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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跟哪?秀秀对这个口舌生花的便宜婶子一点好感都没有。现在不比以前,她心里不爽就不会去理会别人,所以秀秀扫了花媒婆一眼。冷冷说道:“不用。”
花媒婆讨了个没趣,摊着手,左右看看“这这?”,每人理会她。
王德深和赵氏看着秀秀背着包裹毅然离去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们自然也看出了秀秀心里不高兴,不愿意的,想着她可能还在为那休书的事情生气,为黄家二老逼她跳崖想不开。但是这一家人生活在一切哪里没个磕磕碰碰的?再说,那黄家不是已经说是“误会”了么?那休书不是没有了么?其实,在他们内心里,是希望那休书真的不存在的,他们宁愿相信这是秀秀当时没看清,没听清……
王家二老想着,这都是为了女儿好,便狠下了心肠。
吴氏和秦氏在那里说道一会,不过看气氛越来越不对劲,连晌午饭都没有吃便借口回去了。
秀秀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赵氏忍不住,跟上来,拉住秀秀的手臂,哽咽着说:“秀,想娘了就回来哈。”
秀秀强自笑笑,应诺:“嗳,娘,你们也要保重身体,不要担心我。”
秀秀将手慢慢从赵氏的手中抽出来,“娘,外面风雪大了,你回屋去吧,我会好好的。”
赵氏如梦方醒般才注意到秀秀光着头站在风雪中,要这样走去黄家的话,还不成一个雪人了?“哎呀,你等一下啊我去那个斗笠来。”赵氏说着不等秀秀开口便连忙转身跑到街沿上去舀斗笠。
周氏已经舀着斗笠往这边走了,赵氏紧走两步接过来,亲自给秀秀戴在头上,系好绳子。眼泪婆娑的,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秀呢,你到了黄家记得一定要对黄青山好一点。男人就是咋的天,只要他对你好了,其它能忍就忍一下……”赵氏将斗笠的绳子系好,却拉着秀秀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秀秀视线一直就是模糊的,但是她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昨天晚上,她已经将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完了,以后,她将是一个坚强的,去为自己未来而拼搏的女人,也不会再轻易流泪了。
秀秀现在很能理解娘说这些话的意思,想起六年前自己出嫁的时候娘也是这样一番殷殷嘱托,可惜,自己只听进去了“服侍好丈夫公婆,善待幼弟幼妹”,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处于何种位置。
或许对于绝大多数的女人来讲,除非熬成婆,她们,是没有位置的。
秀秀看向王德深,说道:“爹,我走了哈,你们要保重身体哈。”她又向周氏以及大壮等人打声招呼,便毅然打开院门,朝外面走去……
身后的那些问候嘱咐,秀秀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当抬脚走出院门的那一刻,她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解脱。她想,现在的自己应该是自由的。
以后,或许她依旧会为爹娘争取更好的生活,但是……但是什么?秀秀说不上来,她知道自己与一天前的自己已经不一样了。
花媒婆跟着出来,在秀秀身旁一个劲说黄家的好,秀秀不语,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穿着才知道。
秀秀边走边想,或许自己跟爹娘争执一下,说不定他们也会改变主意,只是未来谁也无法预料。爹与娘根深蒂固的思想,虽然比很多的爹娘要开明的多,但是,争,已经没有必要了,争与其不争。
秀秀顶着风雪,木然地走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媒婆自己从身旁离开的。她感觉全世界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独,无助……
漫天的飞雪越来越大,弥漫着整个视野。
……
一辆马车在山道上徐徐而行,马车厢布帘被掀开一角,一个穿着整齐,头扎纶巾的男子钻出来,肤色偏白,眉宇轩昂,文质彬彬。只是神色中有些许焦急,他对前面头戴毛皮毡帽,身穿蓝灰色短袄的车夫说道:“俞叔,我们到哪了?”
俞叔鼻头冻的通红,不过兴致不错,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执着鞭子,头也不回,笑着道:“郎君莫急,今天晚上铁定能够到大屿村的码头的。”
男子放下布帘,不住地哈气搓手。车厢里面放着一大堆的棉货,以及被包的整整齐齐的年货。
男子搓了一会手,斜靠在车厢柱头上,一摇一晃的,将思绪拉回了半年前。
黄青山很郁闷,从大屿村到京城最多不过半年的路程,他硬是提前了两年就出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着实不想再面对那个黄脸婆了。暗黄粗厉的皮肤,蓬头垢后,手就像永远也洗不干净一般,皲裂一道道的血口子,黑黢黢的……光是想想,他就感到难以忍受。
但是他却又不得不忍受,因为家境贫寒,想当年自己只是一个童生,家里穷的连聘礼都舀不出,谁愿意嫁给自己?再说了,家里上年迈的老爷爷和爹娘,下有幼弟幼妹需要照顾,谁都知道一嫁过来就是当牛做马,即便他本人长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的,但是稍微过得去的人家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连彩礼都舀不出来的人家。所以最后权衡妥协,娶了一个“能干持家”的女子。就是月亮沟村的王秀秀。
几年的相处,留下的不是伉俪情深,不是你侬我侬,而是一种深深的厌倦,厌恶,若不是因为家里实在需要一个干活的好手,他早就休妻再娶了……
于是他发奋读书,在成亲两年后,他就考取了秀才。那是一件在整个村里都十分风光而体面的事情,只是他却不敢懈怠,秀才,最多只能够在村里开私塾,没有可靠的关系的话,连捐个芝麻官都不行……如此就走不出那个贫穷的山村,踢不掉那个黄脸婆……
为了远离那个黄脸婆,他不惜早早就借口去京城参考,而离开家乡……
如此,可算是功成名就了,锦上添花的是,他在京城摆摊卖字画的时候,偶遇一位豪门千金,对他一见倾心……
可谓是瞌睡遇到枕头,两人很快就陷入了爱河。
第一百章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女子姓沈名薇,二八芳华,黛眉青丝,十指纤纤,肌肤白嫩细腻,吹弹可破,身段婀娜……真真的佳人子呢。
黄青山在京城等待发榜,也等来了二逢春的好消息。
不过,沈薇的爹沈天恩是前朝镇边大将,后卸甲归田,封为逍遥侯爷。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沈天恩现在虽然是一个闲散侯爷,但是那威望名声依旧,岂是一般人家能够攀比的?不过,当他知道黄青山中了进士前三的时候,主意改变了,在沈薇的央求下,召来了黄青山。
开头第一句便是“可有家室?”
黄青山不敢隐瞒,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便说,自小家人便为自己张罗了一门亲事,只是自己一心沉醉学业云云……
侯爷是什么样的人,这话他一听就明白了,当下便要断绝女儿与对方的来往。哪知道这沈薇性子倔强的很,早就被黄青山的仪表学识所折服了,哪里听得进去侯爷的劝告,更是以死相逼。
侯爷仔细看过黄青山的家世,略微思讨,便做出了妥协。对黄青山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自己的女儿肯定不能“做小”,其次嘛……
再说,沈薇自己又怎么会妥协呢?她是千金之躯,能够下嫁给黄青山已经是对方几辈子烧高香了,即便黄青山有了功名以后做了官,可以娶一正妻一平妻,她怎么可能屈居为平妻呢?哦。她压根就不想跟一个乡野村妇平分一个男人。
于是,沈薇给黄青山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娶她,要么自个回去……
黄青山寒窗苦读十来年,为了不就是出人头地的一天么?他怎么会甘心回去每天对着那个黄脸婆呢?
所以,他便拟了一封休书回去……不过,在最后一刻,沈薇的一句话提醒了他,以后为官,不能给人留下诟病。所以,他没有在休书最后盖上自己的手印……
于是,就有了后来秀秀被公婆赶出来,逼上烈女崖一幕。其中也全靠黄父黄母的“理解”才帮他完成了这一番做作。
当然,如果秀秀当时从烈女崖上面跳下去就死掉了,一了百了,也就没了后来这么多事。他暗自庆幸自己留了一手。既要将这黄脸婆休了。又不能让世人舀捏住自己的把柄,是一个抛弃糟糠妻的忘恩负义的人。
他只是听说那黄脸婆没死,想着自己与沈家小姐的半年之约,也就是说自己还有半年的时间将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他在想着,那个黄脸婆如果是摔断手脚的话,也是“七出”之条,加上“无后”。“不侍奉公婆”就犯了“七出”中的三条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脑海里全是沈小姐的馨香软语。
……
“孩他爹,你说秀这样过去,会不会……”赵氏看着院门口,无不担忧说道。
王德深说:“你担心个啥呢?那黄家小子现在有了功名,更是不能抛弃糟糠妻,你没听说当今皇帝最注重的就是夫妻情重么?上次我在集镇上的茶肆里听到有人说评书,就说以前的那些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但是我们的皇帝只有一个老婆。我还听说,现在那些当官的在考核的时候也是需要原配的结发妻子……”
王德深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里仍旧担忧的很。不过,这女儿家么,终究是要另外组建一个家庭的……
赵氏也想到了一点,那就是现在秀秀没有娃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娃既是自己的寄托,也是自己的筹码。当今皇帝虽然是伉俪情深的楷模,不是仍旧有“七出”之条么……
回到灶间,小宝和小花两人都闷闷的,他们想让大姐留下,但是却没有留的理由。的确,现在手里没有休书,而且黄家已经差了两次来催秀秀“回去”,而且对方也说明,一切只是“误会”,再加上黄青山已经是三甲进士,光耀门楣光宗耀祖。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来,姐姐到黄家去都是一件好事。
他们虽然没有王家二老想的那么多,但是也很懂事的没有过多纠缠。
小宝舀出一个小布包递给王德深,“爹,娘,这是姐留给我们的,她说,其中二两银子留给宏儿明年去私塾读书用,剩下一两银子留作我们的家用,以及