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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木木,队伍中不要喧哗!”脑后传来一阵风声,他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却在屁股上吃了一脚。他知道这是伍长刘大凡干的,但也不敢说
话,只好继续跟着队伍麻木地前进。冰雨不断飘下来,尽管戴了塞毛的皮手套,但指头基本也冻得不听使唤了。前面不断有些体弱的家伙一头
便栽在泥水里面,然后就被胳膊上裹着十字袖标的景教教士捏着鼻子灌一碗热姜汤,抬上担架,向后运回大营里去了。但是如果被发现是装昏
,就会被马上在路边砍头。一路上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前进,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大喝:
“立定!结阵!”
各个什
长伍长连忙出来,驱赶着手下的小兵,排成队列,跟着漫天雨雾中各种颜色的信号马灯,到达指定的位置,活动麻木了的手脚。
杨木木
是一名刀盾手,在他雨衣外面勒着的皮带上别着一把弹弓,皮带上吊着一个口袋,里面是特制的弹丸。这些弹丸都有毒,外面有棱刺,所以要
戴着手套去拿,不然一旦被划破了皮,马上就会变成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在他后方,是一队长槊兵,手持枣木长槊,跟在杨木木这一队刀盾
手的大藤牌后面,缓慢前进。长槊兵再向后,是一队神臂弩射手,双手持弩,箭头指地。
所有的士兵,此刻都如杨木木一般,神色紧张
,因为在他们正面,是连绵数里的叛军木栅营栏。对面的营盘之中正在鼓角大作,营门已经大开,黑压压的骑兵步兵,正在不断涌出。杨木木
似乎感觉到,周围所有的人都在颤抖着,他强烈地忍着自己的尿意,控制着自己发软打弯的膝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嗵!嗵!嗵!
”沉重的鼓声穿透了已经变为冰粒的雨幕,穿过士兵们口鼻中呼出的漫天白雾,击打在战场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前锋营,出击!”杨
木木迈动了自己已经几乎没有知觉的双腿,和数千与他一样的新兵一起,机械地,向前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踏向了生死未知的杀戮。
建中四年十一月十一,神策军第一师在奉天城东四里的野地中迎来了他们的第一场战役。
这天是郭德罡的生日。
也是,
上万人的忌日。
【注1】凌晨归来,熬夜码的,临近毕业,多事之夏啊。
第十章 一片血色的大雪天
在冻雨中的奉天城外,人死亡的速度,要比平常更快。
血水冻结在士兵们的铠甲上,结成粉红色的薄冰,有一种诡异的美。
井然有序的战阵,在最初的几个冲刺回合之后,早已变成了群殴般的混战景象。郭德罡半募半强迫搞来的这些兵,终究在经验和胆识上相差叛
军甚远,要不是凭着武器和铠甲的质量要比对面好些,再加上士气也比久久攻城不下的叛军要高那么一点点,怕是第一次冲锋被打回来之后,
就要溃散。
在最初见血的惊恐与麻木过后,有些新兵,马上就丢弃了手中的兵器,掉头向战阵后方跑去,然而,马上就被最后排的宪兵
队射杀砍死。退无可退的绝望之下,卑微懦弱,苟且偷生的经年压抑,终是爆发了出来,一瞬间,对面那些和自己长相相似,操着同样口音,
只是服色不同的家伙们,似乎便化作了踢开自己家门,抢走最后一粒米,蹂躏了母亲妻女的那些家伙的面容。
在行军的几日宿营中抓紧
时间召开的斗叛批朱诉苦大会,已经在这些新兵的心中种下了一棵小小的种子,现在,一个人头可以换来的一两金子,上官们许诺的那平叛之
后便可以分到的一百亩地,以及在蓝田城里等着自己的家人妻女,都变成了动力。
要活着回去,首先要把对面的家伙们,统统都杀死。
“杀光叛军,还我家园!”
不知是谁先喊起了这声口号。很快地,在冻雨中已经双唇乌青的神策军新兵们,便好像找到了一个发泄
的出口,开始疯狂地嘶吼着,向前不顾一切地冲击。
恐惧、野心、以及生存的渴望,被寒冷与血光放大着,最终将这个巨大泥潭中所有
的人,都变成了野兽。
杨木木便亲眼见到,自己身边那个叫不出名字的家伙,一刀砍掉了一个叛军的头,然后,竟是一把抓起头颅就在
嘴上,喝起了对方的血!然后,他把这颗头绑在了自己的腰带之上,继续向前冲了出去,被一柄陌刀拦腰砍成了两段。
杨木木腿上中了
一刀,现在只能趴在泥塘中,拉了两具不知是敌是友的尸首,垫在自己身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倒卧着一个胳膊上系着白布画着红十字的景
教僧,那是上来给他包扎之后被砍杀的医护兵。虽然砍死医护兵的家伙已经被他用弹弓把眼珠子打成了一个黑窟窿,现在已经是一具七窍结着
暗红色冰渣,浑身青黑的尸体,但杨木木心中,还是忍不住涌上一种莫名的情绪,毕竟,那个景教僧是因为自己而死。
寒冷和流血过多
,让杨木木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在昏死过去之前,他试着学那景教僧的模样,在自己的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可
惜,他并没有见到长着洁白翅膀的仙女和天使。
天色越来越阴沉,雨点变成了冰粒,而冰粒又变成了雪花。
郭德罡举着望远镜,
看着前方那片粉红色的原野。郭曦带领的六千步兵,现在已经向前突进了半里多,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箭头状,锲进了叛军背营列成的长方形阵
列。但这个箭头最后的那条横边,正在不断地被挤压,变得越来越窄。
“鏦弟,我爹怕是要被包围了,我们快上去救他!”郭钢已经是
火急火燎,按耐不住想要上去拼杀一场。
“再等等,再等等,二斗应该快回来了……”郭德罡夹紧了马镫,站了起来,努力地四处张望
着,可是雪雾重重,看不到半点那支骑兵的影子。
“可是我爹他……”郭钢已经是急得满面通红。
“报~~”一声长呼打断了郭
钢的话语。
“使君…将军…师长!王智兴将军率五千骑兵,从泾阳赶过来了!”
斥候的话音刚落,在郭德罡他们阵列的左侧,便
响起了巨大的有节奏的轰鸣声,黑压压的一大片骑兵,从雪雾之中冒了出来,当先一面大旗,上面正是一个“王”字。郭德罡左手一勒马缰掉
转马头,右手一挥,两队宪兵便从阵列之中弛出,随着他向王智兴的骑兵部队迎去。
“王将军来的正好,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击垮叛军
,我们在奉天庆功宴上相见!”
“好!奉天相见!儿郎们,随我冲!”
这五千骑兵,竟是连阵也不列,就这样轰然发动,直直地
向叛军大营冲去。那对面的叛军队伍,本已是将要把郭曦的步兵合围,却在此时被斜刺里杀出来的这支骑兵从侧翼冲来,当下便慌了阵脚。最
初的几下抵挡之后,被内外夹击的叛军阵列,轰然崩塌,无数士兵抛下手中兵器,向自己的大营逃去。
“老三,这下我们该去追杀了吧
!”郭钊见到胜券在握,也忍不住要上去过瘾。
“不,我们不去追杀,而是去这里!”郭德罡拿出用油漆画的防水地图,用马鞭指向了
一个地方。
“乾陵?!”其他三人非常讶异。
“不错,正是去乾陵。二斗的骑兵怕是未能得手,我们就去试探下这朱皇帝的大帐
,是不是真的就固若金汤!”
……
“皇上,来了三波,都被打回去了!”姚令言在乾陵大帐之中,十分焦急地说道。
“郭
曦老儿使得好计谋,派骑兵截断朕两处营垒,要朕首尾不能呼应……”朱泚坐在龙椅之上,不慌不忙。
“今日大雪,在这山头之上也望
不到城东的大营到底是如何一个情况啊!微臣只怕……”
“怕什么?朕五万百战精兵,还怕他万许号新募民壮?既然送上门来给朕吃,
没理由不笑纳!传令,整军,开营门,杀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待到朱泚大军出了乾陵营帐,与那些打着郭字旗号的骑兵甫一接触
,对方便拍马而逃。姚令言大喜之下,便要追击,却被朱泚拦住。
“这么快就逃了,定是佯攻。速速前往城东大营,那里怕是已经出事
了!”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便见那城东大营之中,燃起了熊熊狼烟。朱泚心下顿时大为恼恨,但眼见着前来报信的游骑斥候,已
经在外围尽遭截杀,一时间也不知是何种情况。他便命姚令言带了营中四千骑兵,前往城东先去援救,自己还是坐镇乾陵,以防中了调虎离山
之计。
郭二斗带骑兵纵出三四里,却不见叛军追来,心知计策已为朱泚等人识破,便干脆直奔奉天城而去。却不料正好遇到姚令言带着
前去援救城东叛军大营的骑兵,当下又是一番搏斗。郭二斗的骑兵都配着连弩弹弓,分成数十小队,只是远远射击姚令言军,兜着圈子骚扰。
天气寒冷,姚军的骑兵虽然也有弓箭,却是被冻得僵硬,拉开来很是吃力,射程也够不到郭二斗的骑兵,这些游骑便如蚊子一般,上来叮咬几
口,射杀几十人,便拍马远遁。若是追击,又要前去救援城东营地,若是不追,却是不停被冷箭毒弹袭杀,只气得姚令言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毫无办法。他几次想要干脆要与这些游骑硬撼一场,对方却只是远远缀着,也不冲锋,看到己方整队,便退出百步开外,要是己方继续前进,
便呼哨一声,上来射箭。也不知这些骑兵用了什么古怪弓弩,那箭支射速极快,一息功夫便是密密麻麻三四百支箭袭来,端的是避无可避。如
此几个回合,姚令言见这些游骑也不敢正面上来阻击,便干脆用起了鸵鸟战术,不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