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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门大师如此一想,虽则仍不免纳闷怀疑,却是大大的放下了紧提的心!
他步至门边,肥袖一挥,示意门下弟子散去,吩咐门边的两名小弥陀,备茶款客,举步入室,合什让座!
一时分宾主落座,普门大师“哈哈”一笑,道:“婆婆久隐武夷,不履俗尘,今日何幸,得蒙幸驾鄙寺,诚使黄山生辉,但不知有何教言?若有用得着老衲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武夷婆婆察言观色,见他诚形于外,知道这普门大师,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因由惧生敬,到不敢再掉花枪,遂即微一欠身,道:“大师过誉之辞,老婆子惭不敢当,老婆子久居武夷,本不做出世之想,唯因小孙女她不耐山居的清苦,才拉拽着老婆子同她下山游玩。此来黄山,实因久慕黄山景色之胜,顺道一游,别无其他用意,那知在立雪台前,与今高足不期而遇……”
接着,她把经过大略讲了一遍,又道:“龙大爷仁心宅厚,不忍使令高足因伤致死,故此才赶来贵院,毛遂自荐,代为医治,那知贵院机关重重,竟将……”
普门大师听了经过,不由大为惊诧,皆因他实在想不到,世上竟有像龙渊这般,下井救人,自陷危境,受人陷害,不仅不以为意,反一意以德报怨,找上门去,代敌人医伤的好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何况这老和尚,虽然剃光了头,却乃是江湖中人呢?
江湖中人,无论是黑白两道,一是好名好利,二是快意恩仇,最重恩怨!
故此,他听了武夷婆婆,说出这一番经过,不待她的话罢,立时起身,对龙渊恭身施礼,道:“龙老施主如此大仁大义,不但令老衲感激,同时也实令老衲惭煞。惶老衲一生快意恩仇,诸多偏激,一意孤行,自许无敌,称强斗狠,而今与龙老施主两两相较,实令人汗颜无地!”
龙渊察言观色,知道这老和尚,当真已被自己感动,心中顿时如饮琼浆一般,快乐非凡,直乐得“哈哈”大笑,一时忘却自己的化装外形,欠身扶住老和尚下转之势,朗声道:“大师何必过谦,赞誉龙某?龙某德能鲜薄,唯诚律己,唯恕待人而已……”
风兰云慧听见他这付带脆音嫩嗓,与他那苍老的外形,相较之下,无疑是自露“马脚”,顿时忍耐不住,“嗤”的笑了起来!
龙渊闻声立觉赶紧干“咳”了两声,压低声音,改口道:“大师先请落座,听取龙某一言……”
老和尚神情激动,并未十分在意,龙渊音带高低的变化。他此际受了龙渊人格的感召,对龙渊敬佩之极。故而依言坐回椅上,只听那龙渊又道:“龙某粗通武学,稍涉医理,自入江湖,目睹我辈,终日为名为利,逞强斗狠,草菅人命,至为痛心,故誓愿以己之力,纠合同道,共谋造福天下,和平共存之道,故此出道以来,虽不免有被迫过招动手之时,但非万恶不赦之徒,绝不断其一线之生机,今日偶过黄山,登赏腾景,目睹天育万物,均予以活泼生机,更觉得吾非孤其来有日。”
说着,微微一顿,又适:“那知与铁杖叟及令高足,不期而遇,内子言辞稍激,竟失手伤及大师门下,龙某因而颇悔,故才冒昧登门,自荐代医,今既得大师曲谅,除感激外,龙某甚盼大师怕今而后,能善自约束门下,上体天心,下泽万民,则龙某虽在千万里外,亦必同身受惠泽无异!”
普门大师面色霍的变红,时而俯首,时而抹汗,听到最后,方才毅然决然的立起身来,面南高宣佛号,喃喃有顷,后又朗声道:“龙施主一席教言,顿开老衲茅塞,自今而后,敢不尊从施主之言,死后必入阿鼻地狱,佛祖有灵,请鉴此誓!”
说完,竟而当之众人,跑拜下去!
这一着大出众人意外,尤其是风兰云慧及武夷婆婆,若非是亲眼目睹,根本变不信,龙渊的一席话,竟有这么大的魔力!
他四人庄容看着普门大师,行完了礼,首先武夷婆婆,第一个开口,道:“大师保此一念,同被福泽,老婆子先为之贺!”
云慧仍装着苍老的声音,也念声“阿弥陀佛”道:“一念生慧,大师你已得正果,他年得列仙班,尚望稍顾老婆子等人的疾苦才是!”
风兰接着开口,不过讲的却是现实!
“这么一来,贵寺的机关,可用不着啦!”
龙渊等人,闻言都觉愕然,生怕这普门大师,恼羞成怒,心生怨恨!
那知这普门大师,竟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不但无一点不乐的表情,反而“呵呵”大笑,道“好!好!姑娘此言,深得吾心,鄙寺的机关消息,当真是用不着啦!”
说着,立起身来,又道:“就请姑娘做个见证,随老衲到机扭总室一行,看老衲毁去如何?”
风兰嫣然一笑,恍如百花齐放,微睨龙渊,立即点头应好。
普门大师当真是言行如一,顿时向武夷婆婆等人告了个罪,当先往左侧室内走去。
龙渊待风兰跟进去后,眼见左右无人,便询问云慧,适才到底怎的!
于是,云慧便简要的说出一段经过来!
原来适才在前院石室之中,龙渊刚走,即有一个小和尚,前来收撤盘盏!
那小和尚年约十四五岁,长得到也眉清目秀。只是他在收拾桌子之时,不时的偷窥三人面色,有点儿贼头贼脑的样子!
三人看在眼里,顿时疑念大起,等那小和尚一走,风兰第一个忍耐不住,道:“奶奶,这小和尚鬼鬼祟祟,八成没安好心,咱们得提防着点,我……去后面看看龙哥哥好么?”
武夷婆婆自忖三人的武功,在江湖之上,少有敌手,虽然心中警惕,表面上却不愿表示出来。
故此,她即劝阻风兰,道:“兰儿你别担心,龙哥儿武功了得,你又不是未曾见过,还会怕贼秃暗算不成?再说此来的……”
她一言未竟,突然见门口数丈外,人影一晃,霍然间后边窗外,也发出“啊”然惊叫之声!
风兰云慧与武夷婆婆,心中奇怪,忍不住回头去瞧,那知就在这扭头的瞬间,门边“咔嚓”一声,已飞快的落下一道铁栅,将这唯一的出入门户阻断!
这还不够,同时间“轧轧”机关声响,石门缓缓关起,而各窗上,也跟着落下整块的石版来!
三人耳目均极灵活,闻声知警,各叱一声,齐齐飘起,向三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风兰回身掠至门边,但已然晚了一步,被铁栅拦在门里!她气得娇骂一声,双手伸处,分别握住铁栅中央的两根铁柱,
那铁柱粗如鹅蛋,每根相距,仅有五寸,又多又密。
她运足功力,贯注在双臂之上,猛的一拉,那知铁柱精钢铸就,这一拉竟未拉动!
武夷婆婆飞身抢掠到后窗边上,铁拐一竖,去把那缓缓下落的石板顶住,探臂一抓,抓住了松木窗根,运力一捏一拉。
那知一捏之下,表面木皮如粉,但二分之下,却也是鹅蛋粗细的钢条!
云慧掠至另一窗畔,亦如同武夷婆婆一般,发现那窗根乃是铁栅制成!
她三人均不由为之错愕,不约而同,准备以十成功力,将之弄断。
孰料,就在这瞬息之间,石板铺成的地面,霍地一震,疾如鸿电水银,往下落去!
三人骤不及防,吓了一跳,所幸三人分三面攀住铁栅,均未失足!
只是,这一来脚下虚无一物,无处着力,空有一身绝世功力,竟一时无法施展!
尤其是风兰与云慧,两人未曾先设法阻那石门石板,片刻间各已合拢一半,若不松开,双手非被它夹住不可。
片刻后,地府下传来“扑通”水声,颤然下落的石板,已然落在有水之处!
三人之中,云慧目力最佳,垂头一瞧,只见下面黑漆漆,几乎看不见底,所幸她过去曾服鲸珠,目力异乎寻常,故而只见那十数丈下,水势汹涌,极其迅速的,向上涨起,不由大吃一惊!
武夷婆婆瞥见两人这种情形,忙出声招呼道:“你们快上这边来……”
其实她不用说,第一个风兰,已然施展出绝顶轻功,纤腰一躬,双脚疾伏铁栅,一式“燕子穿云”拔升五尺,半空中娇躯滑溜溜一转,已掠至武夷婆婆身边!
故此,武夷婆婆,顿住话头,单臂一探,已然抑住了风兰的右臂!
云慧捷掠而至,探臂勾住窗栅,背对风兰,道:“兰妹妹劳驾将我的包袱打开,将我的宝剑抽出来……”
风兰一手勾住窗栅,依言解开云慧背上的包袱,伸手入内,果然在衣包布囊中,摸到了一个圆圆的剑柄。
她随手一抽,但闻一阵龙吟之声,刹时间,白光如虹,黑暗为之一明,而手中,同时也多了一柄奇形的兵刃。
那兵刃通体粗比拇指,圆圆的如同一根圆的银棒,无刃无凌,护手却如同覆碗一般!
武夷婆婆虽活到七老八十,却也未见过这等怪剑,心中不由疑惑:“怎能削得动这粗的钢柱!”
风兰亦是动疑,但既然云慧叫她取出,必是有叫她削那铁栅之意,故此并不迟疑,运力振剑,直向那窗根敲去!
在她心中,可没有把握,那知这一下,因为她用力甚大,竟而毫无声息的,由上到下,将十几根粗如鹅蛋的铁栅,尽都敲开了五分多宽的缺口!
风兰见状大喜,赞道:“慧姐姐,好宝贝!”
赞声中,武夷婆婆一臂搂住风兰的纤腰,风兰一臂松开,宝剑一圈,顿时将铁栅削个大洞!
武夷婆婆,单臂挂着断栅,举臂一送,道:“兰儿你先出去……”
风兰双臂前伸,一式“巧燕穿帘”,纵出铁窗,紧接着,云慧与武夷婆婆,也捷掠而出!
三人前后脚落在地上,闪目打量,只见那石屋四周,竟无一条人影!
云慧一见这等情势,心中一凛,焦急道:“啊哎,怎的这边不见一人?难道都跑到后面……”
风兰芳心也自一跳,接口道:“一定龙哥哥在后面和他们打起来啦!要不然……。”
说着,将宝剑交还云慧,“呛啷啷”却已抽出了自己的青钢长剑,便要往后冲!
武夷婆婆虽觉得可疑,却不愿这般行动,忙即吩咐道:“兰儿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