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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的情况,在我身上实在是前所未有的。
“看你,想他想到连灯都忘记开。”月彩重回到我床边坐下,“好吧,我不跟他吃醋了。不说别的,他竟能治好你怕黑的毛病,我就输他一大截。”
“彩。”我又想哭了。
月彩摸摸我头:“乖,不哭。看你,这两天掉的眼泪比两年的份量还多。”她又抽了面纸帮我擦泪。
“告诉我,这个太阳也是心理医生吗?居然比李医生还管用。”
“好像不是。”我答。“不知他作什么的。”
“太阳先生姓啥名啥?”“不知。”“多大年纪?”“不知。”“身高多少?体重多少?”“不知。”“有无妻小?”“不知。”“是中是番?”
“不知。”
月彩忍无可忍,挥拳往我脑袋重重敲了一记:“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可以想他念他而哭成这样?”
“知道这些和爱情有什么关系?”我捶她一拳。
“你爱一个人是爱他的灵魂还是文字资料!”
“你还是个小孩子,哪里懂什么是爱情?”
竟然说我是小孩?“我满二十了!你横竖也不过大我四五岁!”
“你是我带大的,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小孩。”她拿枕头打来。
我打回去,她再打来,我又打回去,她大笑起来,我也笑起来。最后两个小孩一人抱着一只枕头,肩并着肩躺下。
“好久没和你一起睡了。”因为怕黑,从我小学一年级起,月彩始终伴着我睡,直到两年前李医生说必须让我养成独立习惯之后,我们才分房睡。
“刚分开睡那两三个月,每晚在隔壁听见你的哭声,真想冲进来陪你,可是……”月彩侧过头,微笑道:“还好你熬过来了。”
算熬过来了吗?我真怀疑。恶梦还是不时侵扰我,如果不是你,太阳,我只怕永远得开着台灯睡觉。
“那个太阳,究竟怎么治好你的?”
“嗯……他说故事给我听,每晚每晚,不停说故事……”
“什么故事?说给我听听。”月彩问。
“说了好多好多,一时也记不清。”
“挑个你印象最深刻的说吧。”
于是,太阳,我把海蓝的故事说给月彩听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故事是这样开始的:‘医院里的每位医师护士,经过海蓝的病房时,总会进去为她打气。“他就快回来了。”他们不断安慰她,要她勇敢支持下去。
大家都知道,海蓝的未婚夫就快要修完学位回国了,大家也都知道,海蓝即使再勇敢,只怕也熬不到情人来看她的那天。
海蓝没有将自己的病情告诉她的未婚夫。她要他专心念书,不要为她中断学业。
“出国念书是他的梦想。”海蓝初到这家医院,为的是肚子里的宝宝。她眼眸灿亮如星,手轻抚孕育着新生命的平坦小肮,款款告诉医生:“我们已经说好,等他回国才举行婚礼。”
未婚夫是道地的穷秀才,海蓝却不是富家千金。大学毕业后,未婚夫当兵,海蓝努力的工作攒钱,好不容易才存够让他出国的费用。
“他才努力呢!天天挑灯夜战,总算申请到奖学金。”海蓝呵呵笑着,对佩服她的医生说:“我只不过需要忍耐几年,他可要努力一辈子——因为要养我和宝宝嘛!”她吐吐舌头,俏皮的声音里漫着是对未婚夫满满的爱恋。
海蓝没有多余的旅费去看未婚夫,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回国探她。
海蓝只是一封接一封的信寄去给远方的他,千言万语都是初为人母的喜悦与对他的思念。未婚夫则一封接一封回,千叮万嘱要海蓝保重身子,他会加紧用功好如期毕业,回国与她共赴未来。
“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宝贝孩子。”海蓝去信写道。
“第一重要的是我宝贝的妻,你不好好照顾‘她’,我回来会和你算帐。”未婚夫慎重回信道:“快快填张结婚证书来,我好签名寄回让你去登记。”
“不急。我有你的疼爱,我有你的宝宝,我不怕当未婚妈妈。”
然而海蓝没有当成未婚妈妈。复检时,医生告诉她,孩子必须拿掉。滋生在海蓝胃部的癌细胞,让她毫无可能保住孩子,甚至连海蓝自己的生命恐怕也无保。
“你必须拿掉孩子。你必须住院接受治疗。你必须立刻通知你的未婚夫。”医生看着面色苍白的海蓝,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身子。
海蓝眼望着地,轻轻咬了咬唇,很快站稳了脚步。
她答应了医生的头两个“必须”,但婉拒了最后一项。
“我不要让他知道。”
海蓝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大半个胃,在化疗中一点一点失去了她面颊的丰美。写给未婚夫的信仍是一封接一封,千言万语还是宝宝和未来。
“今天宝宝踢我了耶。”
“医生说可以扫瞄宝宝性别,可是我想等到生下来才知道性别,你一定会赞成吧?”
“我今天想了几个名字,你给挑挑。”
所有人以为她疯了,一度想偷偷告诉她的未婚夫,请他快快设法回来。海蓝只怕再挨不久了……’我停住。
“然后呢?”月彩问我。“她死掉了吗?”
我用枕头角揿了下眼角。“你问的好无情。”
“只是故事而已嘛!继续说啊。”
“不要。”我翻身背对她:“明天再说,我累了。”
“你很可恶,说到一半要吊人胃口啊!”
太阳,三个月前你的故事说到这里时,也很可恶地停顿了。
“然后呢?”我匆匆打字追问你。
“夜深了。明天再继续吧。”
2
亲爱的太阳:已经三天没有你的消息了。我query你,你的上站次数不曾增加,新邮件也没看过。你究竟怎么了?我开始担心。请你见信后快快写信来。为了等你,我每天一起床就开机,直到夜深方罢休。
昨夜也是如此。月彩不停摇晃我,追问我海蓝的生死结局。我睡意蒙胧没理她,一会儿她睡着了,我反而又清醒了,下床死守电脑萤幕,希望你会突然出现。
等待中,月彩先前的玩笑话闯进我的思绪,盘旋不休。她说我是个不懂爱情的孩子。我真是如此吗?
我不懂,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我如此思你念你,除了爱情?
太阳,太阳,嘴里轻轻唤你,心中深深自问,我爱你吗?
随便选择几个板跳着看,无处不见对爱情的迷惑。
“我恋爱了吗?”“这样算不算爱?”“什么叫爱?”“对爱情绝望”“爱上一个人”“我爱她”“我爱他”……
迷惘从萤幕上的字里行间汇集到我的脑神经末稍,进而攻陷我整颗头颅。我开始头痛了(太阳,希望你能了解,即使等我想出结论的是我不爱你,但此刻为你头痛却是千真万确的,而且很痛。)
翻抽屉找头痛药的声音吵醒了月彩。“你是没睡还是醒了?”她揉着眼睛看闹钟问我。
“嗯。”我边吞药边含糊应了一声,想混过去。
“你在吃什么药?”她眼睛立刻发光。“李医生说这药得尽量少吃,你——”“头痛药啦!”我吼回去。“人家头痛而已!”
月彩噤声了,下床走到我身边,把我的头整个儿搂进她怀中。
“我好烦哪,彩,心慌得好厉害,就像……就像……”
我猛地抽噎起来,“……那时候我一直要拉妈妈出去,我好怕,哭不停,她还骂我,然后起火了,停电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月彩低声说着,把我拥得更紧些。
“什么都是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好臭的烟,我咳嗽,妈妈抱我跑,我们跑不出去……”我的喉咙被记忆捏住,我哭喊的声音被黑暗吞噬,我的视线被妈妈的怀抱蒙住,“好黑,彩……”
月彩手掌用力搓揉我背脊,我的呼吸还是畅顺不起来。她急急找出药片硬揉进我唇际。
亲爱的太阳,如果你知道,我在吃药的当儿脑袋里想的是你,你会有什么感受呢?我想到的是,如果你的id突然在此时跃进萤幕中,我肯定会立刻把药吐出来,肯定不会再呼吸困难。
你就是我的药。太阳。
“多告诉我一些那个太阳的事。”月彩把我塞回被窝里,自己坐在地上,头靠在床缘问我。
“有什么可说呢?我连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少贫嘴。瞧你听见太阳两个字精神就来了。”月彩嘻笑道:“那就继续说海蓝的故事给我听。”
“我说到哪里了?”
“海蓝没有把病情告诉未婚夫,骗他肚子里的宝宝很健康。”
‘不仅如此,海蓝还织毛线,织完宝宝的帽子又织宝宝的背心,她不准任何人通知她的未婚夫。
“他回来对我的病情有帮助吗?”海蓝的发丝不再柔亮,眼眸仍然如星,一闪一闪让所有人都看得见她心中比海还深的爱情。“如果他牺牲学业能救我,那我当然会叫他立刻回来。”她笑着说。
原来她早就明白自己没有救了,她不想多一个人牺牲。尤其海蓝是这么这么地爱他,连他那没有她陪伴的未来,海蓝也一并爱了进去。用她的生命在爱。
算日子该是临盆的时候了,海蓝向一对夫妻“借”到了刚刚诞生的小女婴,央着护士帮她化妆打扮好以后,海蓝笑眯眯的怀抱穿上手织毛衣的小婴儿,留影在底片上,邮寄给“爸爸”。
“爸爸,你看我们的小丫头漂亮吧?她的眼睛跟你一模一样耶。”
“今天我跟小丫头说,爸爸就快回来了,妈妈好想爸爸。”
“我把你的照片贴在小丫头床头,她张眼就能看见你。”
海蓝每天写两封信。一封寄出,一封用回纹针夹了编着号码的小纸条,仔细藏在抽屉里。“万一来不及了,你们得照着号码寄,别混了顺序啊。”她交代好友。
海蓝备下的一大叠信件,只用了十四封。
她的未婚夫兴冲冲下了飞机,见不到前来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