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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探性的问道:“你交过很要好的女朋友,是吗?”
韩伦脸上浮现一抹空洞的,无奈的微笑。她啜饮一口果汁,故意低垂眼帘,不正面瞧他,然后才用柔柔的声音说:“世界上的感情有很多种,如果因为彼此理想不同就分手,那实在不算真的爱情,真爱情是经得起一切考验的……”
韩伦仿佛遭受五雷轰顶,整个人呆滞而无法言语。傅蓉蓉想起母亲和父亲,仅仅因为理想不同而离异,却造成一辈子的遗憾。“……既然分开了,又何必眷恋,遗憾一生就能换得心安吗?”她这几句话,问的是天上的母亲和家中的父亲。
韩伦思潮起伏,一颗心像被丢在海里似的,飘飘漾漾,怎么也收不回来,他想到夏念慈,想到热恋时的甜蜜,想到她分手时说的话,想到他的理想,想到傅蓉蓉刚才的每一个字……好个温柔解人的女子!他打从心坎里欣赏这个“心地美丽”的女人。
在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被施了神奇的法术,韩伦发现傅蓉蓉托腮的姿态有多可爱,那双会说话的“下垂眼睛”有多迷人,甚至那张“实在过大”的嘴,也因为她充满情感的心而不再“怵目惊心”!
“你……很漂亮……”这句在不知不觉中说出的话,过了半分钟才钻进他自己的耳朵里。此时的傅蓉蓉脸颊已经飞上两朵红霞,不要怀疑,虽然粉底很厚,但韩伦还是看得见她脸红了。
她脸红的样子真可爱。他不由得想,她单纯得像个十几岁的少女。傅蓉蓉一向伶俐的口齿突然“离家出走”,使她全然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现在身为丑小鸭的自己,竟然还听得见这么真心真意、如假包换的赞美,这简直是……太高兴了嘛!
虽然丹尼也说过同样的话,但是,就是缺少了一份“魔力”,不像韩伦能让她心脏加快马力跳动。两人心神恍惚的沉默维持了三个世纪这么久,傅蓉蓉才找回背叛她的声音。
“时间不早了,我想……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她显得有点扭捏。
“也好。”他实在有些恋恋不舍,很想再和她聊下去,但她既然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坚持下去。但是,他心里的警报忽然拉起,这会不会是傅蓉蓉不愿意再见到他的“婉转说词”呢?难道自己的失态……
不等他想出结论,傅蓉蓉又说:“韩先生,请你明天和刘秘书联络好吗?我想安排时间和你……再聊聊。”
宾果!他在心里大叫。这瞬间,他脑里想到的竟然只是能再和她见面,至于和表哥的约定,等会儿再想吧!
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这四个字来形容傅蓉蓉离开咖啡厅时的感受,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起伏不定?脸颊为什么这般滚烫?连两支手都好像瘫痪一样,软弱无力……
和韩伦相处仅仅两个小时,她好像已经过了一生这么久,进入咖啡厅、认识韩伦之前的她,仿佛是前世,是一个梦,现在的她才刚从梦里醒来……他的目光,他的嗓音,他的神情,他说过的每字每句,一路伴随她回家,直到踏上大门台阶时,她还觉得自己像漂浮在空中一样,脚不着地,满脑子还是韩伦的音容……
“蓉蓉,是你回来了吗?”
傅萱萱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她一惊,手里的皮包掉到地上。她慌乱的捡起皮包,朝姊姊关起的房门叫道:“是啊,我急着去洗手间,等一下再来和你聊天。”
一进入房间,她紧闭起房门,背靠着门板,心儿狂跳不已。
老天,我究竟是怎么了?那韩伦——他再好也是姊姊的对象啊!我……我不会真的对他动心了吧?傅蓉蓉自问,却没有答案,只听见怦怦的心跳声好像在暗示什么……
韩伦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一直往前走着走着……
等他省悟自己来到夏念慈的家门前时,他的手已经按下门铃。
突然,他想逃,他不懂自己为什么在不知不觉中走来这里。
但是,一个婉转温柔的女人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遗憾一生就能换得心安吗?”
门打开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说熟悉却又这么陌生。
她双手捂着嘴,惊讶于韩伦的突然到来。韩伦看着她,她的面容依然甜美,肌肤还是像少女一样细致,她的岁月好像停留在十八岁一样。
“你过得幸福吗?”他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话。
夏念慈凝视韩伦,眼里没有激情,没有热烈,只有一份心满意足的温柔。
“是的。”她说,“我过得很好。”
我过得很好,我过得很好,我过得……
他脑里轰轰然,转头又开始漫无目的走着走着……
身后响起夏念慈不安的叫声,“韩伦,你要去哪里?怎么不进来坐坐?”
我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要去哪里?他边走边问自己。
一阵大雨突然倾盆而下,淋湿他整个人整颗心。
“既然分开了,又何必眷恋……”
又是那个不知名的女声响起,他觉得好冷好冷……
韩伦从梦里醒来,整个背脊被汗水湿透。
他清楚的记得梦里的每个场景,每句对话,因为那正是三年前,真实发生在夏念慈家门前的情形啊!
只是当时没有那个女人的声音……傅蓉蓉!
她说过的每个字都像在他心里烙下红铁,深刻清晰。
为什么今天会梦到这场他宁死也不愿再想起的往事呢?
他又想起夏念慈分手时说的话:
“对不起,韩伦,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可是我没办法和你一起吃苦,我受够贫穷的日子了,韩伦,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负了你,我们的梦想不同,我真的没有办法……”
八年前,就在他大学毕业前夕,夏念慈突然做出分手的决定。一切只为了他宣布要放弃继承韩氏的企业,而父亲愤而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这当然也代表断绝所有的金钱助力……
三年后,在父亲的床塌边,他终于承诺病危的父亲修完自己百无兴趣的经济硕士,也会尽力参与公司业务。然而,硕士毕业后在韩氏企业待了不到四个月,他已经快要发疯发狂,一心只想逃离商场,逃离那个不适合自己的地方。
彷徨之间,他竟然跑去按夏念慈的门铃……
之后发生的事情,除了傅蓉蓉声音的出现,完全和梦里一样。
如果,夏念慈在当时告诉他,只要他继承韩氏企业,她就愿意和他重新开始的话,他真的会心甘情愿继续留在公司吗?
韩伦茫然而疑惑了。梦里的夏念慈还停留在当年的娇俏模样。
也许始终没有成长的是自己吧!他自嘲的想着。
“如果因为彼此理想不同就分手,那实在不算真的爱情……”
怎么了,他甩头自问,傅蓉蓉的声音怎么又出现了?
“既然分开了,又何必眷恋……”
猛然间,他从床上跳起,眼前一片清明,整个人好像重生过来了一样,心脏迅速不寻常的跳动让他确定自己现在是醒着的!这几年来,我究竟作了些什么啊!他对天自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傅浩天卧房里的私人电话响起,他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谁在三更半夜突然打来?他接起电话,听见韦立庸精神充沛的声音。“喂!是浩天吗?”
“韦老啊!是您哪!”傅浩天一改平日严肃的形象,喜不自胜,在现今的商场上,要想找到像韦立庸这样有默契又讲义气的合作对象,真是如登天难。
韦立庸是国际十大巨富之一的财团创始人,年届七十,前年退休后去了洛杉矶养老。傅浩天和韦老除了是忘年之交外,韦立庸退休前最后一件案子就是和乐视企业合作,设立了美国当地的华人电台,也因此让傅浩天的事业在美国扎根,可以说对他有份知遇之恩。两人寒暄几句,道过别后之情,韦立庸随即道破主题。“浩天呀,我废话不多说了啊,实在是这次有事麻烦你哪!”韦老毫不做作的个性向来就让傅浩天赞赏不已。
“不敢当,韦老您请说,我一定尽力。”他对韦老说话总带着一份敬意,就算论辈份,自己也算是晚辈。
韦老停顿了两秒钟才说:“听说你正在找女婿,是吧?”
傅浩天真是讶异,没想到这消息竟然传到韦老耳里?“惭愧惭愧,女儿年纪不小了,却没交过男朋友,我不过是想藉机让她多认识些人,长点见识。”
“这不是重点,浩天,事情是这样的,我那个宝贝孙子啊——就是在柏克莱念博士的涵阳嘛!算算和你女儿同年,到现在也没个女朋友,我看得都急疯了。”傅浩天越听越心慌,韦老的声音还不停歇的传来:“每次我都告诉他啊,别说等我入土了还没机会抱到曾孙,只怕连未来媳妇的模样儿也见不到呢!”
“您别这么说,韦老,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一个样儿,什么都急,就是不急结婚!”傅浩天软言安慰道。
“就是嘛!我就不懂他,已经两个硕士学位在手上了,还急着念什么博士呢?想我连高中也没毕业,只要肯做事,还怕不能成功吗?”
“唉,韦老,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人人都像您一样又能干又肯吃苦……”
“得了吧,浩天,连你也跟我来这一套?”韦老鼻子哼哼。
傅浩天大笑几声,好久没有这样爽朗的感觉了。韦立庸跟着直接说出重点,原来是希望傅浩天能让他的宝贝孙子“走后门”,直接成为“选婿企划”的“入围者”,至于相貌、人品和才能,则以他的老面子作担保,十成十没问题!
傅浩天惊惶无措,韦老的话让他在冷气房里捏了一大把汗。“韦老,韦老,”他不得不打断老先生夸赞孙子的话兴,“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诉您实情,其实我……我那个女儿……她……”
“她叫傅萱萱,小儿麻痹,双腿不能行走,对吗?”韦老一语道破。
傅浩天手里的话筒差点掉到地上。
“听我说,浩天,你的苦处我都明白,事实上……”韦老缓缓叙述整个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