最后说一句,下臣真的不记得路了,如果公主认为安全问题无关紧要的话,下臣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引路就引路吧。如果公主没什么吩咐了地话,下臣这就告退了。”
说完我就站了起来,王献之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宫了吧。如果我真的被这个前世冤孽一样的公主缠着去了前线的话。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今天还早,正好可以利用来跟他好好聚聚。
见新安公主不搭腔,我躬身行礼,然后径直朝门外走去。我可没空跟她耗在这里。
快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喊住我道:“你要去找一个才从北边来的人也行,但你也必须一起去,你们俩一起当向导。这样,遇到有路线不清楚的地方,两个人还可以商量一下。就这样办了,你走吧。”
我快步走出她的蕴秀宫,转向主宫道,在那里拦住一辆赶往宫门地车子,很快就出了宫。
站在宫门外一望
?
说好了在宫门口等我的,难道他还在宫里没出来?
我等啊等啊,从中午等到下午,还没见他的人影。又不敢随便走动。怕正好错过了。
正无聊地踱来踱去,一辆车子在我身边停了下来。一个人掀起车帘喊我的名字。
我抬头一看,立即惊喜地笑道:“桓少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种地方,这种彷徨无措地时候见到一个故人,的确是很开心的,以前的那些尴尬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他从车上跳了下来:“你怎么站在这里啊?”
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他也纳闷道:“子敬不是这样的人啊,不管他是有事先走了还是一时从宫里出不来,都会派人来通知你的,绝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
“嗯,就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我很担心,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应该不会吧。”他抬头看着巍峨地宫门:“在宫里,能出什么事?”
“这也有道理。会不会是去含章殿时被皇后留住了,一直陪皇后说话、吃饭,不好当着皇后的面交代人来这里找我?”
他点了点头:“估计是这样了。”
要是这样的话,我也不等了。跟他再寒暄几句就回家去算了。于是我问他:“那你这会儿是要进宫吗?”
“不是,我从那条路走,我哥的官衙在那边。”他指了指宫门外三岔路口向左的方向。
“你是要去上值是吧?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我趁机催他走。
他走了,我也好走。老站在宫门口算什么,这里总是车来车往的,既不安静,又不安全。
他却不肯上车了,笑容款款地说:“我不去也没什么的,反正我现在又不是正职,只是在我哥的书房里帮一点忙。上次我们几个还说呢,想不到我们几个中,你最先取得正式地官职。谢玄都比你晚点,我们几个更晚了。”
“可是你们取得的至少是五、六品吧?说不定一上来就是四品了。”他们地起点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
“没那么夸张那,我们很可能也要从七品开始做起。只不过,升起来快一些就是了。但这个过程肯定是要走的,不可能一下子就直接到四品。”
看他谈兴正浓,我只得再陪他聊了一会儿。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也不管他是不是还在滔滔不绝,开口向他告辞道:“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我要先走了。”
“我用车送你,这样快一点。”他很高兴地接口,看那神情,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我窘了一下,还是很快就拒绝道:“不用了,这里来往的车多,很容易叫到车的。”
想不到,他却拉起我的手说:“现成有车,干嘛还叫车呀,快上去吧,
宫门外,三岔路口,人来人往的地方,有些可能还是认识我或将来会认识我的人,怎么好跟一个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结果,很容易就被他拉上了车。
他放下车帘,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驰起来。
既然已经上了车,我也就不再说什么。既是旧日同窗,他要送就让他送吧,他也并不是坏人。
就在他眉飞色舞地给我讲他哥哥衙门里最近的一桩案子时,突然传来了马的嘶鸣,然后,我们的车子在剧烈的撞击中四分五裂,我从车子里飞了出来,在着地的那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卷五 相思引 (140) 桓济伤重不醒
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张陌生子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背对着我的女孩,似乎在床头柜上调弄着什么。
“姑娘,请问……”这里是哪里?
“小姐,你醒了?”她转过身来,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随即朝屋外喊道:“去告诉大少奶奶,诸葛小姐醒了。”
很快,一个衣衫淡雅的美丽少妇走了进来。我撑着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右腿不听使唤了,我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摸索。
她见状忙安慰我道:“你的腿没事,只是脱臼了,你还没醒的时候就已经叫人接上去了。”
“那为什么还绑成这样?”我摸着绑得像棒槌一样的右腿,里面像有木板支撑着,所以感觉木木的、笨笨的不听使唤。
大少奶奶一边示意丫头给我喂药一边耐心地解释着:“老大夫说,这样可以起到固定作用,免得弄成了习惯性脱臼。”
脱臼也要用木板固定?不是只要接上就好了吗?我疑惑地在绑扎处抚摸着。但人家既然说是老大夫交代的,我也不好提出质疑。
在被子里试着动了动左腿和胳膊,再翻了一个身。还好,这次总算有惊无险,要是一摔就给摔残了,那我这辈子不就完了?
这一刻,我没有想到婚姻前途什么的,我只想到了桃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