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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的心思,含韵虽然一直自欺欺人,可是此刻他说得这样直白,饶是含韵再鸵鸟,也听得明明白白了。
她知道,那个默默守在自己身边,连收入都交在她手里的安庆,真的走了。
含韵的心忽然万分失落,仿佛自己的左手,多年来一直在那儿,却一直被自己忽略,而今忽然断了,才明白,原来手断了,是那样钻心的疼痛……
小北虽然进了东厢房,心思却一直八卦的留在正房花厅,安之扬想说话,她连忙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努力听着外面的动静。
谁知道,她本来以为两人会有一番深谈,却连两分钟都没有,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她趴在窗户那儿一看,安庆一副吃了瘪的样子,正颓丧得如丢了魂的木偶一般,直愣愣的走了出去。
小北本不喜欢安庆,单凭他老婆被人**,要死了他也不肯医治,小北便十分不喜欢他。
但是,就在方才,她做为一个局外人,清楚的看清了安庆对含韵的心情,再回想在瓜洲时的情形,忍不住轻笑:原来再狠心的人也是有软肋的。
安之扬趴在小北身边,见爹爹失魂落魄的出了院门,更加不明所以,连忙问道:“我爹这是怎么了?”
小北本来想说“失恋了呗”,却发现安之扬离自己这么近,连忙跳到门前,一下子拉开屋门:“出去,我要睡了。”
谁知道,屋门一开,春儿竟然跌倒了进来。显然正在门外偷听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北没想到,自己在偷听含韵的消息,春儿竟然也在偷听自己的。
春儿狼狈的爬起来,讪笑着揉了揉磕疼的膝盖:“姑奶奶,姑爷……春儿想看看,您还有没有需要……”抬眼见小北和安之扬都恨恨的瞪着自己,连忙不好意思的退了出去,正要关门,就听小北喊道:“把门开着!”
春儿连忙松开手,任由屋门那样半开半掩,自己躲到一边儿去了。
“小北……”安之扬压低了声音,恳求道。
小北连忙躲开他的目光,忍住心底的疼,努力挤出一个字:“请。”
安之扬知道,春儿现在一定在竖着耳朵倾听,倒不好意思再求,只得直起腰杆,昂头说道:“我只有一句话,你多等我几日。这半年,我治好了宣慰司府老祖宗的病,老太太没少赏我东西。明日我就把那些东西变卖了,另外买一套宅子,带着你一起搬过去……”
“我早说了,播州要打仗了,我不会留在这儿当炮灰的。”小北截住安之扬的话。
安之扬点头说道:“那也好。我跟你回京城,或者去瓜洲,无论去哪儿,只要你一句话。只希望你让我带着水灵……她毕竟怀下了安家的骨肉。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罢,我都不会写什么劳什子休书——我不信你是铁石心肠,会怨恨我一辈子。”
话一说完,也不等小北答话,便大步走出屋门,一眼瞥见惴惴不安的春儿,冷冷的说道:“春儿,好生照顾姑奶奶,若是有一分不妥,我拿你是问。”
春儿从没见过安之扬这样说一不二,心里有些发慌,连忙躬身说“是”,便见安之扬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小北知道,安之扬是铁了心了。他喜欢自己也好,不愿意自己的女人流落在外也好,他是下定了决心不写那封休书了。
罢了,当务之急是快快离开播州,免受池鱼之灾,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是走是留,还由得他吗?
含韵姐……
小北脑子里立刻闪过饭桌上令狐禅说过的话和含韵的迟疑,连忙奔到正房,支走红儿。拉住正要洗漱的含韵,急急的问道:“含韵姐,你难道忘了,令狐禅毒死了大哥?你竟然活动心思了吗?”
含韵的脸上竟然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我就是没忘,才决定留下。他不但毒死了你大哥,还大言不惭的说不亏待我,让我在令狐家住一辈子……他简直太嚣张了!好,我本来也等不及皇上攻破播州,到时候,令狐禅要是逃了怎么办?皇上攻不破播州怎么办?”
说到这儿。含韵站起身看了看门外,又瞧了瞧窗外,才趴在小北的耳边,低声说道:“我要手刃仇人,为你大哥报仇!”
“你疯了吗?!”小北几乎哭出声来,“三哥说过,二哥的断魂刀,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孔离厉害不厉害?他掳走我时,二哥轻而易举的就把我抢了回来,可知他不止功夫一流,心机也是一流的!你存着这样的心思留下,还有命在吗?!”
含韵却抓住了另一个重点:“那年,是孔离把你掳走的?!那时候大家问你,你怎么说不认识?!”
小北这才发现自己说溜了嘴,连忙说道:“他也没对我怎样啊?再说,他几次救了我的命。就算是他把我掳走那一次,若不是他,我这左眼已经被二哥戳瞎了!”
含韵却似乎早已忘了令狐禅,喃喃说道:“我是见过孔离的。当年,我嫁给你大哥时,他还在泗水盟,后来……你少招惹他,他不是什么好人!”
“啊?”小北想起潘良说了一半的话,连忙问道,“后来什么?他为什么离开泗水盟?”
含韵的脸红了一红,又转了一圈,确定窗外和门外没有人,才低声说道:“我加入泗水盟的时候,孔离的确是在的。后来却听说,他其实早被我公爹逐出泗水盟了,后来,我公爹过世,他才又偷偷的回来。他本来和你大哥亲如手足,谁知我和你大哥成亲之后,他竟然……竟然勾引了我的婆母……我婆母当时已经四十多岁,他却和我同龄,只有十五六岁……”
“啊?!”小北早知道孔离没干什么好事儿。没想到,他竟然有恋母癖,勾搭上一个四十几岁的半老徐娘!
“你大哥羞愤之极,跟他打了一架。孔离年纪虽小,却跟你大哥打了个平手,最后,还是孔离体力不支,被你大哥打到吐血,负伤而逃,从此,我便再没见过他。”含韵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好像还心有余悸。
“那……我大哥的娘呢?”小北虽然觉得有点惊世骇俗,却对这位四十几岁还敢于接受一个十五六岁少年的女人敬佩起来——勇气可嘉啊!
含韵苦笑道:“婆母丢了面子,没脸再留下,偷偷离开了泗水盟。你大哥偷偷找了她好几年,也不曾找到,后来便被皇帝征兵拉住打仗,打仗回来后坐牢……便没再找过。”
小北和含韵都安静了下来,全部心思都沉浸在这段不堪的过往当中,几乎忘记了初衷,最后还是小北想起来,急急的说道:“怎么又说到了孔离?含韵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的法子也许真的可以杀他,你自己却也活不成了。你用你和大哥两条命换他一条,实在不值。报仇的事儿,咱们慢慢想办法,你不能跟他玉石俱焚!”
含韵也有些被小北说动,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好好想想。”脑子里却想起方才的安庆,偷看了小北一眼,便把自己和安庆方才的对话跟小北学说了一遍。
按理说,如果没有安庆对安之扬的娘见死不救那段过往,小北还是很支持他的,可是,因为那段历史,小北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可是,她此刻却不能把这话告诉含韵,一旦告诉了,含韵毫无希望,死了心,也许更要留在令狐禅身边了。
想到这儿,小北笑道:“安大夫的脾气是古怪了些,但对姐姐你倒算死心塌地。不如你给自己些时日,也给他些时日,偷偷考察些日子,等咱们安全的离开播州,再说这些不迟。”
含韵也迷茫不已,叹息道:“我现在也没了主意。你让我好好想想。”
“好。含韵姐,记住妹妹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有别的法子报仇,真的犯不上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
含韵看着小北,深深的点了点头。
小北这才放心的喊来红儿,伺候含韵睡下,自己回到东厢房。
春儿伺候她洗漱完了,帮她脱衣盖被,掖好被角,吹熄了灯烛,才轻轻的走了出去。
小北累了一天,正想放开一切沉沉睡去,忽听床边有人轻笑:“小北,一向可好?”
第一卷 爱情的选择题 第029章 祸从口出
第029章 祸从口出
竟然是孔离的声音!
小北睁开眼睛一看。那穿着夜行衣的冰雕美男竟然一脸坏笑,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她脑子里马上想到含韵方才对孔离的评价,刚要出声大喊,孔离手指一挥,已经点了小北的哑穴,轻笑道:“你要保证不喊,我才给你解开。”
小北知道,自己那点本事跟孔离比起来简直是老母鸡和战斗机的区别,只得听话的点头,并扬手做出发誓的表情。
还好,现在又是倒春寒,睡衣够严实,自己没有**。
孔离轻笑着帮小北解了穴,见她对自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笑容慢慢隐退,又恢复成冰山男的冷酷:“我就是听梅含韵胡说八道,才过来跟你解释的。”
小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跟我解释什么?”
“你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好歹算是亲人,不跟你解释,跟谁解释?”孔离冷冷的瞥了小北一眼。坐在小北身边,见小北一个劲儿的后退,叹息道,“你真的以为我荤素不忌,老少通吃啊?”
小北虽然八卦,想知道事实真相,可是眼前这种情形——自己身着睡衣躲在被子里,孔离大喇喇的坐在床边,跟自己离得这么近,她更关心自己是不是会受到侵犯……
她虽然喜欢美男,但这种喜欢仅限于远观,不愿意亵玩,或者被人亵玩。
孔离见她如此,连解释的兴趣都没有了,恨恨说道:“算了。我问你,你不要命了?敢来播州?你知不知道,当初我把你掳走,就是要带你来这儿?!你知不知道,那时我说有人要谋朝篡位,不是我,就是这播州的宣慰司杨应龙?你自己送上门来,以为杨应龙有我这么君子?”
君子……小北简直大汗淋漓。
但是,此刻不是抓细节的时候,孔离既然来告诉她,倒是还顾念两人之间老乡般的情分,心里轻松了许多,挣扎着笑道:“原来如此。多谢你告诉我。我争取这一两日就离开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