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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对我不冷不热?”
“我……”
“小昧,我知你怨我逼你跟我相会实属不该。可除了这样,我哪里有办法亲近你,哪里还有门路让你看我两眼?这般相处下来,我全拿了真心待你,你心里可有我?若没了我,我只能携了旁的女子。你可忍心,你可愿意?”
我见他拉着身边的新娘要走,连忙喊:“我心里有你的。我脑袋里面最近都是你。可我一个不男不女的宫人怎能跟堂堂皇子的你说这些?纵然不能告诉你,我还是让你把我的心挖了洞。你别真跟我生气,别走,别走……”
宫里头的夜晚静得很,连虫声都不曾闻得。我吓醒的时候,洞房内的动静早已没了,只剩下几个跟我一起值夜的嬷嬷在打着瞌睡。
青荇这丫头很是机灵,特特给我留了一碗滋补的冰糖燕窝,放在小灶上暖着。我正觉得肚子饿,忽而想起有这茬,便托个嬷嬷替我略看着,自己则觅食去了。
一边走,我一边思量今夜的梦。小九今日勉勉强强跟我和好了,我为何还做那样荒唐得让人伤了点心的梦呢?他携了旁的女子成亲,这不都是迟早的事,与我何干,与我何尤?他今日说我吃醋,难道真是我的心里头除了公主以外,还让这小子硬钻了个洞进来?
这连串疑问没等我想明白,就见缘枫殿琉璃屋瓦上一个黑影嗖地划过,轻功俊得很。我偷瞧一眼,心里佩服了一声,没再多出好奇来。
这档子事看见了,装作没看见是最稳妥的做法。
哪知那飞贼好巧不巧也瞧见了我瞧他,遂一个跟头翻身下来,直奔我来。我疑惑他可能要杀人灭口,连那碗垂涎多时的冰糖燕窝都抛去了九霄云外,摆出架势就欲要过招了。
不想那飞贼揭了蒙面布,喊我就道:“二当家,是我。”
我一听,来人竟是那清风楼里的林老鸨,不觉大惊道:“林老板,你怎么来了?”
“生意艰难,干点业余小买卖。皇宫里面油水多,是块肥田宝地。”
来皇宫偷盗也能成个副业?我开了眼界了,随即翻了个白眼不想鸟他。哪知那林麟突然丢了个包袱过来,我下意识顺手接住,觉得还挺沉。
他笑了笑,道:“刚刚拿顺手了,这东西销不出去。不若二当家帮我还了吧?以后二当家来清风楼玩,一律八折优惠,童叟无欺。”
他倒是说的轻巧,哪个死人想上他的清风楼?我急忙想扔了手上的烫手山芋,林麟却已把脚一蹬,飞得无影无踪。
这可不好,林麟这厮定是要给我惹祸来的!现下,公主要我披荆斩棘,太子要我立威立功,小九还要跟我坦诚相见,三座大山已压得我喘不过气。如今崔家寨也找上门来了,再给我压上一座大山。农奴尚且可以翻身,我又没哪吒那般有三头六臂,如何招呼这波又一波的排山倒海?
可手上的东西终究让这疲惫的心生了好奇。我忍不住想看这包裹里面是个什么。还未来得及打开,就听个小宫女急急忙忙跑了来,说吴大总管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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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新官到,三把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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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怕不担上个擅离职守的罪名,忙不迭跑去听候差遣。见到吴梁徳时,他已在缘枫殿外踱了一炷香的步,见了我便道:“皇上几时睡下的?”
这可把我问倒了,我那时候会周公去了,怎能答得上来?这个时候我便胡诌了个时辰应付应付,听得吴梁徳道:“现今出了件大事。皇上必须得醒。但此事怕是有点风险。小昧子,权且看你本事了。”
早被吩咐过皇帝睡觉最讨厌被吵醒,为此据说还杀过人。我究竟有几颗脑袋才能在这个重大的任务中全身而退?
吴梁徳这样一吩咐,我哪里还敢说不。可究竟怎么去老虎头上拔根毛却还能安然无恙,我委实不知如何是好。硬着头皮到了新房前,我学着乌良国的蛐蛐叫声给公主打暗号,希望公主多少可以听见。
但公主新婚之夜显然是疲惫不堪。我叫唤了好几声都没听见里面传来任何动情。这下我可有点急了,想冒险吵醒房里的两个人吧,又嫌自己命不够长。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知哪个不长眼地突然喊“走水啦,走水啦”,除非睡死过去的,怕没人听不见这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天空一道火光隐隐浮现,看得人煞是惊心。
皇帝和公主自然很快就听见了声音,起身唤了外面值夜的人进来,问是发生了何事。吴梁徳早就摩拳擦掌,一听传唤就最先进了新房里面,还不让其他人进去。
刚在悬崖前走了一圈的我此时一直在揣测究竟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但见宫苑东方火势越少越旺,没有半点消退迹象,必然很是棘手。若是其中跟林麟丢给我的包裹有关,我可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公主不知何时披着一方红纱悄悄走到房门口。那眼神中透着一种莫名的哀伤。我历来没见过公主这般神色,忙唤了声“公主”。
公主笑着对我道:“小昧子,今夜风大,你且加件衣服吧。”
“公主,您是不是在难过?”
“没……本公主只是在想,从今往后就是个妇人了,所以有点伤感。如此一来,我倒是羡慕你了。”
我一时听便知公主从此要蜕变为女人了,心里也有失落感。没等我感慨完,皇帝已穿戴好,准备主持大局去了。这天还没亮,皇恩就这么结束。我有点为公主难过,却不知如何能为她分忧。
皇帝急匆匆地走后,公主又狠狠泡了一个时辰的澡才懒懒地睡去。而一夜未睡的我却是如何都难以入眠,趁着黎明之际,不知不觉摸去了小九的辉烨殿。
今夜这辉烨殿与昨夜光景判若两地,别说是人,连只苍蝇蚊子都没见着一只。我轻易入内,撩开层层纱帐,轻轻喊了声“九殿下”。
许久没听到回应,想是小九正睡得熟。我找了张睡榻坐着,也不期望小九跟我说话。夜太静,渐渐地,我觉得心里安生,便就躺在榻上睡着了。
醒的时候,我身上盖了条熏香蚕丝被,身边还多了个长了一圈熊猫眼的小九。他看起来似乎没有睡踏实,显得有点憔悴,但依然很受看。我也不惊,也没急着给他行礼,脱口而出就道:“怎么没睡好?”
“你打呼,我睡不着。”
“胡说!我从来就没打过呼噜,最多磨磨牙。”
小九对我笑,我对他气呼呼地皱眉。闹了一阵,我心里的不痛快也散了,遂向他请了安准备回去干活。
小九见我要走突然道:“不如我去母后那里讨了你过来。”
我顿时就止了步,对他说:“这可万万不行!”
“你不想同我一直在一起吗?”
“你是皇子,我是一个小小的公公。怎么能一直在一起呢?”
我俩这是怎么了?竟这样纠结起这样虚无的话题来。我没等他回答,一溜烟就走了,心想往后再遇上什么不痛快,可不能随随便便地往这里跑。纵然跟小九这般人物在一起能让心境平和些,却绝非在这宫中继续生存的灵丹妙药。
这一夜过去后,我回到缘枫殿才发觉原来昨夜真的出了大事。东宫竟是失火了!想起那流水亭里独自饮冷酒的身影,我觉得有点揪心。
但今日最要紧的一样事不得不让我撇下种种顾虑,只因今日是我去凤翔宫复职的日子。皇后统掌后宫,宫中事务着实繁杂,尚宫六局二十四司里面的琐碎事每日也有上百来件,嫔御女史,币帛金银、器用百物之供,衣食之费,皆要从这里记注统辖。我因官至五品,一到这新地方,便由皇后身边最高尚宫泉素泉大娘亲自指派工作。
这位传说中不苟言笑雷厉风行的尚宫第一眼见到我,便挑着眉毛道:“内务府已验过你的身了?”
我答应了一声“是”,眼皮就跳了两跳。内务府那关我可是拼了大力气闯过来的。不仅花了大价钱买通了人手,还特地让小九冒险帮了忙,出了力,到最后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还记得我把个腌着萝卜的瓷实小乌罐并户籍一统上缴的时候,心里是何等惴惴。一根腌萝卜从此就成了我挂在净身房的宝贝。想百年之后,有人发现其中秘密,何其乌龙也。
此时,泉大娘问我这话,便让我心虚了起来,语气也就有些慌乱。那泉大娘外号犬夜叉,我又发明过宫中风靡一时的杀狗游戏,只怕犯了此人的忌讳。一见此人面貌,我的小心肝就没停过颤。
所幸她半点也没计较,带着我便开始兜兜转转地在尚宫局里面混个脸熟。我则一个劲地陪着小心,只恐惹了这位顶头上级。
想是这地头委实大了些,人也委实多了些,我逛到最后都有些晕,分不清哪儿是哪儿。泉大娘止了步,对我道:“有几样要紧的规矩先交代你知。宫里头除皇后娘娘外,不得有命妇佩戴穿着凤凰、牡丹或是梅花样式的钗环衣饰。”
凤凰和牡丹我尚能理解,但这梅花又是如何解释?泉大娘看出我疑惑,便解释道:“皇后娘娘闺名中有梅一字,后宫命妇皆要避讳。这些都是规矩,坏不得的。”
我一听就想起公主那支梅花错的簪子,一瞬间心跳如雷。公主大婚之际可不就大喇喇地带着那簪子。有双眼睛的都看见了,居然谁人都没跳出来说句话。我不晓得是公主能耐大,还是皇后另外有小心思,但现在我是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可不,我最后分到的活就是个劳碌命该干的。要说是什么,全名叫做尚寝局司设少监,说白了就是个管铺设洒扫的,至于说是“少监”则因为我的资格还不够老到被称作“太监”这样高段位的称呼。
一管起寝室寝宫的琐碎,我便成了最能让正宫主儿找茬的一位。想想人人都要睡觉,睡觉的时候必然就要看看我的工作成果。我是一点懒都不能偷,一点小聪明都不能使。手下就那么几个小黄门小宫女的,机灵点的没有,会投机取巧的不少。
就在我到职第三日,可不就出了件不大不小的波澜。起因全在一方碧玉帐钩。小小一个什物,本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却因跟我这个当值的新人挂了钩,便就有了点意外的风波。
话说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