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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美缨嘴唇抖了两下,抖掉几分红润。
「是的。我『当然』清楚。只要拿掉,以後什麽辛苦都不用吃了。」
「缨,你知道我无意隐射什麽。」
孟少玮感觉内疚像只小虫 咬着她的心口,但她认定自己没有说错。她的坚持和孟美缨的难过在空气中对立着,僵持着,最後是她的内疚和姊姊的忍抑获胜,空气终於软下来。
孟美缨垂下眼,细微的叹了声:「到此为止吧,我们谁都别说了。」
与今天的这场小争执类似的情景,这几年中重复过好几次,可以说,每当有未婚怀孕的女孩来到酒吧向她们哭诉求助时,这番争执便可能原版重演一次;也可以说,它其实是五年多前,孟美缨与妹妹之间那场激烈争执之延续。
孟美缨忆起当年,孟少玮听说她怀孕时,第一个反应是拳头击上墙壁。
好响的一声,孟美缨的心脏跟着一跳。
「到底是谁?你不说,我会去你学校问遍你每一个朋友!璎,这不是闹着玩的,你必须说出来那人是谁!我要杀了他!」
「他不是我学校里的人,你问不到的,不用浪费时间了。」孟美缨早料到妹妹会有此反应,因此她始终咬紧牙关,不肯透露那人的名字。
「可是我从来没听说你交了男朋友啊,怎麽会……」孟少玮脸色发白,与她对望了好一会儿,才问:「璎,你被人强暴了?」
「不是,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我要生下来。」
「你们要结婚?」她松了口气。
「不,我……我决定要自己养大孩子。」
「你在说什麽鬼话!别说妈不会同意,我第一个就不赞成!」
「我已经决定了。」
孟少玮冲上前摇晃她的肩膀。「你疯了吗?你以为未婚生子很轻松吗?要养大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是用嘴说说这麽简单就可以养大吗?这不像我们在养小狗小猫玩啊!就算是猫狗,一养也是十几年的担子,何况是个人——缨,你要想清楚,这是几十年,是一辈子的事啊,你不能如此不顾现实!」
「如杰有父亲,对吗?」孟美璎突然问道,等妹妹点头,又问:「你告诉我,如杰和他那酗酒的父亲在一起幸福?还是和我们在一起幸福?」
「我相信答案是我们。」孟少玮艰难地说。
「所以说,有没有父亲并不是孩子幸福与否的绝对因素,对吗?」孟美璎趁妹妹还来不及反应时,飞快又问:「你再想,我们也没有父母,不是也长到这麽大了吗?为什麽呢?」
「因为我们有爸妈啊!」
「所以我们过得很快乐,不是吗?因为我们有充沛的爱呀——而这个孩子将会有我、有你、有我们全家人疼爱他,既然如此我为什麽不能生下他?」她用双手抱着自己小腹。「我绝不会杀死他,他不只是我生命的一部份,他也是个独立的生命!」
孟少玮用力摇头。
「不行,我不能让你这麽做。你才十八岁啊!你在毁你自己的一生幸福!」
「玮,不要逼我。我需要得到你的支持,我才敢去跟妈说啊!」
「我绝不会同意的!」
「如果怀孕的是你,你会想杀死肚子里的小生命吗?」
「我……可恶!首先我就不会像你这麽蠢,再来,如果哪个男人让我怀了孩子却不肯娶我,我会第一个杀了他!」
「他并不知道我怀孕了。」她静静说。
「什麽?这……」孟少玮急得跳脚:「唉呀,除非你们结婚,否则我还是不同意你生下这孩子!听我说,缨,我们找个好医生……」
「不要!」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孟美缨挺直背脊,为自己的孩子奋战:
「从我知道我肚子里有孩子那一刻起,我就在爱他了。你还不明白吗?玮,他是我的孩子,和那男人没有关连。我决定生这孩子不是为了他,我也不会因为他不和我结婚而拿掉这孩子。」她咬咬唇,「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妈的,你还圣母玛莉亚勒,一个人就造得出孩子啊?你太不理智了,我要去告诉妈,让她跟你说去!」
「不要,玮。妈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你不要让她受惊吓吧。」
「那你就要去告诉那个男人,要他负起责任跟你结婚!」
「不,我不会再见他。这辈子我不想再见到他。」
「那……你要我怎麽作嘛?你一定要我同意你生下那混蛋的孩子,同意让你亲手葬送自己的青春吗?」孟少玮用力搓揉自己头发。「可恶,我快疯了!」
「对不起,玮。」孟美璎忍着泪水。
孟少玮搂住她,眼泪先她一步而滚落,一下子就把她的领子给浸湿了。「老天,璎,我该怎麽帮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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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当时的结局是孟少玮屈服在姊姊的固执之下,但直到如今,任何一个为未婚怀孕而苦恼的女孩,在孟少玮眼中都成了当年的孟美缨,於是,意见由相左到争吵的情景,便一再於姊妹之间重播。
「让远点!」孟少玮一转身朝厨房走,和从厨房里出来的萧逸骐狭路相逢。她不让也不闪,毫无犹豫就伸手推他。萧逸骐往旁退开两步,正好看见孟少玮冷凝的眼睛里有点点水光闪动。她进厨房之前,回头瞪他,低声道:「看看看,有什麽好看的?」
「难道我在这家店里,就只有挨骂的份吗?」萧逸骐自言自语。
这句话好像预言一样,一两小时後,当孟月 拖拖拉拉的把骆小丹给押来时,萧逸骐果真又挨骂了。骆小丹一见到他就哇哇乱叫:
「我不要跟你回去!我最讨厌你了!你害了我姐还不够,还想来害我?」
「呜哇!你连良家妇女也要下手!你果然是淫虫!」白晴晴跟着帮腔。
「一想到我以前还叫你姊夫,就想吐!」骆小丹气得跳脚。
「臭男人!色狼!」白晴晴嫌恶的骂。
萧逸骐的眉头纠结很紧。任谁被两个十七岁的黄毛丫头指着鼻子连珠炮似地骂淫虫骂色狼,会不头痛才奇怪。他心中有数骆小丹对他反感,但实在不懂白晴晴旺盛的敌意从何而来?
「我答应过你姐要照顾你,不管你有多讨厌我,我都不会放你不管。」
「我有权力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不要你管!」
「你该清楚自己的情况,不开刀活不了多久,而开了刀就会好啊。」
「谁知道我会不会死在手术台上?你能保证医生不会出错吗?」她流下眼泪。
萧逸骐不想再和她讲理,伸手拉她:「你不要孩子气了!跟我回医院去。」
「不要!我死在路上没人收 也不要你管!」
骆小丹的声音在颤抖,脸上的恐惧和她勇敢的言词无法相符。
从知道自己病的那刻起便积压在胸口的悲痛,和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恐慌,加上被逼着回去面对生或死这对十七岁的她来说委实过重的分岔点,这种种像化学元素混在一起而引爆了,爆开了一年来她伪装用以逃避的愉悦表象,爆开了一把把的眼泪。
她不要死,她怕死,难道没有人懂吗?为什麽大家要强迫她躺到一张她可能永远无法靠自己走下来的白色床铺上呢?
孟美缨劝萧逸骐:「对这年龄的女孩不能硬来。她听不进去的话,你讲再多也不会在她脑袋里多过滤一下。就算你把她押回去,她满心不愿,还是会设法逃出来的。」
孟少玮上前分开他们,说:「你把丹丹交给我一两个小时。」
「交给你?」
「我想带她去一个地方。丹丹,愿意和我走一趟吗?」
「你要带她去哪里?」萧逸骐问。
「去看个人。」孟少玮问骆小丹:「你没见过小夜吧?」
骆小丹在眼泪和急遽的呼吸中摇头。
「谁是小夜?」萧逸骐问。
「我们的一个朋友。叁年前出了车祸全身瘫痪。」
想到小夜的时候,孟少玮胸口有种好似心脏纤维被人一丝丝抽去的疼痛。
小夜出事的前一晚,曾向她求婚。她考虑了整夜,决定拒绝。
他们是好兄弟,小夜很爱她,宠她的坏脾气像宠个正值叛逆期的孩子,但她不爱他。
至少,不够爱到愿意把自己的人生和他的合并为一的程度。
她很喜欢和小夜在冬天晚上勾肩搭背的走在马路上喝冰啤酒的痛快滋味,也很喜欢和他在海岸提坊边坐一整夜,困了就把头枕在他肩上睡觉。
但小夜吻她的时候,她只有嘴唇有触觉,心和身体都没有感动和震动。她不能嫁给一个她没有感觉的男人。和一个男人接吻如果没有感觉,在一起再久也不会有感觉。
可是小夜没有听见她的答案。
清醒以後就算听见了,可能也不会懂,因为他的脑部受到很大的创伤,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包括七的後面是八。
他花了很多时间学会数数,又过了好久才能记住孟少玮的脸,费力叫出她的名字。
孟少玮尽管喉咙哽咽,但没有让眼泪流下。她两只手在背後把拳头握紧了,指甲都陷入肉里去了,才让脸上出现温和的笑容,告诉小夜说:「你叫对了。」
她自私的希望小夜也忘记了他曾经向她求婚的事。
就算事情再重来一次,她也不能答应。
孟少玮带走了骆小丹,萧逸骐只好留在店里帮忙端杯子,端着端着,突然想起孟少玮根本没有徵询过他的意见,说每句话都采取命令式,而他竟然也傻傻的服从了,甘愿从总经理的身份变成小弟。
打从昨晚起,他就有不由自主的无力感,踏进这家酒吧彷佛陷入流沙中,身体和脑袋都不再属於自己的了。
「那叫小夜的究竟是什麽人?」他问孟美缨。
「小夜以前是黑帮老大,也曾经是玮的男朋友。小夜出事以後,玮一直在照顾他的家人, 也接管了他的地盘,帮他管理这附近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